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过了几日,天气终是晴了,褚萦芑三人便收拾好行囊走陆路返程,出了吴州马车刚走至官道上,忽从一旁冲出几位膀阔腰圆的大汉,拦住了马车,徐扬忙勒住辔,紧握腰刀警惕的看着那几位壮汉,几人迅速的将马车团团围住。
徐扬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为首的一彪形壮汉甩了甩手中的大斧,吆喝着“何人?我们自是那天上的神仙,想要保命的话,留下财物便可”
徐扬腰刀倏地出鞘,直指那人,厉声喝道“放肆,居然敢在官道上打劫,我看是你们活腻歪了,若想活命,还不速速退去,某便饶你们一命”
为首的壮汉听后吹了吹口哨,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我好害怕”继而吆喝一声“儿郎们,这位郎君扬言饶我们一命,既然如此,不如让兄弟们见识见识,开开眼”话完壮汉们轰然大笑。
车内的褚萦芑眉头紧皱,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匕首,动也不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冬葵急促不安的握着衣角。
为首的壮汉止住笑声,右手一挥,众人笑声戛然而止,为首的壮汉大声嚷道“这位郎君,正所谓盗亦有道,在下只图财,你们留下银子,我们自会放了你们”
徐扬冷笑一声“盗亦有道这话也只有你们自己相信,既然沾了盗字,那便是贼,何必为自己的恶行开脱”
“郎君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们无礼了”
徐扬站在马车上,高声道“既然话不投机,那某要讨教一二了”正说话间,远处听到哒哒声响,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三匹骏马疾驰而来,壮汉们看了看,为首的吹了吹口哨大斧一挥,嚷道“兄弟们,撤”壮汉们闻言迅速的逃离了。
见他们离开,徐扬终是松了一口气,跳下马车,眯着眼睛一瞧,来人尽是秦嘉树。
徐扬走至马车旁,道“三娘,来者是秦侍郎”话语间,秦嘉树已行至马车旁,秦嘉树勒住缰绳,跃下马背,急步至马车旁,焦急问道“娘子可有事”
褚萦芑稳了稳情绪,掀开车帘,淡淡道“我无碍,多谢秦侍郎”
秦嘉树上下打量一番后,这才继续说着“娘子出来只带了一个护卫,这回京的路上恐不太平,秦某与娘子一个方向,娘子若是不介意,不如秦某与娘子一路同行”
褚萦芑一番思虑后,终是点点头“那这一路要叨扰秦侍郎了”“娘子客气”话毕秦嘉树便跃上马背,大手一挥“出发”一行人继续赶路。
秦嘉树性情豪爽,经过几日的相处,褚萦芑很快与他熟络起来,这一日,众人在楚州城内的霑隌邸店落脚。
晚膳后褚萦芑一人在邸店后院溜达,身后传来洪亮的声音“三娘”
褚萦芑循声望去,见是秦嘉树,笑问道“三郎怎么出来了?”秦嘉树唇角微微一扬,道“吾已食足,饭后消食,三娘为何在此”
“赏月”话毕褚萦芑仰头望着夜空。
秦嘉树望着夜光下的身影,不禁一愣,寂静的后院只听到呼吸声,秦嘉树回过神抬脚走至其身旁,眼睛盯着她,柔声道“三娘此次回京,恰逢仲秋节,可以一家团圆了”
褚萦芑转头看着他,道“半年未见爹娘,甚是想念”秦嘉树唇角笑意甚浓,又问道“那三娘能在京中呆多久,何时回晋州”
褚萦芑低头看着地面,淡淡道“不知道,纳吉后就能回晋州了”
秦嘉树听到纳吉二字微微一怔,嘴角笑意瞬间消失,头微微一转,望着夜空,迟疑了许久方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三娘未来的夫婿是何人”
“云麾将军邢震烨”
听到邢震烨时,秦嘉树眸色暗了下去,淡淡道“这邢将军相貌英俊,有勇有谋,你们二人定能琴瑟调和。”话音刚落,秦嘉树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褚萦芑侧首一望,问道“三郎为何叹气”
