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银发少年听到声音,头也不抬就是一句恶声恶气的逐客令。
苏云谦站在门口,默默环顾散落在地毯上的各种空酒瓶,随后,动作轻柔地放下医药箱,开口道:“空腹喝烈酒,对胃黏膜的伤害是永久性的。”
“关你屁事。”祝燃猛地抬头,却在看清来人时怔住,“……是你?”
上次云执把他“押”到医院,就是这位斯文俊朗的年轻医生给自己做的胃镜。
祝燃立刻被这张脸勾起回忆,但他想到的并不是医疗器械的冷光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而是……走廊上,长发垂落,打着瞌睡等他的云执。
“先吃点药。”苏云谦递过胃药,打断了少年的回忆,稍作停顿,又状似无意地问,“我听说你总是不按时吃饭……云先生这么纵容你?”
“瘸子才管不了我。”祝燃别过脸,还是那种没大没小的恶劣口气。苏云谦却看得清楚,他的耳尖明明悄悄红了。
苏云谦沉默地去取体温计,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他弯腰掀起床单。一条深灰色羊毛毯静静躺在那里,边缘绣着精致的云纹。
“那是不是……”
“少多管闲事!”祝燃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扑过来抢走毛毯。
苏云谦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他认得这条毯子,上次在医院复健室“偶遇”云执时,云执就将它随意搭在腿上。
叩叩。苏云谦敲门的动作极轻。
“进来。”
云执的声音清晰地隔着门板传来,苏云谦的心跳突然加快。
他端着药茶走进去,镜片后的目光温柔而克制。
“……小云。”他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叫出这个稍显亲昵的称谓,语气小心得近乎卑微,“以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毕竟我比你大四岁,也算是你的表哥……”
云执翻页的指尖微微一顿。
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翻动书页:“随便你。”
苏云谦却因为这个敷衍的回答悄悄弯起嘴角。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雪地上,“我可以陪你一起。”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苏云谦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能看见阳光里漂浮的微尘,能感受到轮椅扶手上残留的温度。
许久,云执缓缓抬眸,似笑而非:“苏医生,你这是在怂恿我私奔?”
苏云谦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摘下眼镜,用白大褂的衣角慢慢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无措。
“我只是觉得……”他重新戴上眼镜,那双温柔的眼睛格外认真,“你不该被困在这里。”
阳光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233,脱离程序还要多久?】云执在脑中问。
【宿主,小世界脱离程序需满三个月才能开启。到今天为止,还差42天。】233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快穿局新规,为了防止宿主提前跑路导致世界线崩溃……】
云执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
一下,两下……
“苏医生知道金丝雀飞出笼子会怎样吗?” 他抬起头,睫毛在阳光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苏云谦呼吸微滞,耳尖红得要滴血:“会……怎么样?”
云执轻轻叹息:“会被野猫撕碎的。”
白大褂下的身体猛然一僵,片刻后,苏云谦才开口:“我知道了。”
云执微微放心,知道就好。
可不过数秒,苏云谦又一次抬起头来:“你的确不想被困在这里,你的确很痛苦对不对?虽然我……”他咬了咬牙,显然没多少底气,声音却很决绝,“但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
云执愣了愣。
然而监控镜头的红光在主卧角落闪烁,云执敛容,指尖顿了顿。
“小云,我会保护你。”说出这句话时,苏云谦自己都愣住了。
“去看看祝燃吧。”云执转动轮椅背对着他,“你可是他的主治医生。”
苏云谦只能转身离开,余光瞥见书架角落闪烁的红光,心头不由一紧。他故意放慢脚步,听见身后传来轮椅转动的声音,以及沉闷急促的脚步声。
“宋总就这么喜欢偷听?”云执的声音带着讥诮。
“我更喜欢正大光明地听。”男人低沉的嗓音让苏云谦后背发凉。
苏云谦拢了拢衣领,低下头快步离开。
宋行舟的书房和云执居住的主卧只有一墙之隔,有内部的暗门作为连通。
虽然这栋别墅里的墙面隔音极好,但最近,卧室的角落里多出了几个实在让人难以忽视的摄像头……
苏云谦前脚刚出门,宋行舟果然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的古龙水气味裹着强烈的压迫感袭向轮椅上的人。
宋行舟状似无意地围着他转了半圈,好心地弯腰捡起一本落在地上的书,温热的呼吸扫过他后颈:“刚才和苏医生聊了什么?”
