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樵抵达民政局时，还没有看见秦知悯的身影。
他环顾左右，隔着玻璃望进民政局里，正好看见几对新人拿着刚办理好的结婚证，彼此依偎在一起，笑容甜蜜。
愿佳偶天成，百年好合。叶云樵认真祝福道。
忽然，叶云樵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拍。
他转过身，见秦知悯长身玉立，穿着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仿佛对今天的仪式看得极为重视。
秦知悯微微有些歉意：“抱歉，我早先待在车上，没有看到你。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是刚到。”叶云樵连连摆手，余光瞧了眼自己随意的衬衫，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现在进去？”
“好。”
两人一同踏入民政局。
领结婚证，照例是要先拍张结婚用的证件照。
叶云樵早就知道现代有一种叫“照相机”的事物，他的手机里也有照相功能，拍了不少图片。但作为出镜的主角被拍，还是头一次。
他有些紧张，再加上与秦知悯还不太熟悉，整个人在镜头前就显得格外僵硬。
“欸，那位先生，麻烦笑得自然些。”摄影师叹口气，仿若是遇到职业生涯的大挑战。
长得这么好看拍起照来怎么跟个木头似的。
叶云樵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复又以温柔和煦的笑容看向镜头。
摄影师看着取景框，还是不太满意：“你俩再靠近点，隔着个十万八千里做什么。”
两人只能再靠近一些。
“再近点再近点，你俩中间是有黄河吗？”摄影师掐着人中，情绪即将到达暴躁的边缘。
还能怎么靠近啊，已经很近了。
叶云樵纵使耐性再好也有些心累了。
倏忽，秦知悯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抱歉。”
叶云樵一愣，下一秒秦知悯的手就搭上他的肩膀，揽住他后轻轻往自己怀里一带。
镜头前的两人亲密无间。
照片就此定格。
摄影师点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这样才合适嘛。”
从证件室出来后，秦知悯低头又向叶云樵道了一遍歉：“不好意思，刚刚一时情急。”
“没事。照片拍得很好。”
叶云樵扬了扬手上刚出炉的结婚照，盖住自己有些发红的脸，然后转移话题：
“下一步我们是要做些什么？”
“填写资料，交给窗口办理就好。”秦知悯进来时曾认真看过领证流程。
领证窗口前。
负责的婚姻登记员接过资料，头也没抬地就开始核对信息。
她随口问到：“你们两个人的职业？”
“企业董事。”“个体经营。”
两人同时开口。
登记员闻言抬头，先是看了一眼说企业董事的秦知悯，又看了一眼说个体经营的叶云樵。沉默几秒后又问道：“初婚？”
“是的”这次两人异口同声。
“好。”登记员点点头，没有再问。
然后就是一堆需要签字、盖印的材料。
等了半天，两人终于拿到了结婚证。
叶云樵出了民政局，正准备告辞。
一旁的秦知悯突然开口：“叶先生方便吗，可否陪我走一走。我在床上躺了一年，江川的许多地方已不熟悉了。”
“嗯？可以。”
于是两人就沿着街边慢慢走着。
初秋微凉，有些叶子已经发黄枯干，风一吹就会落到身上。
叶云樵一边看着街上的景色，一边思考着某个话题。
“秦先生，我有些话想说。”他想到那本结婚证，沉吟良久，终究开口，“我们的婚姻事出有因，所以我希望即便结婚后，也能够彼此分开居住。我不会干涉秦先生的生活，也希望得到同样的尊重。当然，我会尽到作为配偶的责任，不会做有损秦家名誉的事情。如果秦先生另有所爱，可以随时告知我，我会配合办理好离婚手续。”
话说得无可指摘，一语道破了这段毫无感情基础的虚假婚姻。
“这里有一片落叶。”秦知悯指了指他的肩膀，复又说到，“我同意叶先生的要求，不过我也有一些请求。过段时间，我会从秦家老宅搬出来，新住所会留一间房给叶先生。叶先生不用急着拒绝，毕竟我们是配偶，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该有一处容身之所。”
“另外，在外人面前，还是希望叶先生能称呼我为‘知悯’。秦家会对外公布我们的婚讯，若再称‘秦先生’未免显得生疏。”
秦知悯垂下眼脸，或许是刚才的相处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
直到叶云樵的平静言辞将他拉回现实。
叶云樵拂去肩上的落叶，点点头，都是些很合理的要求：“好，秦先生也可以直接叫我云樵。”
秦知悯颔首，又问道：“过些日子，我会和母亲上门拜访，讨论一些关于婚礼的细节。云樵，能否给我一个你的电话？”
之前的联系，竟都是通过赵奶奶和秦夫人来往。
