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可不知道她正被人议论,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此刻更着紧的,是嬷嬷的身体。
一进门,看到欲挣扎下床的姜嬷嬷,一把搀住了。
“嬷嬷,你总算醒了。”
接着扶着她坐回床上。
“你才刚好,不要急着下地。”
姜嬷嬷慈爱地抚摸着文棠的发顶,眼中闪烁着泪光。
“姑娘,嬷嬷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文棠从她怀中抬头。
“嬷嬷,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了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扭头看向一旁的婆子。
“婆婆,多谢你的照顾。”
接着从袖中摸出张面值稍小的银票,递给婆子。
“这两日还得麻烦您帮着煎药,这些您就收下吧。”
婆子一看到银票,立马乐的合不拢嘴。
银子又有谁会不喜欢的?
“姑娘,我这就给你煎药去。”
千恩万谢的走了。
婆子走后,文棠立刻关紧房门。
姜嬷嬷见她谨慎,带着疑问。
“姑娘,怎么了?”
文棠心绪复杂,将情况说了一遍。
姜嬷嬷大为惊讶,她是听说过文棠的婚约的,这也太巧了吧?心中止不住的欣喜,在她看来,这可真是上天的缘分。
“姑娘,他既然明白了你的身份,将来回了京城,你不就有了依靠?“
这本是姜嬷嬷所担心的,姑娘貌美,但父母早亡,叔父家这么多年未见,哪还有情分?
靠文家肯定是靠不上的,更怕文家人见姑娘貌美,存了歹意。谁想到竟这么巧,救她们的就是沈昀。
这也不怪她多想,不是她自吹,从小到大,那些见了姑娘的男子,哪个不是一眼便丢了魂?那沈家公子见了姑娘,能无动于衷?
没成想,文棠却皱紧了眉头。
“嬷嬷,你别想这些了,那沈昀不简单。看起来温文尔雅,心思却深沉的很,之前还怀疑咱们是北边的细作。“
嬷嬷大惊。
“怎么会?“
文棠笑着安抚姜嬷嬷。
“此人心思缜密,他派人查探了遇难的船只,查出那些人是中毒而死,这才怀疑上了你我。”
“我这等样貌,又遇到此事,也不怪他多想。北边和朝廷多年不合,想必京中有不少北边派来的探子。“
“不过,现在不会了。”
提起船上的匪徒,姜嬷嬷恨得咬牙切齿。
“死了还是便宜他们了,若不是姑娘你多个心眼,咱们就被害了。“
她们已经尽量小心,谁知道还是被人盯上,在饭菜里下了药,幸而文棠懂药,及时发现。否则,姜嬷嬷打了个激灵,姑娘这相貌,如果得手,也不知会被如何糟践了。
文棠想起来,也有些后怕。
“此番还是我托大了,经验不足,如果师傅还在,断不会出现此事。“
过去万事都有师傅,她不必自己出面,省去了不少麻烦。
姜嬷嬷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忙岔开话题。
“姑娘,这沈昀若不是良人,你也不必搭理他,凭你的人才,我不相信未来找不到合适的夫婿。“
尽管文棠早就告诉过她,她去京城,就是为了调查父母当年的事,替他们报仇。但姜嬷嬷不赞同文棠这么做,还是希望她能够嫁人生子,有个好归宿。
“嬷嬷,先别说这些了,你才刚刚退烧,还没好呢,快躺下休息。”
说着便扶着姜嬷嬷躺下,姜嬷嬷不忍让文棠担心,依言躺了下来。
“姑娘,我已经好的多了。“
文棠又为她把了脉。
“原来的方子还得做些调整。“
“嬷嬷,你首要的,就是把身子养好。“
姜嬷嬷见她不想说那些,也不再提,心中叹息一声。怪只怪当年老爷和夫人被人所害,让姑娘小小年纪便失了双亲,亲事也就没人替她张罗了。
对于从未去过的京城,她心中既向往又忐忑。
不知此番前去,会有怎样的际遇?