云执不语,宋行舟便扣住他手腕,力度大得像在给猎物戴上项圈。
云执恍然想起原著里的一个段落,宋行舟掐着原主脖子逼问 “谁让你动祝燃的?”那危险又可怖的场景。
此刻这双手,正用同样的力道将他锁进金丝笼。
宋行舟随手将刚捡起的书扔到一边,话锋也突兀地一转:“明天就是云城项目的剪彩仪式了,你跟我一起去。”
云执挑眉,戏谑问:“宋总真要这么高调啊?”
宋行舟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手指,不多解释,只提醒:“记得戴上戒指。”
他目光扫了一圈,发现被随意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过去将它拿起,不容拒绝地拉过云执的手。
云执任由他动作,却在戒指即将套上指尖时突然收手。
宋行舟眸色一沉,直接扣住他的手腕强行戴上:“你以为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还有这个。”宋行舟又拿出一条酒红色发带,“明天用这个。”
云执在心里翻白眼:“宋总连我扎头发都要管?”
“试试看。”宋行舟完全自说自话,“我帮你。”
云执家休息的时候,往往会任由长发披散。
宋行舟绕到他身后,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
云执从镜子里看见男人皱起的眉头,以及发带系成死结时,指尖微微发颤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个掌控商界的男人如此笨拙,简直像个偷穿大人西装的男孩。
宋行舟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他,却又时不时扯到发丝。
“嘶——”
“别动。”
“你行不行啊?”
“……闭嘴。”
发带最终歪在耳后,男人的拇指轻轻抚过他洁白的耳廓,喉结滚动的声音里,浸着如有实质的占有欲:“这样很好看。”
云执翻了个白眼,到底没有拆开重来。
次日,剪彩仪式现场。
早春的阳光带着不合时宜的灼热,将鎏金剪彩台晒得发烫。
宋行舟今天盛装出席,身上那件西装是一针一线手工绣的,银线在布料上闪闪发亮。
“宋总,这位是瑞银亚太区执行董事……” 特助凑到他耳边低语。
不远处,云执正转动轮椅穿过宾客间隙。他今天穿了一身墨绿天鹅绒西装,恰好与宋行舟的银灰定制款交相辉映。酒红色发带在颈后打了个松垮的结,几缕碎发垂落肩头,格外清冷的气质,在衣香鬓影的权贵们中格外突兀。
宋行舟无论与谁交谈,余光始终锁在轮椅上的身影。
云执系着他送的那条酒红色发带。
而云执抬手拨弄发带的动作,又让他想起昨夜卧室里,那人仰头时发带滑落的模样。黑发如瀑散开,有几缕缠在他西装袖扣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宋行舟喉结滚动了一下。
【宿主,这里有一个关键剧情。】233的机械音在云执脑中响起,【原著中周家二少会在剪彩仪式上对祝燃下手。】
【但祝燃没来啊……】
云执垂眸看向手机。刚好屏幕亮起,祝燃的消息带着十几个愤怒的感叹号:【你跑哪儿去了???】
他完全能想象少年此刻的模样:银发炸毛,像只被遗弃的猫,在空荡荡的别墅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只有管家战战兢兢的劝慰声不断回荡。
“宋总,吉时已到。”
宋行舟在礼仪小姐的提醒下回神。
“你没叫祝燃?”云执转动轮椅靠近台边,“他可是你钦定的继承人。”
宋行舟眸光一冷:“他只会添乱。”
云执忽然伸出指尖,轻轻勾住男人垂落的袖口。
“把祝燃叫过来。”云执坏心眼地眯了眯眼,“手痒了,要是他又添乱,我正好揍他——”
宋行舟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他能感觉到那几根手指的温度,隔着布料灼烧他的皮肤。
数秒的僵持后。
“……去接祝燃。” 宋行舟咬牙切齿地对特助吩咐。
而高台后方的阴影里,工人已完成所有布置,歪斜的牌匾在风中轻轻摇新,金属框架发出细微的吱嘎声,转瞬便被彻底淹没在鼎沸人声中。
云执耳尖微动,他仰头望去,只有一片刺眼的阳光。
233在脑中提醒云执:【小世界的剧情不会完全遵循原著,只能确保大致的走向一致。不知道周家二少有什么布置,只能确定这个剧情会在祝燃到来之后开始。】
【宿主,请务必小心。】想着上次的车祸,233心有余悸,不免多嘴提醒了一句。
云执却是满不在乎地笑:【反正小说里这些都是假的,你记得把我的痛觉关了就行。】
