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呈三角站位，表面上慕容云端随口打趣，风轻云淡，实则二人互相较劲，为求斐宁玉另眼相看。
同在朝为官，祁世子也不过是占了伴读名头的便宜，若在此事上胜过一筹，殿下定会知道该选择谁。
慕容云端同样期待着斐宁玉的回答。
“难得慕容公子古道心肠，协助祁副尉破案，本宫……本公子压一个慕容公子又何妨。”
不出意外的，祁殊亮亮的眼睛立马变得暗淡，扬起的头垂了下来，俨然一条无精打采的黑犬。
殿下宁愿相信慕容云端也不相信他，逆来顺受的小狗头一次有了忤逆主人的想法。他眼尾红红的，扫过挑衅的慕容云端，视线落在清风明月的斐宁玉身上，咬了咬嘴里的软肉。
哪怕心里酸得快要发疯，祁殊死死握着腰上的副尉令牌，令牌四周的尖角刺破薄茧，带来的疼痛让祁殊重归冷静。
“劳烦先生好好讲讲宝物的失窃经过，务必说清楚宝物放于何处，几时发现失窃，可否有异常之事发生？”
赤松子还坐在椅子上吃力顺气，掌柜机灵地拱手回答：“见过副尉大人，太古墨玉作为本斋的镇斋之宝，一直放于本斋的暗库里，有专人定期检查看管，墨玉昨天还安然在库里。”
“暗库？”慕容云端出言打断，“既为暗库，那一定有钥匙，钥匙在谁手中呢？”
同时被两个大官逼问，掌柜擦了擦汗，一五一十地告知：“钥匙在小的手上，由阿强定期从我这拿取钥匙，去暗库检查墨玉是否有颜色变淡、质地变硬的情况。“
钥匙在掌柜手上，祁殊沉吟，瞟到在后面发抖的小厮。
“他就是阿强？“祁殊指着小厮，让他上前来。
“不不不，他不是阿强。“掌柜看了小厮，摇头解释道，”阿强今日请假，说是家中老母患病，非得有人在跟前伺候不可。“
“你叫什么名字？”斐宁玉安抚吓得不轻的小厮，“莫要害怕，将你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便可。”
小厮吸吸鼻子，哆嗦道：“回禀公子，小的名叫牛阿壮，幸得掌柜赏口饭吃，在这斋中干活。”
“今天斋里大会大家都十分忙碌，阿强哥也不在，掌柜便给了钥匙差我去暗库拿镇宅之宝，可小的打开暗库，正要端起盘子，就发现红绸布上空空如也，急忙跑来告诉掌柜。”
说到后来，小厮已经出现了哭腔，他双腿发抖，唯恐大人们将这罪怪到他身上，就算是卖千百八十个他也赔不起啊！
“别哭了！”掌柜烦得不行，他自言自语道，“昨天还让阿强去确认过，墨玉明明就在那，今儿个怎么不见了呢？”
掌柜碎碎念得仿佛快魔怔了。
祁殊轻叹口气，转向赤松子先生，他推心置腹地交代道：“赤松斋定会受到镇宅之宝失窃的影响，赤松子先生若是担心，可先不对外声张。只是外面还有众多文人在等待，希望您能出面给大家一个不展出墨玉的合理理由。”
“我已命手下把守在斋子的各个出口，还带了几条训练过的黑犬，墨玉带幽香，若是在进出的客人身上，黑犬是闻的出来的。”
赤松子先生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办了，感激地冲祁副尉点点头。
“小蔡啊，你扶我起来。“赤松子出声，颤颤巍巍地冲掌柜招手，两腿打着颤，一手抵着拐杖，一手扶着掌柜的手臂。
墨玉失窃让他一瞬间老了十几岁，掌柜扶着赤松子先生就要往前厅走。
“且慢。”祁殊出声阻止，拦下缓慢前行的二人。
“掌柜可否带我们去一趟暗库，看贼人是否留下蛛丝马迹。”
“这……”掌柜为难，他扶着赤松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斐宁玉适时开了口，他招了招手，将牛阿壮唤了过来，柔声道：“阿壮对吗，你将赤松子先生扶去前厅，可好？”
祁殊听到殿下这般称呼别人，漫天无边地瞎想，要是父亲给他起名叫祁阿殊就好了，殿下都还没喊过他阿殊，就叫别人阿壮了。
牛阿壮这名字可真占便宜。
牛阿壮憨厚点头，接过赤松子的胳膊，掌柜嘱咐他小心扶着，领着他们三人前往暗库。
暗库的确昏暗，为了墨玉更好得保存，建在避光之处，周围是铜墙铁壁，连苍蝇都进不了一只。
趁掌柜找钥匙的功夫，祁殊细细察看了暗库大门的铜锁，铜锁完好无损，并无破坏过的痕迹，贼人不是撬锁进去的。
掌柜在一串钥匙里找到了开暗库的钥匙，沉重的大门嘎吱一下打开，里面摆满了珍宝，而最醒目的正中间，则摆了个空空如也的匣子。
“这个匣子就是用来保存墨玉的。”掌柜指了指匣子里的红绸布，“这红绸布本来是装着墨玉的，用来更好地隔绝潮湿空气。“
许是红绸布过于醒目，贼人解开红绸布只取了里面的墨玉。
“大人们细细察看，小的到门口站着去，不妨碍大人们。”暗库空间狭小，掌柜站到了库外等候大人。
祁殊和慕容云端互相较着一股劲儿，不放过暗库内的任何角落。
斐宁玉踱步到祁殊身边，无言扯了扯他的袖子，祁殊诧异回头，斐宁玉朝他摊开手心，白嫩的掌心中是一颗与墨斋格格不入的珍珠。
他不动声色地接过殿下递出的主子，看了眼在另一方向寻找的慕容云端，忍不住发问：“殿下为何给我？“
斐宁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你离本宫近。”