秦嘉树闻言,敛去脸上感伤的神色,抿唇道“晚膳食足,有点噎食”
“要不要帮你扎针”
秦嘉树忙摇手道“不用了,我溜达溜达便好”说到这儿秦嘉树移开目光,心内复又叹息一声,低头默默看着地面,抬头平静的问道“三娘可满意这桩亲事”
褚萦芑不说话,默然望着夜色,良久后伸手晃了晃,透过指缝看着夜空,慢悠悠道“在大昱,云麾将军自是良配”
夜色之下,又是一片寂静。俩人皆无话,站了一会,便返回了房间休憩。
翌日,众人正在用午膳,褚萦芑抬头看着邸店外奔走的人们,不禁好奇问道“街上行人为何如此多”徐扬回道“三娘,今儿是乞巧节,他们都忙着晚上的祈福”
秦嘉树闻言放下筷子,踌躇一番后,试探性的问道“三娘既然来了,不如晚上我们也去逛逛,看看这楚州的风土人情,可好”褚萦芑点点头,回道“素来听闻楚州夜市繁华,既然来了自是不能错过”
入夜后,路面两旁的店肆皆掌烛,街道在摇曳的烛火辉映下熠熠生辉,川流不息的人中脸上皆洋溢着笑容,几人缓缓的走在街上。
冬葵手指了指前面,嚷道“三娘,前面在穿针乞巧,不如我们去看看”话毕拉着褚萦芑快速的走了过去。
只见一排娘子们手执五色丝线在穿针引线,一旁的店仆忙招呼道“二位娘子不如来穿针,看看哪位娘子先得巧”
冬葵闻言跃跃欲试,眨都不眨的看着别的娘子们在穿针引线,徐扬拍了拍她,问“你可有准备礼物”
冬葵朝他翻了翻白眼“这还没比赛呢,我这双巧手怎么可能输巧,排不了第一总能排到第二”说完手指了指徐扬,威胁道“待会端针你给我端稳了,若是不稳使我输巧,小心我给你下巴豆”
徐扬闻言,忙跳后一步,对着褚萦芑告状“三娘,你瞧瞧冬葵,如此狠毒,将来谁敢娶她……”话未说完,冬葵的手掌朝他拍了过来“你还敢告状”
褚萦芑看着两人只是笑了笑。
秦嘉树往旁边移了一步,笑道“三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待会我来替三娘端针”“那有劳三郎了,我可没准备礼物,三郎可要端稳了”
褚萦芑拿着五彩线,朝着其他两位娘子笑了笑,无意一瞥,对面一男子甚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未等想明白,只听到店仆咳了一声,褚萦芑收回心绪,专心盯着手中的线。
四人在店仆的一声令下,快速的拿着五彩线在连续排列的七孔针上穿线。
四人聚精会神的穿着线,不一会便听见冬葵喊了一声“穿好了”话音刚落,褚萦芑亦全部穿过,店仆高声嚷道“恭喜二位娘子得巧”
不一会另两位小娘子也穿好了。
旁边的一女子对着褚萦芑道“我输巧了,事先我也没准备礼物---------”说着便从对面男子发上扯下一玉簪,递给褚萦芑,笑道“这是我送给娘子的礼物”
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错愕的立在那里。
褚萦芑错愕看着那女子,忙推开其手道“怎可收娘子如此贵重的礼物”
男子淡淡唤了一声“尔思”
女子不睬,将玉簪直接塞到褚萦芑手中,不等褚萦芑开口,她转身便走了。褚萦芑捧着玉簪,看着那男子“郎君,这-----------”
男子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清冷,淡淡说着“既是输巧的礼物,娘子收着便是”说完便走出了人群。
褚萦芑看着远去的身影,只是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秦嘉树一眼,秦嘉树接过一看,笑道“这簪子色呈脂白色,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这可是羊脂玉,既然是得巧的礼物,三娘无须负担,收下便是”
褚萦芑无奈之下只能将玉簪收好。
冬葵一蹦一跳的来到褚萦芑身旁,嚷道“三娘,瞧瞧我的礼物,这位娘子的手真是巧,这梅花绣的栩栩如生”
褚萦芑闻声望去,冬葵收到的礼物是一锦帕,锦帕的下角绣着梅花,看着冬葵满心欢喜,褚萦芑作势要抢,冬葵猛然一收,小心翼翼的将锦帕叠好,收了起来。
