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大门外才传来动静。
王氏命人打开锁后带着一脸得意的表情迈了进来,随即,她的脸色僵住了。
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你对我的宝贝侄儿做了什么!”
季韵初好笑得勾了勾嘴角:“谁知道呢?你们房门一关,他就跟得了狂犬病似的发疯,正巧本小姐别的方子没有,但治狗的本事一绝。”
“你骂谁是狗!你这个贱种灾星!要不是你我们将军府会沦落到如今左右为难的处境吗?我好心好意给你寻了门好亲事,你不知足就算了,还敢伤我侄儿,季韵初!你给我滚出将军府!”
说着,她犹不解恨,挥手便喊来几人:“来人!将季韵初给我丢出府去!一个铜板都别给她带走!”
“我看谁敢!”
季韵初冷呵道:“姨娘你莫不是忘了,我才是将军府正儿八经的主子,现在是你得权不错,但若我要跟你鱼死网破,去官衙门前敲了鼓,递了诉状,你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她一歪头,单手支着下额,以一种仰视的姿势硬是看出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季韵初从嘴边扯出一抹饱含深意的冷笑,威胁道:“姨娘你真的确定自己的手段够干净,没有留下一点小尾巴吗?又或者,姨娘你真的认为我手中没有一点你的把柄?”
王氏闻言,心底猛地一“咯噔”:她知道了?不对,她如果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隐忍不动,可如果不知道,她怎敢叫嚣?
难道是最近才得的什么把柄?
不不不……她确信自己当时就毁灭了所有证据,可若是万一……
王氏不敢赌,只一双素手垂在身侧紧了又紧,而后狠狠剜了季韵初一眼,命令道:“把表少爷带走,再去请个大夫来!”
人群鱼贯而出。
悦儿也终于挣脱桎梏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二夫人有没有伤了你?”
她的急切写在脸上,看得季韵初心里暖暖的。
季韵初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本小姐可不是面团捏的。”
说完,她与悦儿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笑出声来。
悦儿欣喜道:“小姐,你现在可算是想通了,您是咱们府的嫡大小姐,那二夫人只是一个侧夫人,您根本不需要怕她!”
“只可惜,这几年夫人体弱,府里的下人都被二夫人收拢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依奴婢之见,小姐你就该找几个下人,把二夫人丢出去才对!也不许她带走府里一个铜板!”
这丫头还挺记仇。
季韵初微笑道:“不急,而且,她是姨娘,我这么做于理不合,不过你且安心,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悦儿满脸欣慰,眼泪都润出了眼眶:“小姐~”
季韵初含笑摇摇头,柔声安慰:“别哭,我不会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的。”
这王氏休想再欺负到他们头上。
同王氏的初次交锋,季韵初完胜,但系统并未传来新的提示。
季韵初思索着,这将军府,她们怕是不能久住了,但她得把原主娘留下的东西取走。
对悦儿招了招手,两人凑近,季韵初小声道:“悦儿,你听我说……”
府里的银两是摸不得的,但库房中属于原主娘和原主的东西她必不能留,等换了银钱,他们想去哪做什么都可以。
季韵初突然眉心一蹙,因为耳中传来了系统的提醒。
【宿主,施粥的日子快到了。】
施粥?
原主是什么大善人,自己都过成这样了,还想着给别人施粥?
微蹙的眉心忽然舒展。
季韵初勾了勾嘴角,施粥好啊。
她一改口,对悦儿道:“仓库的事先不着急,你这几日且往米铺走上几遭,再费心寻几个擅长煮药粥的郎中,另唤几个小厮在府前搭起粥棚,将‘二夫人要设粥’的消息散播出去。”
悦儿面露犹豫之色,有些不高兴道:“小姐,明明是您要施粥,这功劳岂不是都让二夫人给得去了?而且,万一二夫人不同意施粥怎么办?”
季韵初打趣的看她一眼,笑道:“这么不放心你家小姐呀?”
悦儿不开心,低着头嘟囔:“我没有……”我就是!
“放心,是她自己把广济于民挂在嘴边的,我这遂了她的愿,给她这么个大好机会,她若不同意,岂不是自毁名声?”
季韵初玉手轻拂发丝,神色悠然,“到时候,准备几个闹事的,把院里的人都闹到外边去,院里的事不就是我们说了算了吗?”
悦儿闻言,眼睛一亮:“对呀!还是小姐聪明!我现在就去给咱们自己的人打声招呼!到时候让咱们的人留下,把二夫人的人都骗出去!”
季韵初点点头,这丫头,还算聪明。
她想了想,又道:“对了,你先去主院叫个人帮我取些人参、石斛来。”
悦儿卖乖的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去办。”
季韵初牙一酸,再看悦儿已经走远了。
她摇摇头,无奈的语气带着笑意:“这孩子。”
设粥振民的事务足足筹备了三日,此间藏匿得极好,那王氏全然未知,直至三日后——
将军府广设粥席!