叶云樵将联系方式留给秦知悯后，看了眼时间，该给赵奶奶买药了。
赵奶奶总有些头晕和心悸，半夜时常睡不着。
看过医生后才知道是有些高血压。
叶云樵把这个病名记在心间，然后每日提醒赵奶奶记得吃降压药，还拉着她打八段锦和太极拳。
现在赵奶奶早上看见叶云樵就头痛。
叶云樵买药回家时，正好见着赵奶奶利索地把桌子上的东西藏在背后。
然后往沙发上一靠，掩耳盗铃地扶着老花镜看手机。
她回头一看，有些惊讶：“呀，小樵这么早就回来了。”
边说着边把露出角的零食往角落里按了按。
……
叶云樵叹了口气，狠下心走过去，拿出赵奶奶藏着的零食：
“奶奶，医生说了，不能吃这些东西。”
“我知道嘛，这不就有点嘴馋。”
奶奶看着被叶云樵没收的零食，有些心疼地收回眼神，小声嘀咕：“我以为你至少得跟秦家那小子吃顿饭呢。”
现在看来那小伙子实在是不知礼数。
还害得她的零食也遭了殃。
“我和他的事您不是最清楚了。事出有因，只是为了…才结了婚。”他还是把“冲喜”两字掩于唇间。
“感情不都是相处出来的，你们这种情况在小说里还热门的很，叫什么‘先婚后爱’咧。”赵奶奶边说着，看了看他新鲜出炉的结婚证。
虽然是因为冲喜，但是她看这个孙婿还是挺满意的。
“好。”叶云樵笑着应答，“您少看些话本，对眼睛不好。”
谁能想到中文系的教授退了休，最爱看的是些狗血虐恋小说。
他坐下后，帮赵奶奶削起了苹果，突然想起白日里小陈说的直播。
叶云樵转头问到赵奶奶：“奶奶，您知道什么叫直播带货吗？”
“直播？我清楚呀，我们那些老姐妹们可喜欢看这个了。说上面的小伙子又俊说话又好听。”赵奶奶闻言，立刻点开之前老姐妹发来的链接——
上面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着衬衫扭着腰，对着镜头发送着自以为完美无暇的微笑：
“谢谢姐姐打赏的火箭，秀儿再给大家伙儿跳一个！”
……叶云樵想，自己实在是跟不上现代的潮流。
但他还是把“直播很受欢迎”这个概念印入心间。
监督赵奶奶不准再熬夜玩手机、早些睡觉后，叶云樵回了房间。
他准备试试这个直播，小陈说，如果直播效益好的话，或许能为四宝堂带来一些生意。
不过他对手机这个新东西，使用得不是很熟练。
靠着百度一步步搜索，尝试了半天，在跳转了无数个乱七八糟的网站后，终于下载好了软件。
叶云樵颇有种解脱的感觉。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解脱得太早了。
实名认证，开启直播，选择直播类型，设置直播标题………
叶云樵从来没想到这个“直播”能够如此复杂。
他耐着性子按照系统要求一步一步设置，总算镜头里出现了他房间里的模样。
“美颜，滤镜，音乐？”这些又是什么？
令叶云樵疑惑的事情越来越多，屏幕上复杂的按钮让他搞不清楚状况。
折腾半天，叶云樵终于不用再折腾了。
因为他的号被封了。
“尊敬的用户，你的账号在直播中涉及多次消极挂机无互动，现已将你的账号封停1天。”
叶云樵捏了捏拳头。
另一边。
秦家二楼书房内。
繁复的灯饰投下冷冽的亮光，秦知悯坐在书桌前，神色冷峻地处理着堆积如山的事务。
他刚醒来不久，董事会的风言风语已悄然四起。
不少人明里暗里地试探着，看他是否还有能力坐稳秦氏继承人的位子。
他随手翻着文件，脑海浮现出那些人透着虚伪关切的声音。
“小秦总，这是我们新发展的核心业务，您可能还不太熟悉。”
“知悯啊，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再多休息些日子？”
秦知悯轻笑，笔尖在纸上掠过，毫不留情地划去几个人的名字。
忽然头疼袭来，他按揉着太阳穴，动作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深吸一口气，等疼痛稍稍缓和后，他拉开抽屉，取出那本红色结婚证。
打开证件，看着两人的合照有些出神。
“叶云樵，25岁。自幼在英国长大，主修中国艺术与考古。因父叶勋逝世而归国，两月前遭遇车祸，医院抢救数次。醒来后，声称记忆模糊不清。”
这是下属交给他的调查报告里面的内容。
他捏着证件的边角，半晌，拨通了某个电话：
“帮我找一找当初给我母亲算命的那位大师。”
昏迷一年，醒来就能行走属于医学奇迹。
文章内容属于私设，现实里是万万不行的（震声）。
感谢大家的阅读（认真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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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领证，学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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