祝燃是在路上接到宋行舟特助电话的,来电提示取代了手机屏幕上剪彩直播的画面——宋行舟的手,正亲密地搭在云执肩头,向整个上流社会炫耀他们虚假的婚姻。
他的瞳孔缩得死紧,压根没接电话就风驰电掣地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而剪彩现场的特助握着手机,正斟酌着该如何向宋行舟解释“祝少拒接电话”……
一阵暴烈的机车轰鸣声,如一把尖锐冷厉的利刃,强硬地劈开了会场的热闹。
远远地,祝燃踩下刹车,一眼就锁定了云执的身影。
胃部的绞痛来得恰到好处,他近乎愉悦地感受着这份疼痛——太好了,这份疼痛会让他看起来更可怜,更值得被心疼。
零碎的记忆片段在他脑中纷飞:云执拖着那条不便的腿,亲自为他挑选家教。他当时只觉得这瘸子多管闲事,可成绩单上的数字却诚实地攀升。
云执亲手教他弹钢琴,被他捉弄破坏了蛋糕也不生气。
花房那晚,云执故意用激将法逼他学英语。晨露未散,他孤身醒来,身上却盖着一条带着药香的薄毯。
还有更多更多的。酒吧里替他解围的背影,高速公路上那毫不犹豫保护他的怀抱……
云执分明就是极在意他的。
和义父的恩爱,是商业联姻中不得不为的义务。可云执对他的关爱呢?那必然只可能是发自真心。
他没有输。
他才是云执心甘情愿付出真心的那个唯一。
“咳咳……”他赶紧咳嗽几声,让苍白的脸色更添几分脆弱。
脚步虚浮地跨下机车时,他故意让身上的金属链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很好,全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头盔摘下时,他确保额前的银发凌乱地黏在眼角,让那抹泛红更加醒目。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云执嘴里的“小疯狗”,此刻有多么狼狈不堪。
宋行舟站在高台上,冷眼瞧着这一幕。他手中的金剪刀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指节用力得凸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剪刀捏碎。
五、四、三…
在云执两步之外,祝燃恰到好处地膝盖一软,整个人直直向前扑去。
“唔!”
少年准确栽倒在轮椅前,云执下意识便伸手接住。祝燃滚烫的额头正好抵在他颈侧,呼吸灼热:“……胃疼。”
云执的手僵在半空,隔着单薄的衣料,他能清晰感觉到少年剧烈的颤抖,就像是寒冬里一只被雨淋透,可怜兮兮的流浪狗。
云执闻到一股混杂着止痛药刺鼻气味和薄荷香烟的味道。祝燃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仿佛自己是他在痛苦深渊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药呢?”云执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祝燃却只是在他颈窝里摇头,叛逆的银发依依不舍地地蹭着他。
台上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宋行舟手中的金剪刀剪断了绸带,也剪断了最后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暮色如血,染红了明城大厦的玻璃幕墙。
高台上的剪彩仪式已近尾声,香槟塔折射着最后一丝残阳,给轮椅上的身影镀上一层梦幻的光晕。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高台上方的金属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 “嘎吱” 声,仿佛巨兽临死前的嘶吼。
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明城集团那烫金牌匾便摇晃着坠落,划破空气,带着千钧之力直直砸了下来!
——正是云执所在的位置。
云执尚未抬头,就听见祝燃撕心裂肺的喊声:“小心!”
祝燃瞬间连胃部的不适都忽视了,眼中满是惊恐。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慢镜头。
云执看见祝燃那张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少年努力踉跄着冲向他,而更远处,宋行舟的银灰色西装如闪电般割破人群。
宋行舟更快。
“砰——!”
