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长公主院内。
晚膳十分,天空突然阴沉,陆琛刚到母亲院内,窗外豆大的雨滴落下,好一会儿才歇了雨。
屋檐的雨滴如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落下,陆琛也是有一下没一下听着母亲称赞京中的贵女们。
“卢尚书家的嫡孙女,去年才随外放的父亲回京,京城的公侯夫人们但凡见过,没有一个不夸赞她的,不仅才识过人,就连容貌也是那一等一的好颜色。”
若是以前听到这种美人的存在,陆琛怎么也要好奇一番,今日他却是兴致缺缺。
“母亲又没有见过,谁知传言几分真假?我虽没见过卢尚书家的女卷,可是卢尚书的小儿子我倒是认识,就他那长相…”
陆琛勾起唇角,满是嘲笑和嫌弃。
“那还有王御史的嫡次女,年方十六听说已出落的花容月貌。”
“那些古板御史家教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情趣?”陆琛总是有各种理由反驳。
长公主这下急了:“你这也不信,那也不喜,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了你的眼?”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挑三拣四,夫人你就是太惯着他了。”
定国公背着手信步进了房间,他在门外就听到了母子两人的对话,对陆琛的回答十分不满。
“父亲。”陆琛起身朝父亲行礼,脸上却是对他的话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既是琛儿要说亲,总要找个他满意的。”长公主对儿子的溺爱名不虚传。
“他能有满意的吗?我看他就是不想好好说亲!这么大人了还整日无所事事,成天跟孟家那小子混在一处惹是生非,知道外面怎么说的吗?人家都说你们是狐朋狗友,黑白双煞!”
定国公与长公主恩爱,只有陆琛这一个儿子,对他的期望不说望子成龙,至少要不辱陆家门楣。
“你在哪听说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么说?”
还没等陆琛说什么长公主就拍案而起。
“母亲消消气,莫因为外人的话气坏了身子。”陆琛拉着母亲的手坐下,又示意下人端来茶水。
长公主接过陆琛手里的茶杯。见儿子还是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气急。
“你挑挑拣拣看不上,说不定其他人喜欢得很。这几位娘子,无论相貌才情都是顶好的,我看说给安哥儿也不错。”
“这怎么行!”陆琛叫了起来,反应比刚才听说要给自己相看大十倍不止。
立刻从相貌家世到性情教养把这母亲提议的几人贬得一文不值。
“母亲,你这岂不是祸害安哥儿?”说完这些理由后对着长公主抱怨道。
“好了好了,你若不喜欢母亲再帮你相看相看就是了。”长公主抬眼见定国公铁青的脸色,连忙阻止他继续口无遮拦。
虽说是在自己房里,但是在这对人评头论足还如此出言不逊,总归是不好的。
陆琛这才停了下来。用过晚膳离开时,还是忍不住叮嘱:“母亲你要相看便相看,至于安哥儿的事,你可千万别插手。”
虽然陆琛口头上答应了自己,同意再继续相看,可见他今日对孟易安说亲的反应,长公主心里更不踏实了。
思前想后了一晚上,长公主终于下定决心。
次日清晨,长公主叫来了管事的。
“前些日子南边进了些螃蟹,现下菊黄蟹肥正是好时候,过两日我要请些女眷来府中赏菊吃蟹,你去操办一下。”
然后又亲自写了帖子,让曹嬷嬷送到丞相夫人手中。
***
陆琛禁足的十天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再次在国子学见到陆琛出现,孟易安面露喜色,快步走去大力拍了拍他的背,大有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架势。
“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日你不在,我真是茶饭不香。”
虽说知道他嘴里的话只是夸张,但陆琛还是十分受用,眼底笑意满满。
不过在他说完后立刻歪头打量他,“可我怎么瞧见你这几日像是胖了?”
随后又斜眼看向他身后的程彻,眉梢微挑,轻哼道:“没了我,你这不是还有人陪吗?”
他这话一出程彻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又是什么都没做,但就是得罪了这位世子爷,连忙向孟易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怎么老是看不惯程彻呢?他也没哪里得罪过你呀?我看你这人就是难伺候。”孟易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于此。
见他竟然还帮着程彻说话,程彻也是毫无眼力见,仍站在孟易安的旁边一动不动,陆琛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虽没说什么威胁的话,但程彻还是不由感到背后一凉。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老是找程彻的麻烦了,上次我去找你,还是他帮的忙呢。”孟易安一边拉着陆琛的胳膊往别处走,一边眼神示意程彻别在这个时候上来触霉头。
“说到上次的事,我还有一件大快人心的事要跟你说。”孟易安先是眼神扫了一下左右,用一种爆料惊天大八卦的语气说道。
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引起了陆琛的兴趣,“什么事?”
