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子涵阴阳怪气问:
“你精力还挺充沛啊,一次多少钱呀?”
大爷右半边身子当场就哆嗦起来,嘴斜得更厉害了,口水顺着哆嗦扯着丝儿晃着往下流……
苟子涵嫌弃地后退两步:
“咦,恶心死了,装什么装?刚才摸大姐的时候挺精神的。”
大爷眼圈“唰”就红了,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颤颤巍巍往苟子涵身边凑,伸出手来,看样子是想拉住他。
苟子涵一侧身,躲开了。
王大爷哆嗦得都快出残影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趁苟子涵怔愣之时,一把抱住他的腿,“哞哞”哭起来。
苟子涵挣了两下,没挣动,又怕使太大劲儿把老头弄伤了,只好让他抱着哭个够。
大爷这一哭,旁边那些大姐大妈们都被吸引过来,围着他们看。
这些大姐大妈们的围观,对苟子涵造成的杀伤力不比大爷抱着他腿哭要少,他整个人都麻了,一动不敢动。
涂冲原本还想进去解救苟子涵,但被他搞笑的样子成功愉悦到,索性袖手旁观,看个热闹。
王大爷跪在地上抱着苟子涵的腿哭了恨不得有五分钟,才渐渐止住悲声。
他抬起头,整张老脸都被鼻涕眼泪糊满,眼睛肿得都看不见了,仿佛刚被人暴打一顿。
哑着嗓子,艰难又顽强地说:
“我,我我已经,好多年,没没碰过女人了……”
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大姐大妈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苟子涵在她们的“啧啧”声中,脸红得像只煮熟的虾,一动不敢动。
王大爷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一拳一拳往胸膛上捶,锤一拳说一个字,锤一拳说一个字:
“我、是、个、男、人、啊!我、已、经、好、多、年、不、知、道、女、人、什、么、滋、味、了!”
旁边大妈大姐们:
“咦~~~”
苟子涵……
王大爷继续大放悲声:
“我是个男人啊!男人啊!呜呜呜呜呜呜呜……”
又抱着苟子涵的腿大哭起来。
苟子涵好不容易才从全麻状态里缓过劲儿来,看着跪在地上抱着他腿哭的王大爷,给自己做思想工作:
我又不认识他,管那么多干嘛?
又不是说我给他吃了顿饭,买了两身衣裳,就得对他的人生负责。
他怎么样做关我屁事……
我何必瞎操这份心……
想到这里,他趁大爷不注意,脚下一使劲儿,“嗖”跳出了大爷的胳膊。
边往人群外挤边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是不是男人和我没关系,你爱咋样咋样!”
说着找到涂冲,扯着他迅速离开了公园。
这下苟子涵也没心情在外边逛了,气呼呼急匆匆就往旅馆去。
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和涂冲说:
“晚上吃饭别叫我,我想补个觉。”
关上门,开了空调就睡。
涂冲回到自己屋里,想起老头儿把苟子涵耍得团团转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苟子涵迷迷糊糊刚睡着,被敲门声吵醒。
他以为是涂冲,连忙去开门,打开门一看:
王大爷红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看着他。
一看见他开门,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了。
苟子涵是个尊老爱幼的好人,看不得老人哭。
转身回屋,没有关门。
苟子涵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看他怎么表演。
大爷颤颤巍巍挪进来,“窟嗵”往地上一跪。
苟子涵吓得当时就窜起老高,连忙避到一边,忙不迭把他扶起来,让到旁边椅子。
大爷捂着心口喘了好一会儿,才臊眉耷眼地说:
“我……我这心里……我,没脸见你……”
苟子涵不敢看他,一看他就想起下午小公园的事,觉得就算和他对视都十分尴尬。
此刻心里只想让这人快点从自己面前——不,从自己生活里消失。
这时候,大爷说:
“我,是来跟你说一声。咳咳,我走了,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对不住你。”
说着颤颤巍巍站起来,一点儿点儿往门外挪。
苟子涵不由自主站起来,跟着他往外走,问他:
“房钱都付了,你现在走也浪费。”
“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大爷停下来,说:
“我要回迳州老家啊……”
“唉,活不了几天了,死也死在老家吧……”
说着又要往外走。
苟子涵心里一酸,这时候觉得他都快死了,嫖一次也不算不能饶恕的罪过。
一着急,拉着他胳膊,诚恳地说:
“大爷,你别着急。我这边事情办完了也得回迳州,到时候我把你一路送过去。”
“你看看你这身体……再……”
大爷眼泪汪汪,摆摆手:
“不了不了,没脸见你了。”
说着又往外走。
苟子涵心里抓心挠肺,总觉自己这事做得欠妥当,仿佛自己对他有什么亏欠似的。
大爷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垂着眼,卑微地问:
“那个……能借我点路费吗?”