重物坠地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
轮椅被狠狠推开,牌匾轰然落地,在云执脚边砸得粉碎。
云执只觉轮椅被一股大力推开,靠背狠狠撞在护栏上。
飞溅的碎片擦过他手背,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他无名指上的宝石戒指,顺着指尖滴落,在米色大理石上绽开一朵鲜艳的红梅。
为了将他推开,宋行舟被惯性带着跪在轮椅前,形容有几分狼狈,眼底墨色疯狂翻涌。
“你……”云执刚要开口。
“云执。”宋行舟死死扣住他的手腕,“这是你第三次在我面前流血。”
这道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严厉的指责,却又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云执微怔。
眼前这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冷血无情的男人,此刻,指尖竟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宋行舟如此失控的模样。
“我没事。”云执试图抽回手,却被更用力地攥住。
“宋总!云先生!”保镖们终于冲破人群围过来。
宋行舟霍然起身,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云执肩上,带着古龙水气息的温暖瞬间将他包裹。
“封锁现场,不要让任何人离开。”宋行舟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眼底的寒意却结成了冰霜。
保镖们迅速分散开来,将高台四周团团围住,禁止任何人出入。现场顿时骚动起来,宾客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宋行舟站在云执轮椅旁,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
“查。”他冷声下令,“牌匾、支架、监控,一个都不准漏。”
保镖队长立刻带人上前检查坠落的烫金牌匾。铰链明显被人动过手脚,螺丝还有些松动。
“宋总,”保镖队长面色凝重地汇报,“铰链被人为破坏,不是意外。”
宋行舟的指节收紧,眼底阴云密布。他抬头看向高台顶部的监控摄像头,冷声命令道:“调监控。”
然而,当安保人员调出录像时,画面里却只出现一个全副武装的黑影。那人戴着鸭舌帽、口罩和手套,身形被宽松的工装服遮掩。他动作娴熟地拧松铰链螺丝,随后迅速消失在监控死角,显然对现场布局了如指掌。
“查出入记录。”宋行舟压抑着怒火。
“已经核对过了,”保镖战战兢兢地回答,这人用的工牌是伪造的,登记信息全是假的。”
宋行舟冷笑一声,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周家二少。
除了他,没人敢在明城的地盘上动手脚,更没人敢把主意打到云执身上。
宋行舟微微俯身,凑到云执耳边低语:“有人嫌命太长了。”
云执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宋总准备怎么做?”
宋行舟没有回答,只是直起身,对保镖冷冷吩咐:“先把车开过来,带他回家。”
“那个……”保镖们不敢提出质疑,只特助迟疑地追上来,提醒道,“祝少呢?”
宋行舟脚步一顿,目光扫过远处仍在骚动的人群,最终落在某个角落。祝燃像个狗崽子似的盯着他们,脸色苍白如纸。
“祝燃。”宋行舟喊了一声,手上将云执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刻意隔开两人的视线交汇,“跟上。”
“发生什么了?”
别墅大门口,苏云谦的身影匆忙焦急地迎上来。
苏云谦的目光落在云执身上,几乎是本能地就要上前查看:“小云……你又受伤了?”
然而,那件带着宋行舟体温的黑色高定西装外套,如同一个领地标记罩在云执身上,将他的关怀隔绝在外。
宋行舟闻言,修长的手指顺着云执清瘦的腕骨滑入掌心。
“苏医生很闲?”然后他才看向苏云谦,眼神冷若寒霜,“你是祝燃的私人医生。我的配偶,就不劳你费心了。”
云执低笑出声,被宋行舟扣住的那只手故意曲起指尖,带着几分挑衅,在他紧绷的掌心轻轻一刮:“配偶的权利……还包括干涉我的社交自由?”
“当然。”宋行舟发力将他拉得更近,“也包括你身上每一处伤痕该由谁来处理。”
“祝燃。”宋行舟稍稍直起身,目光终于吝啬地投向身后的祝燃,“你有什么不舒服,现在就和苏医生说。”
话落,他毫不拖泥带水地推着云执离开这个剑拔弩张的地方,从云执专用的电梯回到三楼的主卧。
咔哒,房门轻轻落锁,营造出一个独属于二人的私密空间。
“你和苏医生走得很近。”宋行舟像是在询问,却是平铺直叙的肯定语气。
云执挑眉,不答反问:“宋总连这个都要管?”
“我想我有这个权利。”宋行舟俯身,呼吸拂过那黑色长发间洁白的耳廓,“我还想知道……在我不在家的时候,苏医生有没有给你什么特别的……‘治疗’?”