徐扬看着那男子远去的身影,挠了挠头,疑声道“三娘,这郎君好似在哪里见过”
褚萦芑亦是疑惑的摇摇头,四人继续逛着,买了四盏荷花灯来到河边,河边人声鼎沸,众人皆在放荷花灯,水面上穿梭着流光溢彩荷花灯,时静时动。
冬葵捧着荷花灯率先许了愿,将荷花灯放入水中,冬葵喊道“三娘,快来许愿”
褚萦芑缓缓走到她身旁,闭眼默默的许愿,低头浅笑蹲下来将荷花灯放入了水中,看着它摇曳飘着,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的璀璨。
秦嘉树亦是蹲下来,将手中的荷花灯递给她,褚萦芑并未接过,抬眼看去,眸中皆是不解。
秦嘉树笑笑“今日既是乞巧节,不如三娘多许一个愿望”褚萦芑接过花灯,朝着他莞尔一笑道“那我愿三郎鱼跃龙门,诸事顺利”话毕便把荷花灯放入了水里。
街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在返回霑隌邸店途中,褚萦芑与他们走散了,正张望时,被身后的人一推,褚萦芑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朝一旁摔了下去,余光却瞥见身旁的身影一闪,褚萦芑重重的跌倒在地。
褚萦芑顾不上疼痛,抬眼一望,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竟是有着一面之缘的玉簪的主人。男子冷冷的看着地上的褚萦芑,并无上前扶起之意。
褚萦芑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抬眼直视那男子,眸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道“这位郎君对我避之若浼,仿若我是瘟疫之身”
男子并未答话。
褚萦芑见他如此,火气噌得一下窜了上来,上前一步,道“郎君可知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男子面上毫无神色,淡然看着褚萦芑,冷冷道“男女授受不亲”褚萦芑听后哑口无言,默默的看着那男子几眼后方才转身离去。
一路上褚萦芑越想越好笑,抬头一看,已走到霑隌邸店门口,冬葵与徐扬正焦急在门口徘徊,见褚萦芑回来,忙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后这才安心。
冬葵小声嘟囔道“三娘又不是稚子,还能走丢”褚萦芑抬手捏着她的耳朵,问“你嘟囔什么呢”
“疼,疼”冬葵边说边挣开其手,跳到一边不停的揉着耳朵,低声道“三娘以后莫要乱跑,您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们回到京师如何跟郎君交代”
褚萦芑转头一看,问“秦三郎呢”“秦侍郎见三娘久久未归,去街上寻你了”冬葵话说到这儿,环视一圈后低声道“若不是三娘已有夫家,我看这秦侍郎就不错”
褚萦芑眉头一皱,吩咐道“到了京中,可不能胡说,以免给我惹不必要的是非”
冬葵撅了撅嘴“奴婢知轻重,到了京中奴婢自会管好嘴巴,不会给三娘添乱”
褚萦芑朝着邸店内走着,刚行了几步,转身吩咐道“徐扬,你在这等着秦三郎”“是”
褚萦芑像是想到什么,看着徐扬问“徐扬,若是有一陌生娘子倒在你眼前,你会躲开吗”
徐扬挠挠头,手指指自己,问“倒在我身边?”褚萦芑点点头,徐扬继续回着“那肯定扶呀,不扶的话岂不是显得我没有仁慈之心”徐扬说完看向褚萦芑“三娘为何会有此问”褚萦芑笑笑不语。
褚萦芑刚转身,便被徐扬唤住“三娘”
褚萦芑回头看着徐扬,眉头一挑,徐扬上前一步,低声道“我想起那位郎君为何面熟了,那郎君是三娘给蜜饯的那位”
褚萦芑略一沉吟,点头道“还真是,这玉簪权当是他的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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