“回老家,钱不够……”
苟子涵懵了片刻,立刻点头:
“能!没问题。能!”
大爷没有手机,苟子涵现跑下楼,在旅馆旁边的取款机上取了现金。
回来时候,大爷已经穿回刚见面那套破衣裳,正在叠苟子涵给他买的那些衣裳。
看见他,不好意思笑笑,指着床上叠好的衣服,说:
“谢谢你啊。我走了。”
苟子涵把钱塞在他裤子口袋里,捧起床上的衣裳,急忙说:
“就是几件衣裳,带着路上穿啊!”
大爷连连摆手推拒,苟子涵硬是把衣服塞进他怀里,看着他蹒跚着离开。
他走以后,苟子涵在他住过的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天早上,涂冲和苟子涵在酒店的自助餐厅碰上。
涂冲一看,苟子涵顶着那么大一双黑眼圈:
“昨晚没睡好?”
苟子涵恶狠狠啃着奶香馒头:
“昨晚上那老头又来找我了。跟我说他对不起我一片好心,不在这儿等我们送他回去了,要自己走。”
涂冲倒有些诧异,他原本觉得这老头没这么好打发:
“噢?真的吗?”
苟子涵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他说他没回去的路费,想管我借点钱。”
涂冲这才觉得正常了:“哦。给了多少?”
苟子涵冲涂冲呲牙一笑:
“三千。”
“我特别蠢是吧?”
涂冲看着他不说话,只微笑。
苟子涵拿了个小汉堡,整个塞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边嚼边含含糊糊说:
“反正上当受骗也就这一回,要把他就这么赶走吧,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给钱虽然我觉得憋屈,但万一他出去死在路上,那我肯定比给他钱被骗了还要难受。”
苟子涵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总结:
“反正我就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他什么样是他的事儿,我管不着!”
这番话倒让涂冲真的有些意外:
眼前的苟子涵没法定义,是拥有愚蠢的善良,还是追求纯粹的自我?
涂冲甚至有一些冲动,想和苟子涵讨论一下:
“把有限的资源给了并不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不是就等于亏欠了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
但他及时制止住了自己:
对一条哈士奇来说,它自己能让自己开心就足够了,其他都是瞎扯。
正想着,苟子涵被噎住了,连连捶打胸口,端起杯子一股脑儿把豆浆灌下去,好容易才缓过劲儿来。
抬起头,眼睛里就蒙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又蠢又纯。
他舔了舔嘴唇,吧唧着嘴说:
“我还留了五千现金,一会儿拿去找杨德宝买杨奶奶的消息。五千不行就七千,七千不行再加点……”
涂冲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看他湿漉漉的嘴唇和眼睛,又把嘴闭上了。
吃了早饭俩人就去米线店。
米线店没有营业。
中午要到饭口的时候又去,那大姐远远一看见他们,就把卷闸门给关上了。
苟子涵碰了一鼻子灰,这才反思了下:
不能把人逼得做不成生意。
愣是摁着性子,直等到晚上要打烊的时间,才又往米线店那边去。
还提前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
千万别打起来,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别再意气用事,爷爷等着呢。
他们到的时候,那大姐已经在把人行道上的桌椅板凳往屋里收。
苟子涵站在外边张望了下,没看到那男的,只看到老太太在里头收拾碗筷,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
趁大姐转身时窜进小店,隔着柜台对老太太打招呼:
“阿姨,刷碗呢?”
老太太抬头一看,又是这俩人,连忙提高嗓门“哎呦”一声。
外边搬桌子的大姐闻声跑进来,一看他俩,赶紧进厨房,把老太太护在身后。
苟子涵连忙说:
“阿姨大姐你们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打听个人。”
老太太和大姐都不说话。
大姐死死盯着苟子涵和涂冲,老太太就去摸电话。
苟子涵连忙掏出准备好的五千块钱来,排在柜台上,同时急忙忙说:
“阿姨,你是不是杨德宝老婆?我们想打听一下杨德宝的姐姐杨素花现在在哪儿。”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大姐走上前一步,说:
“我们不认识这个人,你们走吧。”
老太太看看桌上的钱,把大姐扯进厨房紧里边嘀咕了一会儿。
大姐留在里边嘀嘀咕咕打电话,老太太走出来,站在苟子涵伸手够不着地方,拿眼睛瞄着柜台上的钱,说:
“你们去问杨德宝嘛。”
“我嫁到他家几十年,都不让提他大姐,只是说权当死外面了。”
“我哪知道她现在在哪?”
苟子涵连忙问:
“那杨大叔呢?让我们见见杨大叔吧!”
老太太狐疑地盯着他,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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