他咬重最后两个字,目光落在云执颈侧。在剪彩仪式上,祝燃借着胃疼扑倒,正好蹭过哪里。
云执突然笑了。
“宋总这是……”云执的尾音拖长,带着点慵懒的调侃,“吃醋了?”
回答他的,是骤然压下的唇舌。
宋行舟的吻来得凶狠而暴烈,带着惩罚的意味,狠狠攫取着云执的呼吸。那不是温存,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征服与撕咬。
他尖锐的牙齿毫不留情地磕破了云执柔嫩的下唇,铁腥甜在彼此唇齿间弥漫开来,他却吻得更深、更重,仿佛要将身下的人拆吞入腹,以此来平息心中那股陌生的、令他极度厌恶的名为“在意”的灼烧感。
许久,久到云执几乎窒息,宋行舟才稍稍退开一丝缝隙,灼热的唇却依旧贴着云执被蹂躏得红肿湿润的唇瓣。
“你觉得呢?”宋行舟的嗓音低哑得像在砂纸上磨过。
他修长的手指紧扣着轮椅扶手,用力之大,指节泛起骇人的青白,暴露出主人似乎并不如表面那般游刃有余。
云执下意识推上对方胸膛的手,能清晰感受到宋行舟失控的心跳,又快又重,隔着高级定制西装的布料,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掌心。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
叩叩——
突兀的敲门声撕裂了室内暧昧的气氛。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苏云谦温润的嗓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宋行舟缓缓直起身,指腹重重柔过云执被吻得泛红的唇角,恶劣又幼稚地将那抹水光晕开,仿佛为新娘涂抹胭脂一般。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微乱的衣襟,走向门口,拉开了房门。
“苏医生,你似乎太闲了。”
房间里,云执嘴唇上的湿红痕迹明白无误地彰显着方才发生过什么。苏云谦瞳孔骤然紧缩,心神剧震。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我来找祝少……”
“是么。”宋行舟目光如刀,“都这么多天了,难道你还不知道,祝燃的房间在走廊另一头?”
气氛凝滞了几秒。
待苏云谦脚步声彻底消失,宋行舟再一次反手锁上门,这一次动作很重,金属门撞出清脆的声音。
“考虑得怎么样?”他他还烦躁地一把扯松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轮椅上的云执,“关于苏医生上次的……提议。”
“提议”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不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压在冰冷表象下的紧张。
云执并未否认什么,只反唇相讥:“宋总偷听的习惯真糟糕。”
宋行舟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听不出喜怒。他忽然屈下单膝,在云执面前蹲了下来。这个姿势让他能与轮椅上的云执平视,能更清晰地捕捉那双眼眸里每一丝细微的波动。
“你知道吗?”他冰凉的指尖抚过云执的眉骨,顺着脸颊轮廓缓缓下滑,最终停在颈动脉处,“周家的残党最近……很不老实。”
云执挑眉,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咽喉处游走:“所以?”
“他们盯上了我最在意的两样东西。”宋行舟的拇指按在他唇上,眼神幽暗难辨,“一个是祝燃。”
“另一个呢?”
宋行舟没有回答。他低头,吻落在云执手背的创可贴上。
“所以不要乱跑,更别想着跟着别人逃跑。”他抬起头,目光重新锁住云执的眼睛,“否则……”
未尽的话语消散在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里。
宋行舟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一拧,起身走到窗前。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汇报声,云执只依稀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周家二少”、“股市”、“交易”。
电话挂断,宋行舟转过身时,脸上那片刻的凝重和焦躁已消失无踪,重新覆上了那副完美无缺、掌控一切的冷漠面具。但云执分明看见他眉头未松,透露出这个男人隐秘的焦躁。
“好好休息。”宋行舟弯腰拾起不甚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重新将它披回云执的肩头,“我让管家送晚餐上来。”
云执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宋行舟。”
男人停在门口,没有回头。
“你刚才没说完的话,”云执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另一个被盯上的东西……是什么?”
宋行舟的背肌明显绷紧了一瞬。他缓缓转身,逆光中的表情晦暗不明。
“就是一个漂亮的、不太听话的……小东西而已。”
宋总的be都是他努力来的[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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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残疾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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