府邸一反常态的热闹,小厮丫鬟们忙里忙外,王氏得知时已然板上钉钉再难阻止。
王氏柳眉倒竖,怒目圆睁,手指颤抖地指向一处。
“季韵初!这都是你安排的!?”
“诶~姨娘先别动怒。”季韵初轻摇手中折扇,语气悠然:“这不是在帮姨娘嘛!您瞧,如此一来,郴州百姓定会对姨娘感恩戴德,传颂姨娘的慈惠仁善的。”
“你!你!”王氏欲高声呵斥,却又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只觉被人算计,陷入难堪境地,良久才小声的挤出两个字:“谁稀罕……”
季韵初却不管她,她转身,向身后的悦儿使了个眼色。
后续的事宜该安排上了。
朱漆大门前,几口大锅稳架,热气氤氲而起,周遭天地尽皆笼罩于朦胧暖意之内。锅中药粥翻腾踊跃,咕噜声不绝,醇厚药香四溢飘散。
施粥小厮着统一服饰,神色忙碌。彼等依次排开,一人执长柄木勺,于锅内娴熟翻搅,另一人接过粗瓷大碗,稳稳递去。
领粥百姓多衣衫破旧,形容憔悴。其间有老者步履蹒跚,有妇人怀拥幼子,亦有士卒难掩沧桑。
一鹤发老者颤巍行至近前,双手微抖接过药粥,干涸眼眶瞬间泪盈。
“多谢,这可真是救命粥啊!”
小厮连忙上前搀扶,轻声而言:“老人家,您慢些,这是我家二夫人的善心,您且安心用之。”
众人正对此赞不绝口,忽而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悲痛至极的恸哭:“儿!我儿你怎么了!”
一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怀中六七岁的幼儿紧张不已,那幼儿手边还放着未喝完的药粥,此时尚有余温。
幼儿神情痛苦,艰难的从喉间挤出两个字:“疼……娘……”
他两手用力挣扎,痛苦得翻滚,意外打翻了药粥,随即晕了过去。
妇人一怔,随即醒悟过来什么,站起来大声道:“是粥!这粥有毒!”
人群中有人大声呵斥道:“老妇休得胡言!这粥我们也喝了!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必然是你这小儿没有福气,吃不惯这么好的粥!”
他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一道相悖的声讨:“我……我肚子也开始疼了!”
“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
“我!我也开始疼了!”
人群中突然议论纷纷,而跟着季韵初走到门前的王氏听了个明白,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脸上冲,忍不住跟着正面的声音呵斥道:“休要胡言!你们这群贱民喝不惯我的粥就别喝!”
贱民?
人群一怔,随即爆发出更吵闹的议论声:“听见了吗!这老虔婆她敢骂我们是贱民!要我看!将军夫人指不定也是被她给害死的!”
“我就说,大夫人前几个月还出门施粥,看起来健健康康的怎么就突然没了!”
“掀了她的粥摊!老子不吃嗟来之食!”
“兄弟们!这老虔婆不仅瞧不起我们!她也根本不是真心想施粥!”
“呸!亏我们还以为她是什么仁善之人!原来都是表面功夫!要我看,这粥里就是有毒!”
突然。
“啪——”的一声,一颗小石子砸在了王氏脚边。
有了开头,后面的一切便好像炸开了锅般热闹起来。
王氏甚至来不及退回门内就已经被人群包围。
这下将军府的仆人们可急坏了,一堆人涌出门外,要去救他们二夫人。
季韵初早已缩回门内,带着悦儿直奔府中仓库之处。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名痛晕过去的少年早已醒来,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抬手疑惑的摸向自己,须臾便惊喜的望向他娘:“娘!我好了!儿子胸口不痛了!”
老妇人一惊,抬头看向被人围在中间的王氏。
这……她岂不是误会了?
可那王氏骂他们是贱民,想来也不是真心要给他们施粥,也许她儿只是误打误撞好了呢?
她抬手搂紧儿子,思前想后还是一抬脚离开了现场。
半里之外,悦来客栈。
“殿下,那位便是将府千金,季韵初。这设粥赈济灾民之人正是她,只是其间缘由未明,用的却是他人的名号。”
侍从压低声音,复又轻声问询:“殿下,可要前去拜会一番?”
“不必。”窗边儿郎一袭玄色锦袍加身,身姿挺拔,面庞冷峻,二指缓缓摩挲杯缘。
“西南边境驻军之事已安排妥当,沂王那边估摸近日便会有所动作……不过殿下,您当真要亲身涉入此局中吗?实可另觅他法。”
少年郎薄唇轻启,冷笑道:“不探虎穴,焉得虎子?悠悠十几载,那老儿竟还未能取我性命,委实无用。”
“还有,盯着陈妄。”
【作者自娱自乐】:太好了,季韵初“治狗”的本事一绝,我们有救了!
[红心]后章男女主第一次偶遇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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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设粥(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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