自从那日一见,之后,文棠再未和沈昀见过。
她忙着给姜嬷嬷调理身体,姜嬷嬷毕竟年纪大了,她怕她留下病根,便向王石要了不少药给姜嬷嬷调理身体。
王石十分大方,文棠要什么药便给什么药。
他对文棠印象很好,因为她不但十分貌美,一手医术让他十分尊敬。
要知道他从小钻研医术,苦学十多年,本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算是出类拔萃。但遇到文棠,才知道自己拿大了。
此次随沈昀出门,本为散心,遇到文棠这个比他年纪还小,医术更高的,反倒激发了他的斗志。
下定决心,日后回京后要更加努力。
文棠不知道,她还被一人惦记上了。
原来,粉衣少女名为萧兰,是广陵王独女,从小受尽宠爱。
那日,见文棠生的极为貌美,盖过了自己的风头,心里本就有些不是滋味。又听说沈昀亲自见了文棠,俩人在屋里说了半天话。她便误以为文棠是那仗着自己的姿色,意图攀附沈昀之人。
她钟情沈昀,自然不喜,又见王石也和文棠走的颇近,更认定了对文棠的猜测。
因此,几次在船上遇见文棠,从来也没个好脸,眼睛更是恨不得长到头顶上。
姜嬷嬷被搞得莫名其妙。
“这位郡主好生奇怪,怎么对姑娘有那么大的敌意?“
文棠心中有数,不以为意。
“这位郡主不过是被宠坏了罢了,嬷嬷不必放在心上。“
姜嬷嬷若有所思。
“也罢,左右过不了多久就要到京城了,希望此行再无波澜。“
可有时候,这话吧,真是不禁说,越是盼着平稳,反而越容易出幺蛾子。
这日,船行至了陵水,有个十分有名的“鬼门十三关”,这里水势多变,曲曲折折,船行危险,加上岸边树林密布,还极易遇到水匪。
很不幸的,沈昀他们的大船就被水匪看上了。
子夜时分,众人正睡得香,便有水匪摸上了沈昀的船。
好在沈昀早有察觉,水匪刚上船,便被提前布置好的护卫扎了个透心凉。
很快,上船的匪徒就和护卫打成了一片,沈昀也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和匪徒头子斗在了一起。等解决了匪徒头子,想起船上的女眷,便带着文墨去救人。
走到文棠和姜嬷嬷房门口,刚一剑解决了一个。
敲开房门,见文棠面色有些苍白,但还算镇静,而姜嬷嬷手里还死死的握着一把椅子,估计是为刚才的匪徒准备的。
“文姑娘,这会儿船上还有不少匪徒,你们跟着我们走。”
文棠点了点头,她虽有些拳脚功夫,也有防身的药物,可面对那么多匪徒,哪里应付的过来,跟着沈昀自然是最安全的。
话音刚落,便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书墨急道,“不好,公子,是郡主那边。”
郡主虽然是沈昀继母的外甥女,可如果出事,公子也脱不开干系。
沈昀也想到了,马上带着人往船身另一侧赶去。
文棠也带着姜嬷嬷紧跟在后,她可不想落了单,此刻也顾不上脸面了,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刚走到船的另一侧,便看见地上躺着两个匪徒,是被赶来的护卫斩杀的。不见萧兰的踪影,她的丫鬟则焦急的望向水面,看到沈昀,立刻跪下磕头。
“表公子,我们郡主刚刚为了躲避匪徒,不小心掉入水中了,你快救救她啊。”
这时候匪徒也都杀的七七八八了,沈昀马上让船上水性最好的人下水救人。好在,萧兰落水的地方离船不远,人很快救了上来。
萧兰整个人魂都吓掉了一半,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头。看到沈昀,就想投入他怀中大哭一场,还是被沈昀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抬眼看向沈昀,同时也看到了他身旁的文棠。
她落入水中,浑身狼狈不堪。
而文棠好好的,静静站在一旁,楚楚动人。
萧兰心里说不出的窝火,觉得文棠肯定在看自己的笑话。
“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道。
“表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昀嘴角噙着笑。
“郡主福大命大,定能化险为夷,这不已经没事了吗?”
萧兰哭了会儿后,擦了擦脸,不想让文棠看自己的笑话,同时也想和沈昀独处。
“表哥,你陪我会儿,我现在怕极了。”
俏丽的脸上泪水涟涟,浑身微微颤抖,我见犹怜。
沈昀此次受继母小袁氏之托,护送萧兰回京,她落了水,他也有责任。
“好,表哥在这里多陪你会儿。”
萧兰听罢,破涕为笑,忍不住想向文棠示威。
谁知一眼望去,早已没了人影。
文棠哪里还会留在那里碍眼?
早在萧兰被救上来后,便带着姜嬷嬷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慌乱,文棠四肢摊开地躺在床上。
姜嬷嬷看着文棠平静的脸庞,欲言又止。
“嬷嬷,你想说什么?说刚才的事?”
