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浅恩重萍逢渡,独慕青枝不见春,死别愁肠盼相依,孤魂暗吟错相思!
——慕红妆
太后左侧,正是当今圣上:楚鎏。
正襟危坐,喜怒不形于色,黑色龙袍之上,金龙翱飞。
太后右侧,乃萧太妃,即便如今,仍春色正盛,和悦笑颜。
萧太妃之子楚暇,为人狂傲,因平定叛乱之功,近日愈加猖狂,甚至连圣上亦敢挑衅。
楚宴言未尽,便被楚暇急不可耐的打断,他行至中央,将楚宴挤晾一方,高调祝寿:“此乃扶仙阁特贡,有延年益寿之功效,祝太后寿比天长”
随后,有人将贡品呈上,众人皆叹此物,太后更是喜爱。
“圣上,臣弟敬您”,楚暇转而向圣上敬酒,楚鎏谨慎抬眸,两人相视间,似水火相对。
楚鎏拿起酒杯,却未饮酒,楚暇不肯罢休,步步紧逼。
在场之人,皆默声以对,不敢多言,萧太妃阴邪一笑,看向太后,心中自语:“吕氤,终究我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不远处翁行与霓扇相对而立,翁行微微摇首。
未至兵戎相见之时,不可轻举妄动。
唐檀赶至宫中,于远处屋檐之上观望,万分惊叹,这天下至尊之处,果真富丽堂皇,多少人趋之若鹜,为此牺牲性命亦心甘情愿。
远远望去,一眼便看到混在角落里的萧澍,与周围太监打扮的一样,身前便是霓扇和翁行。
众人静默无言之际,慕容空威风凛凛的出现,直上前拜见:“臣拜见圣上”
楚鎏震怒起身,厉声责问:“大胆慕容空,无召回宫,要反不成?”
楚暇一手插腰,缓缓走上台阶,直言相逼:“圣上,臣弟诚心敬酒,看来圣上不给臣弟这个面子啊”
楚鎏一声冷哼,将酒杯摔在地上,被下了毒的酒,泛起泡沫,楚鎏起身,将他狼子野心揭明:“楚暇,你结党营私,意图谋反,可还将孤放在眼里”
楚暇遗憾叹息,不惧天威,双手展开,面向众人,大言不惭道:“楚鎏,我比你有谋略,比你有魄力,比你更有资格继位,可就因我母妃身份,让本该称帝的我位及人臣,凭什么”
“放肆”
太后得人搀扶,起身行至楚暇面前:“此乃先帝之意,岂容你置喙,来呀,将此乱臣贼子拿下”
一片鸦雀无声,无人敢上前。
“哈哈哈……”,楚暇放声大笑,嚣张至极。
如今内外,已在他控制之下,他敢下毒,便已做了万全准备,不过挥手间,周围将士便对太后圣上刀剑相向。
“楚鎏,你看清形式吧,没有我楚暇,何人惧你,你累了,该歇息了”,楚暇手持兵器,渐向楚鎏逼近。
楚鎏临危不惧,四处环望,平日里侍候在侧之人,皆为楚暇之士。
他早知楚暇心存叛意,蛰伏如此之久,确在他意料之外,然成于此必败于此,正因楚暇迟迟未动手,才让他有时间培养势力,铲除异己。
正当他下令缉捕时,楚宴突然出声,叫住楚暇,寻声望去,楚宴已在萧太妃身后。
不过转眼间,鲜血溅出,萧太妃死于楚宴之手。
“母妃”,楚暇当即冲向前,将楚宴一脚踢开,抱起萧太妃。
楚宴用了十足力气,萧太妃甚至未言一句,便断了气息。
楚宴跌跌撞撞起身,不忘冷嘲热讽:“楚暇,你们母子毒如蛇蝎,注定不得好死,当年你们害我母妃时,就该想到今日之果”
楚暇怒不可遏,双目充血,捏紧兵器,直冲楚宴而去:“我要用你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我母妃”
一刀砍下,未闻痛声。
翁行及时上前,挡住楚暇,将楚宴护在身后。
“来人,拿下叛党”
霓扇来到楚鎏身旁,护其后退,命令一下,早已埋伏在此的合欢堂和化狱司中人,将楚暇一党围的水泄不通。
楚暇观察形式,不屑一顾:“楚鎏,原来你早知今日我会动手,哼,凭这了了几人,便想平吾之乱,未免天真”
“浮情,出来吧”
楚暇唤了一人,众人疑惑时,一男子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多阴琊殿杀手。
此人同阴琊一样,不见青丝,满头白发,看其面容,不过弱冠之年,眼角红痣,颇有几分魅惑。
“诸位请便,不必如此隆重迎接”,浮情满面春风,故作姿态。
楚暇扶额苦叹,心中顿时来气:“他怎么派了个傻子来”
浮情悠哉悠哉,与楚暇招呼,自言自语起来:“师父说今日盛宴,热闹非凡,怎的这般安静,意料之外呀”
楚暇无奈,只得再言:“你师父说,助我一臂之力,现在,将这些人都杀了”
浮情厌恶这种生硬的命令,师父这样,如今一个不知嘴脸的乱臣贼子,也敢这么命令他,真是惹人厌。
他抓住楚暇衣领,不客气的威胁:“若非有点儿用,哪儿有你发号施令的资格,啊~”
楚暇将人推开,甩了甩衣袖,提醒他道:“小杂毛,你师父也不敢如此,说话做事之前,考虑考虑后果”
他人看此,皆生疑虑。
是真的不和,还是故意如此?