原来是位置上有了优势，祁殊觉得殿下实在可爱，慵懒地像只猫咪，不肯多走一步，让他占了便宜。祁殊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黏在殿下左右的心思，也许只要自己站得足够近，殿下就能看到他了呢。
慕容云端一无所获，见祁殊也是两手空空走出暗库，心里的焦急少了几分。
掌柜迎上来，语气殷勤充满期盼：“三位大人，可有收获？”
三人摇头，祁殊似是想到了什么诶了一声：“掌柜，你说的阿强是什么人？家里可宽裕？”
不知副尉为何突然问起阿强，掌柜摇头：“阿强家里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是在路上卖身葬父时被赤松子先生买下，念他还有老母要伺候，又见他心性纯良，便给了他看管暗库的工作。”
“他老母常年卧床，汤药不断，阿强一结月钱便往药铺跑，给他老母买每天要喝的药材。”
掌柜察觉不对，失声道：“大人不会怀疑墨玉是阿强所盗吧？“
“也不无可能。“慕容云端听了眉毛微蹙，此人家境如此贫穷，为凑他老母的药钱铤而走险也说不定。
祁殊沉默不语，掌柜瞅着大人们的表情，咂舌道：“这么一想，小的也觉得奇怪，阿强早不告假晚不告假，偏偏今天告假。”
慕容云端听了眼神微动，越想越觉得有理，打量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祁殊，本着先到先得的理念打算先行离开。
“殿下，您想要与我同往吗？”慕容云端俯身轻语道，“微臣打算去阿强家打探一番。”
斐宁玉微微摇头，慕容云端咬了咬后槽牙，急匆匆离开了。
这祁殊有什么好，殿下竟乐意与粗人呆在一起！
“二位大人还有什么要看的？”
“去大厅看看吧，无事我们便也走了。”祁殊摩挲了一下袖子里的珠子，仿佛还残余着殿下的手温。
掌柜带着二人回到前厅，原本熙熙攘攘的客人已走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三三两两地抱怨着早知如此还不如去看[xx阁]的。
赤松子宣布完墨玉受潮难以展出的消息后，坐在隐蔽的地方目光呆滞，他听闻丹青斋展出一切顺利，更让他心如刀绞。
“苍天啊！怎么偏偏让老朽摊上这祸事啊！”他与丹青斋斗了几十年，一直凭借圣上都夸赞过的楷书略胜一筹，没想到最终以这种方式落败。
“定是丹青斋要害老朽！把老朽害得好苦啊！”赤松子一阵咳嗽，掌柜立马跑过去拍着赤松子的背给他顺气。
“掌柜，我再问一句，你能确认暗库的钥匙不被第三人拿到吗？”祁殊不忍看老人如此悲痛，但破案咬紧，仍追问道。
掌柜目露迟疑：“大人你这讲得小的都不自信了，小的总是要吃饭如厕睡觉，若说是万无一失，也有失偏颇…”
“咳咳咳！”赤松子先生看起来快咳嗽得昏过去，祁殊无奈点头，走向自己部下。
“禀副尉，出去的人黑狗都闻过了，没有异常。”
祁殊点点头，在他意料之中。贼人也不是傻的，应该是早一步拿到墨玉先行离开了。
他与斐宁玉一同步出赤松墨斋，看到对面人头攒动的景象，已经有小厮在上面挂“都城第一墨斋”的牌匾了。
这一场比试，赤松墨斋不战而败。
斐宁玉轻轻叹了口气：“世事无常。”
“殿下。”祁殊从怀里取出那颗珍珠，递到二人中间，对准阳光，“您看。”
一个小字“陈”印在珠子上，颜色近乎珠色，不仔细看就看不到。
“嗯。”斐宁玉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看到了，视线又落回祁殊身上，“接下来我们去哪呢？”
刘根儿惊了：“殿下您当然是回东宫了。”
“这珠子想必来自陈家珠店，可去那里看一看。”祁殊赶紧回话，警告地撇了刘根儿一眼。
刘根儿被祁殊眼里的凶狠震慑住，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陈家珠店？”
“对，我闲时去过他家铺子，陈家阿姐说过都城的珍珠都是从她家出去的，为了鉴别其他铺子的假珠子，便在上面印了字。”祁殊回忆道，肯定地点点头。
“陈家阿姐？珠宝铺？”斐宁玉玩味地笑笑，“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莫不是买了珠宝送给了哪家姑娘？”
“臣没有！”祁殊急忙辩驳，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自己为何对陈家珠宝如此熟悉，只是一再否认，“臣不会喜欢上哪家姑娘的。”
“话不要说得这般死。”斐宁玉不赞同地摇摇头，“要是你真有喜欢的姑娘，本宫定有大礼给你备着。”
“臣没有。”祁殊的话音渐渐变轻，“臣大概是没有福气受您的大礼的。”
他偶然路过陈家珠宝，莹白的光彩，像极殿下的肌肤，一时看得痴了。陈家阿姐见他如此喜欢她们家的珍珠，便与他多说了几句。
“你们武人啊，嘴总是这般硬。以后若真有了心上人，可不能来本宫面前讨赏了。”
祁小狗歪脑袋：殿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再硬的嘴亲起来也是软的（小狗嘟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陈家珠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