清晨，蘑菇山上楼走进自己侦探事务所的门，看到助手们还在形态各异地打盹。
他依次拍醒他们：“都别睡了，愚人节也算节？你们偷起懒可真是什么节都不放过，今天有委托人预约了要上门诶。”
“知道了，蘑菇山先生。”助手打了个哈欠，“不过委托人已经过来了，是您先睡过头的吧。”
蘑菇山作势要打他的脑袋，助手连忙抱头鼠窜到小接待室旁推开了门。委托人果然背对着他们坐在里面，听见动静也并未回头，只说了声：“蘑菇山先生终于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位私家侦探的名字，所有人都叫他“蘑菇山”。
他曾经是“情报屋”的徒弟，师父见他和师兄总是吵架拌嘴互不认同，便给他们分别起外号叫“竹笋乡”和“蘑菇山”——从1979年对抗到现在的那两种巧克力饼干的名字。
后来师兄“竹笋乡”下落不明，师父“情报屋”则把生意越做越大，渐渐只为一些有钱有地位的人效力，其中也包括樽见事务所的社长。蘑菇山自立门户，师徒三人就这样各走各路了。
情报屋与樽见社长私交甚笃，而蘑菇山，最近竟然在替委托人侦查樽见的养子、樽见事务所旗下的偶像。
“你现在才不紧不慢地来拿照片，我才该说‘终于’吧。”蘑菇山对委托人笑笑，“跟踪了这么久才拍到点东西，真不容易……说起来，第一次过来时你舍得花那么多钱，我还以为你很心急呢。”
委托人第一次到他的事务所说要请私家侦探的时候，张口就是要调查阮雪舟。
蘑菇山当时连连摆手，他喜欢调查出轨捉奸绿帽子类的狗血家事，不想朝顶级艺人伸手。私家侦探和狗仔抢活干？太不地道。
委托人也没为难他，改口说，那么，我聘请你调查XTV的主播永岛临。
这次蘑菇山同意了，因为委托人给的实在太多了。
调查了几天他才意识到前后委托其实没多大区别，因为这两个人是一对！
人气主播和人气偶像，啧，要是让人知道，多少怀春少女会心碎啊。
“我的病又没办法治，等再发展下去，钱就是最没用的东西了。”委托人淡淡一笑，“照片给我吧，永岛估计快要猜到是我发的短信了，到时候见面要用。”
蘑菇山把冲印好的照片、底片、电子版备份都给了他，又问：“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想曝光他们，还心说多大的仇呢，砸人家饭碗。”
委托人垂眼看着照片上相拥的人，面色沉下去：“既然永岛最近被折磨得不轻，我不必做到那个地步，应该也很容易能达到我要的效果。”
“攻心么？”蘑菇山笑笑，“永岛临这个人，表面上履历光鲜，私底下漏洞百出。和他那个姓矢崎的同事之间的矛盾就不提了，我调查他时，还发现他还有一个藏得很深的私人社交账号，里面有大量关于阮雪舟、日界线以及其他樽见系偶像的动态，很明显的粉丝痕迹。这一点他的大学同学也能佐证，但到了工作后，动态依然持续更新了几年，身边却没再有人知道他艺人方面的爱好，一直到前年的10月，这个账号才被弃用了。这之后他却和自己的偶像在一起了……你说，他对阮雪舟有真心吗？我想他应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以前粉丝时爱而不得的幻想，或者再夸张一点……”
“又要说你那个荒谬的猜测吗。”委托人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
蘑菇山给他添了杯，挑眉道：“荒谬吗？之前不是有过这种真实的案例，就发生在同一个事务所的偶像身上。有个私生粉因为偶像的不理睬去整容成了美人，这之后终于成功睡到了偶像，不久后她就爆出了亲密的照片，作为对他的报复。”
“那只是个不怎么红的小艺人。”委托人低头道，“永岛临的漏洞……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至于是不是真的，诈一诈就知道了。”
*
新游戏的发售现场人山人海，永岛临和林风一前一后排在队列里，等待着为各自的恋人买游戏回去。
林风的女朋友娆娆是游戏发烧友，阮雪舟倒没什么时间玩，只是有点喜欢收藏这些。
两人投其所好，主动请缨前来排队，边等边交流着好男友心经。
林风指出“不可以和老婆吵架，对老婆不能有反抗思想，心事不可以瞒着老婆”的三不原则在实战中的重要地位，永岛临表示受教，随后发表了关于“适合在女友沉迷游戏时做来方便她边吃边玩的食物”的几项提议。
正说到兴头上，永岛的手机震动起来，又收到了新的短信。
林风探头道：“他在催你回家？”
永岛点开短信，脸色微变。
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他已经连续几天收到这种短信了。
“永岛临，你还记得你的计划吗”、“真话假话混在一起，就能永远骗下去吗”、“别忘记你自己最初是为了做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诸如此类。
今天的则是：“你抢走了别人的东西，可以拥有多久呢？”
怕引起不必要的担心，这件事他没有和阮雪舟提起过。
永岛看着手机喃喃：“我好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什么？”林风疑惑而关切，“又出什么事了吗？”
永岛握紧手机，一边打字回复，一边尽量镇定地道：“没事，有个陌生号码最近一直在给我发诡异的短信，我在想要不要把背后的人约出来面谈。”
林风看了短信，说：“这个人可能是想敲诈勒索你……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怎么说也是法律专业毕业的，虽然改行敲代码了……多少懂点法，再者万一对方突然暴起，我在附近也有个照应。”
队列还在前进着，林风刚买下游戏，永岛就收到了那边的回复：
“我会赴约的，很期待再一次见到你。”
永岛没有拒绝林风的陪同，他们提前去到与对方约见的小咖啡厅，将本就安静的那里包了场。永岛坐在中间的位置等待，林风则坐在角落，面前放上一杯咖啡，装作是别的顾客。
这个距离既不至于听得清他们谈话的内容，又便于遇到突发情况时过来帮忙，永岛很感谢他的贴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之后，终于有个男人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永岛临微微愕然，并不是因为来人的身份，而是他的状态——一年过去，他的头发已经从金色恢复成了原本的栗色，也长长了许多，却明显没有像以前一样用心打理，神色中也透出一点憔悴，已然不是当日那个大男孩了。
“Gavinさん，”永岛尽量让自己平静地开口，“请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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