浮情想起临行前师父所嘱,不敢造次,只得吃了这哑巴亏。
“待乱魄炼制成功,定将你碎尸万段”,他心中嘀咕一句,转而面向前方,手臂抬起,直指楚鎏:“除了此人,其余人,杀”
方才还说笑委屈之人,下令时嗜血如痴,阴邪十分。
命令一下,阴琊众杀手直冲向前,翁行和霓扇同步向前,众人交缠,一时乱势四起。
浮情观望片刻,遂向霓扇二人去。
于常人而言,霓扇翁行绝非轻易应付之辈,然两人对上浮情,却是不堪一击。
浮情功法猛烈,一招一式皆可致命,速度反应更是惊人,两人坚持片刻,已然不易,不过几个来回,两人便被打伤,难以抵挡。
浮情轻蔑一笑,向楚鎏而去。
抓了楚鎏,得到国印,楚暇名正言顺的继位,他的任务,便是完成了。
躲在暗处的唐檀,以青凰晶偷袭,浮情立马察觉,定身回望,萧澍当即现身,瞬间现身眼前,一掌将其推下,两人身影,跃至众人后方。
楚暇见势,顺感不妙,提剑向楚鎏而去。
唐檀于高处跃下,阻其去路。
楚暇上下打量一番,用剑指向她:“来者何人”
唐檀双手来回抚青丝,学他的样子,亦上下打量起来。
华贵服衫,玉冠束发,本是白衣如仙,公子无双,奈何野心勃勃,肆意横行,枉生一副好皮囊。
不愧生在帝王家,三兄弟各有千秋,楚鎏镇定自若,处变不惊,一切似在掌握中,面对如此乱局,生死不惧。
楚宴看似无势,然暗中筹谋,耐得住性子,骗得了众人,风流而不贪色,好权而不夺权,肯爱而不偏爱,朝朝暮暮,只为今夕,为报杀亲仇,为了心中憾,此时尽数了却,任他风雨飘摇乱,不过生前身后事。
楚暇有勇有谋,谋略在熵,乃熵之幸,谋略在权,乃民之灾,一念心中执,一朝歧途去,与奸邪为伍,弃百姓而不顾,注定不得善终。
“小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唐檀是也”
楚暇从未听过,自然没有将人放在眼中,提步前去。
唐檀来了兴趣,与其周旋。
楚暇身手不错,不过对上唐檀,亦讨不得半点好处。
浮情与萧澍对战,无暇顾及其他,霓扇翁行二人,护在楚鎏左右,整个宫宴,一时血流成河,厮杀不止。
“圣上小心”
躲在身后的宫女,趁此大乱,掏出匕首,冲向楚鎏,楚宴急忙提醒。
楚鎏转身,一脚踢飞木凳,那宫女身手敏捷,躲开木凳,两三步到了眼前,用匕首刺人,楚鎏步步后退,跌下台阶,滚落而下,狼狈不堪,楚宴急上前,将人扶起,正欲转身,竟被那宫女从后刺中,连捅数刀,血流不止,倒下身去。
宫女不肯罢休,举起手向楚鎏刺去,最后关头,被青凰晶击中死去。
自唐檀现身,浮情像被抽了魂般,欲向她冲去,心不在焉,几招下来,落了下风,被萧澍打伤,合欢堂和化狱司齐心协力,剿灭了慕容空等人,楚暇亦不敌,短短几时,局势逆转。
“哈哈哈……”
环视四周,败局已定,楚暇心里不甘,声嘶力竭,放声大笑,凄厉悲凉。
他剑指楚鎏,宁死不悔:“天命负我,楚鎏,我不是败于你,而败于天时,忠心为君君弃我,决心谋权天弃我,既生鎏,何生吾啊,哈哈哈……”
剑过喉,万物消,睁眼闭眼间,苦短一生去。
浮情痴痴望着唐檀身影,心心念念:“檀姐姐……”
大势已去,他只能带人离开,日后再寻他机。
楚宴伤的太重,太医皆束手无策,终不治而亡,后按他所愿,将他葬于无人之处,不必以帝王家身份,生前受此束缚,死后不愿再受此之扰。
翁行和霓扇两人受了伤,足足躺了三日才恢复了些。
此次之乱,扶仙阁牵涉其中,圣上已下令将其查封,盛极一时之地,一夜间人去楼空。
