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阳光正好。
一阵驼铃声传来，在茫茫的沙漠边缘出现了一支驼队。
“还是初春吧，这也太热了些。”骑在骆驼上的少女用手挡住阳光，抬眼望去。
“沙漠嘛，现在是中午，很快就不热了。”带队的人有着一副典型的西域面孔，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解释道。
“不是你要来看沙漠的吗，这就受不了了？”
少女后面的骆驼上坐着另一名少女，她拉了拉遮面的纱巾，打趣道，“也不知道你着了什么魔，死活要往这边来。没有旅游线路不说，连找个会汉语的导游都费劲。”
“好在人家户外探险队要来，愿意带咱们。”
她这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就听前面的少女突然咦了一声，“海市蜃楼？”
“什么？”
“你看。”前面的少女眼睛亮晶晶地，指着远处的天际，一个风沙中的古城倒悬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之上。
“这叫沙漠蜃景，虽然跟海市蜃楼原理一样，但是在沙漠里嘛。”
探险队的领队笑着解释道，“一般夏天比较常见，你们运气真好。”
少女的眼眸中倒映着满满的蜃景，根本没有听到领队的话，她指着远处的古城，“还有个女孩在跳舞，穿着白裙子。”
“哪有什么女孩，还白裙子？”
后面的少女试图拍醒她，可是在骆驼上够不着，只得继续言语攻击，“就是一片废弃的断壁残桓啊，你魔怔啦？”
“就在那，你们看不见吗？”
那么清晰，她就在那高台上舞动，像是一只蹁跹的白蝴蝶，那台下的观众表情虔诚而神圣，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妙妙？”
听到身后的呼唤，齐妙转身。
就见高大的胡杨树下坐着那个白衣少女，灿烂地笑容着朝她伸出手，“你来啦。”
奇妙疑惑：她看得见我？海市蜃楼是双向的吗？
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看之下就是一愣：我什么时候换上裙子了？
她明明穿着防风沙的外套，可是入眼的却是一身红色莲裙，还是跟白衣少女一模一样的西域款式。
为什么？
奇妙满眼疑惑，却还是忍不住向笑着的白衣少女靠近，触碰到对方指尖的那一瞬，视线猛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她看到，自己刚才所站位置的后方，跑来了一个活力四射的西域少年。
“妙妙，等很久了吧？”少年将手中捧着的一束小白花递了过来。
看着递到眼前的花束，齐妙的脑子有些凝固：怎么递给我，他也看得到我？还有，他怎么知道我叫妙妙？
在奇妙怔愣的目光中，一双葱白玉嫩的手悄然抬起，接住了花束，“谢谢你，帕加尼！”
少女的声音清甜又娇羞，如清泉般悦耳。
可在齐妙听来，却如当头棒喝：这声音是从她自己口中发出的！
就算她再迟钝，也发现了问题：她跟这个少女重合了。
所以这个少女刚才看向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这个捧花而来的西域少年。
齐妙想再看看少女的模样，可现在的她无论怎么努力，也只能同步少女的视角。
她们真的分不开了！
可是哪怕已经住进了这具身体，齐妙也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左右不了少女的行动。
就像是一个特殊位置的看客……看一场与众不同的电影。
可自己又为什么会换上那身红裙呢，观众还得统一服饰吗？
……
“走吧。”
白衣妙妙捧着花，朝帕加尼灿烂地一笑，然后一把拉过他的手，两个人往身后的高大建筑物跑去。
那是一片建筑群，恢弘、高大，就是有点断壁残桓，让齐妙一下子想起被英法联军侵略后的圆明园，虽说小了些，却是一样的心痛。
少男少女在断壁残桓中穿行，给人一种田野间飞奔的欢乐，无忧无虑。
齐妙的心中也随着飞扬了起来：这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吗？
情窦初开的少年们最喜欢这个了。
跟着两人穿过大半的建筑群，前面的景色却越发荒凉起来，齐妙不禁疑惑，这地方也不像好的基地选择啊。
在齐妙的疑惑中，少年少女也渐渐收敛了笑意，脚步也慢了下来，最终在一个石柱前停下。
白衣妙妙将花束放在石柱前，齐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那上面写了一行字。
不是汉字，但是她看懂了：阿萨琳。
这是个墓碑啊，齐妙看向身后，一整片的石柱林。
——墓场？
她怎么也想不到，欢乐的少年少女来的竟然是墓地。
少女指尖轻触石柱，柔和地轻声细语，“今天是奠亲日，我来看你了。”
“帕加尼特意采的花，喜欢吗？我觉得你应该是喜欢的。”
少女在碑前拜了拜，帕加尼也跟着拜了拜。
“以后我可能就不来了，不要想我哦。”少女拜完，俏皮地道。
“不来？”
听到少女说的话，少年就是一个震惊地抬眸，“你真的要去献祭吗？”
“我是神女，应该去的，不是吗？”少女极认真地道。
献祭，齐妙一下就理解了高台上少女的舞蹈，那是一种献祭。
难道少女已经被献祭了？
所以，她看到的是少女的遗憾？虽然少女说的很认真、很坚定，但她能感受到少女的不舍，她们共用一具身体，她很清楚。
“神庙早就不在了，哪里还有什么神女？”
帕加尼有些激动，“你就是个普通女孩。”
“可是我叫神妙啊，我就是神庙。”
少女看着那片断壁残桓，“他们说，我被赐予这个名字，就说明哲罗神认可我。”
“哲罗神或许认可你，可是他们却不一定认可哲罗神，若是认可，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重建神庙？”帕加尼急切地想斩断少女的想法。
“或许是我做的不好……”少女眨巴着眼睛，试图作出解释。
“妙妙，你做的很好，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祭品而已。”
帕加尼努力掰回她，“你看看我，你死了，我怎么办？”
“但是他们供养了我，他们说我是最后的神迹。”
少女回忆着过去，齐妙一同看向了她的过往，确实有很多人送她食物，可在齐妙看来，这不是供养，而是吃百家饭，可怜一个没有饭吃的孩子罢了。
“现在是该我回报的时候了，就像这里的姐姐们一样，这是我们的使命。”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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