姜嬷嬷扑哧一笑。
“我就知道瞒不过姑娘,一眼便看出了我的想法。”
文棠摇了摇头。
“嬷嬷,沈昀和我的婚约,你就当没那回事。至于他和别人的事,咱们也不用管那么多。”
姜嬷嬷叹了口气,刚才的事她也都看在眼中,那郡主一看便心仪沈昀。
“罢了,这些高门公子们,风流债向来多,是我少见多怪了。“
今夜是姜嬷嬷第一次见沈昀,暗自咂舌,长得也太好了些,和姑娘看着真是般配。
可这男人长得太好,就多的是贴上来的女子,刚才那位郡主不就是其中一个?
这沈公子,好是好,但作为丈夫,就不适合了。
文棠观察姜嬷嬷的神色,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此去京城,前路注定了不会平坦,她希望嬷嬷能理解她。
船上众人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被捉住的水匪,也都被书墨派人送到了当地衙门。
休整了一番后,才继续前行。
第二天一早,文棠去王石那里拿药时,遇见了萧兰身边的丫鬟。
“王公子,我们郡主落水受了寒,如今发起热来,您快过去看看吧?“
急得直跺脚。
王石听后,刚起身准备过去。
想起一旁的文棠于治疗发热这方面比他更有经验。
“文姑娘,不如,你也随我一起去看看?“
事关人命,文棠虽然对萧兰的感官不好,但也不会因此而见死不救。
可刚要应下,反倒是那丫鬟大着嗓门道。
“王公子,这怎么行,我们郡主金尊玉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给她看病的。“
言语中的轻蔑溢于言表。
王石有些尴尬,没想到萧兰的丫鬟竟然会这么说。
文棠则是无所谓,不愿意让她看,她还省事了,抿唇笑道。
“王公子,你快去吧,我回去看嬷嬷了。”
王石只能尬笑。
“好,文姑娘,那我过去了。”
等王石跟着丫鬟走进萧兰的房间,才发现萧兰病的着实不轻,整个人都发烫,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急忙隔着帕子诊脉,语气带了斥责。
“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怎么没早些来找我?”
看她的样子,发热得有段时间了。
一屋子丫鬟支支吾吾。
原来,萧兰一开始本想她生病后,让沈昀过来看她,借此加深彼此关系的。结果沈昀没叫来,还耽误了病程。
等到发热越发厉害起来,才连忙去请王石。
王石气归气,但萧兰的情况耽误不得。
“罢了,我开个方子,你跟着我拿药,煎好药后速速给郡主服下。”
丫鬟忙跟着拿药去了。
可不知为何,吃了好几副药,萧兰的高热也始终没退。
丫鬟们心急如焚,萧兰再这么烧下去,可是不妙。
要是郡主出了什么事,她们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可怎么办?
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大丫鬟冬月实在忍不住道。
“我听说那文姑娘身边的姜嬷嬷落水后,也是高热不退,听婆子说,后来还是那文姑娘自己开的方子治好的。”
说完,呵斥上次去请王石的丫鬟,秋菊。
“都怪你,之前不是说王公子有意带着那文姑娘一起来给郡主看病的吗?结果,被你搅和黄了,现在可怎么办?”
秋菊自是不服气。
“郡主看不上那文姑娘,怎能愿意让她看病,我不过是顺着郡主的心意。”
冬月用手点了她的额头。
“既是你造下的口业,还得你去请那文姑娘过来。”
秋菊抿唇,还是不愿。
“不是马上便要到京城了吗?等到了京城,有的是好大夫,何必非得去请那文姑娘?”
冬月红了眼。
“郡主都烧了两天了,哪里等得了这么久,再等下去烧坏了怎么办?你担得起责任?也不知道王妃会如何收拾我们?”
王妃大袁氏虽然算是个慈和人,可也不是泥捏的,更何况,萧兰是她的心头肉。
想起王府中那些背主奴才的后果,秋菊吓得一激灵,连忙往外跑。
“罢了,我这就去请文姑娘。”
不过,她请了文棠两次,都被拒绝了。
如果说,一开始文棠只是想着救人,后来见识到萧兰丫鬟的态度,也改变了想法。
只推说自己只是略知皮毛,不敢救治郡主,反正有王石顶着,萧兰不会出大问题。
冬月和秋菊无法,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去找了沈昀。
沈昀每日里忙碌,哪里清楚萧兰的情况。
听了冬月所说,才知道萧兰已经烧了两天了。
冬月的额头上沁了层薄汗,一见到沈昀,她就莫名的紧张。
“是,表公子,小王大夫已经看过了,但郡主的烧还没退。虽说离京城不远了,可我们不敢耽误。”
“所以,所以。”
话有些不好说出口,沈昀如此身份,也不知道愿不愿意。
沈昀平静地抬眼,接道。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请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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