“哈哈,我拿到顾行舟那家伙的把柄了!”孟易安眉飞色舞。
“什么把柄?”陆琛顿时好奇起来。
“就是我去看你,你被禁足的那一次,你猜我在路上遇到了谁?”
“你遇到了顾行舟。”他都这么说了,陆琛怎么还能猜不到。
“没错,没想到吧,他顾行舟也有逃学被我抓到的时候?”孟易安完全忘了自己的行为可也算不上好。
“你怎么知道他是逃学而不是告假出来的呢?”陆琛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你以为是我傻还是他傻?他要不是偷偷溜出来的,他能主动提出跟我交换保密吗?”孟易安瞪了他一眼,不满他小瞧自己。
“真是这样?”陆琛总觉得要么是他理解错误,要么是他传达错误。毕竟以顾行舟在祭酒他们眼里的地位,他无论有什么事情只要说一声,想出国子监都是十分简单的,根本没必要像他们一样想方设法溜出来。
“当然!我—”
孟易安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咻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孟易安,你死了这条心吧!无论如何,我们家都不会把妹妹嫁给你这种人的!哼!”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此人离开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还快。在孟易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他的脸都还没记住时,他就已经走远了。
这一幕的发生让闹哄哄的周围瞬间变得安静。
“他谁呀?”孟易安目瞪口呆。
这又是哪根葱?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疑惑的目光扫向惊讶围观的人群,原本呆愣的大家像是被提线的木偶,突然僵硬地动了起来,纷纷变得忙碌。与他目光接触到的人更是立刻眼神闪躲,脚步匆忙。
他又看向陆琛。
“嫁给你?”陆琛还盯着那人的方向,对刚刚那句话咬牙切齿。
孟易安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陆琛就更加不明白了,他这不是才刚刚禁足回来。
此时,孟易安再一次想起了程彻。
***
“你说那人啊,那用不着去打听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彻不愧在国子监交友广阔,孟易安将刚发生的事一说,他就给出了答案。
他一边说还一边朝着孟易安挤眉弄眼。“这件事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听说是丞相夫人放出了风来要给你说亲,现在京中只要有适龄待嫁女子的人家都听说了此事。”
听闻此事的孟易安却是立刻沉下了脸。
程彻见他脸色不对,立马收回了打趣的笑,惊讶道:“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这几日国子监传的到处都是,你也没说什么,我还以为你是知道了不以为意呢。”
“什么东西传的到处都是?”陆琛立刻反应过来这件事情跟刚刚那个人话中含义有所关联。
“其…其实也没什么。”程彻开始吞吞吐吐。
他原以为这件事情孟易安是知道的,这些天表现如常,只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发现孟易安对此事是真的毫不知情后,他突然有些不敢说出来了。
被陆琛这样并不友善的眼神紧紧盯着,程彻生怕自己说出来后被他打。
“你说还是不说?”陆琛不耐烦地眯起眼。
他这气势吓得陈澈立刻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虽然是丞相之子,但孟易安不像那些公侯之家一样,长子至少还能袭爵。而以他如今在国子监的表现,以后的科举肯定也是指望不上的,那么他的身份便只是现在看起来好看而已。
更甚者,如今丞相府的主母是孟易安继母,有自己嫡亲的儿子。以后孟家的家业是谁继承还未可知,因此在那些高门大户眼中,孟易安还真不是一个好选择,哪怕是想要女儿高嫁的人家也会顾虑三分。
只要不是利欲熏心,想要攀上丞相大人这门亲事的人家,谁家会舍得让女儿嫁给孟易安这样赫赫有名的纨绔?
而孟易安的继母王氏为人处事一向周全,又怎么会给孟易安挑选那样不顾女儿死活的人家。而她相中的那些条件门第样样好的人家,一听到这样的风声,就纷纷以各种方式回绝了。
国子学的学子们都是些官宦子弟,谁家中没有一两个适龄的女眷,这事自然立刻在国子监流传开来,许多平时看不惯孟易安的人都以此事暗中笑话他。
至于刚刚跑到孟易安面前来的那个人,是因为家中意见不一,他担心妹妹真被说给孟易安,于是想先下手为强,用这种方式让孟易安知难而退。
得知此事的孟易安先是惊愕,随后眸光一暗。
替他说亲这么大的事没有父亲的允许继母不可能一人为之。他是不在意被人称作纨绔,可父亲任由继母这样败坏他的名声,怎能让他不伤心。
如果是母亲,一定不会舍得自己在外被人如此嘲笑。孟易安心底冒出些许心酸。
“不过是些鼠目寸光之辈,你不要放在心上。”陆琛极少见孟易安这样沉默难过的样子,心中泛起一阵心疼。
“我才不放在心上呢,大不了就是闹上一闹。”孟易安的落寞只持续了片刻。
他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之人,让他不高兴了孟府上下谁都别想好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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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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