慕红妆被赶出阁,只一人一琴,看到唐檀几人,由心而笑:“各位,随我去看看王爷吧”
几人随她来到埋葬楚宴之地,她挑了一处坐下,手抚琴弦弦音起,且将往事追。
初至扶仙阁,被人逼迫,她已无生念,只想一死了之,是楚宴救她一命,静默无人的楼阁中,是他们命运交织的开始。
“王爷若保我,我愿以性命效忠”
楚宴俯身,将她扶起,留下一句:“日后在这扶仙阁,你是自由的”
此后多年,她为楚宴打探各方消息,接近调查各种来往扶仙阁的人,两人清楚彼此过往,心照不宣。
待时机成熟,楚宴为她报了仇,替她安排好之后的一切。
韩裘仙之死,慕子涯失踪,全是楚宴所为。
慕红妆被他们抛弃,于慕红妆而言,他们死在了她寻死的那日。
即便此时,她亦不悔,更不怨,上天还是眷顾她的,让他们有缘得见,相识一场。
琴声婉转低沉,闻者可泣,令人回味。
情浅恩重萍逢渡
独慕青枝不见春
死别愁肠盼相依
孤魂暗吟错相思!
慕红妆一身红衣,与这荒地格格不入,楚宴墓前,她身姿挺立,悠悠声起:“我从未问过王爷,为何待我好,不过……都不重要,王爷,你答应过我,要看我跳这支舞的”
风轻拂,妆起舞,孤绝之影,婀娜身姿,步步轻盈随风起,红纱落于碑上,身影倒落在地,慕红妆以她最美的样子,去见她最念最想之人。
萧澍落寞摇头,不禁轻叹:“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情浅恩重萍逢渡,孤魂暗吟错相思,既未生离亦死别,双双赴黄泉,他们的灵魂,是彼此相伴的”
在这荒寂无人处,佳人伴眠,算得善终。
……
斜阳西下,院中鸟啼,枯叶沙沙作响,几人齐聚一处,共祝此次胜利。
翁行为几人斟酒,随后致谢:“无论如何,此次多谢萧兄”
“翁兄客气”,萧澍一饮而尽,两人把酒言欢。
唐檀一杯接着一杯,酒入愁肠,千思万绪尽扫空。
来汶襄后,只有今日这酒,是最醇最香,她碰上霓扇酒杯,看向翁行,打趣二人:“下次见面,不知能否听到二位喜讯”
两人皆是一顿,些许难为情。
旁观者清,在宫中时,翁行舍己救霓扇,不顾性命,任谁都能看出几分情意。
霓扇倒满酒杯,堵了唐檀的话:“你醉了”
唐檀偏向身旁的沈璧棠,与她对饮。
萧澍默默一笑,百感交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莫负相识,你说对不对啊翁行”
翁行见他一脸坏笑,无奈摇头,只当他是玩笑话。
萧澍说了这么多,只这一句是唐檀爱听的。
几人谈笑风声,指天道地,一待便是一个时辰,酒壶见空,萧澍意识模糊,昏睡了去,如何叫也不醒。
唐檀推了推,人已睡死,便拍打衣衫,从一处拿起早已备好的包袱。
霓扇两人见此,忙起身询问,唐檀云淡风轻道:“二位,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别拦我,况且……你们拦不住,不是吗”
两人只能作罢,俯身相送:“一路平安,后会有期”
唐檀离去身影停顿,不舍回眸,多看几眼,也许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走啦”,她挥手告别,沈璧棠随其身后,两人身影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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