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能感觉到,少女对献祭并不抵触,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向往的,“你不是也信奉哲罗神的吗,还说要奉我当神主,替我盖神庙。作为哲罗神的神眷,如果不能回应民众的所求,又如何面对哲罗神?”
“我是说过,但……”
帕加尼一时哑然,思索一下后道,“可你是唯一跟神庙有关系的人了,你若死了,神庙就真的没了。你还没有把神意传承下去,相信哲罗神也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让你献祭的。这其实就是伽罗哲耶的阴谋!”
神意?
不说齐妙不屑,她甚至能感觉到连少女自己对这个东西都是茫然的,这么多年哪里见过什么神意。
但大家都这么说,便这么说吧,少女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不要直呼王上的名子,这是不敬。”
少女的手覆在帕加尼的嘴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突然覆在唇上的柔软让帕加尼脑子一片空白,反应了好几秒才将对方的手推开,“是他毁了神庙,你还这么护他?”
“王上很好。”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好,但至少也不怎么坏吧,反正就是跟神主一样,被供奉的存在,“三年的大旱是天灾,是我们神庙该做的事,不能怪王上。”
“跟你说不通。”
帕加尼一跺脚,“算了,我去想办法。”
“帕加尼!”
帕加尼气势汹汹地走了,神妙没能喊住他。
在齐妙看来,帕加尼说的没错,但是神妙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就是这样的认知,也没有问题。
“阿纳,帕加尼也是为我好,你不要怪他。”
帕加尼的走让少女有些失落,一个人对着墓碑说完,也转头离开了。
齐妙以为她要回家,却不想她向碑林深处走去,然后在最边缘处的一根石柱前停下,“阿爷阿嬷,有没有想我啊。”
少女笑着在墓碑前坐下,并将沿途拔来的枯草放在身前,随手取了一根在指尖弯折,三两下便成了一枚铜钱的模样。
齐妙本以为她是拔着玩的,没想到是还能这么用,手还挺巧。
“这两年我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我。”
少女一边编着,一边自己絮絮叨叨,“帕加尼采了花,我给阿纳了,你们别怪我啊。”
齐妙能感觉到,少女对这两人一定比那个阿萨琳亲。
“今年还是大旱,附近早就没花了,帕加尼偷偷从王宫里给我带的,也就那里还有花了。”
少女又编好一枚铜钱,与之前的那几枚放在一起串成了一个铜钱串,“我给你们多编几束哈,我阿纳爱花,但是钱更实在,你们说对吧。”
少女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了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
她编了两大束的铜钱花,将石柱前堆了个满满当当。
“阿爷阿嬷,这些钱你们省着点用哈,以后可能没有了。”
少女最后道,“王上让我去献祭,我答应了。你们也说我是神女嘛,既然是神女,总得做好神女的职责,你们是支持我的吧。”
“原本我是想让帕加尼代替我,以后来祭奠你们的,但是刚刚吵架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应该会来吧,他来时你们不要意外啊。”
少女摸黑离开碑林,穿过错落的废墟,最后在那棵胡杨树下停住脚步。回头看去,高大的门楼上“神庙”二字已然斑驳。
被毁前,应该是很雄伟的吧?
少女在脑海中勾勒着想象的画面。她出生不久,神庙就毁于一场大火,庙里的神职人员也在那场大火中陨落殆尽。
可是神庙的灭亡并不是由于那场大火,那时几乎所有民众都是它的信徒,庙没了可以建,人没了可以选。
但是那天,神庙还爆出了丑闻,圣洁的神女不再圣洁,神主大肆敛财,神庙之中更是屡屡草菅人命。
这事由当时还身为王子的伽罗哲耶坐镇,数十位神庙人员登台指证,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
“王上没错,哲罗神也没错,错的是当时的神庙……”
帕加尼的话她听进去了,当时没有想到的答案,现在终于想到了,“我是神女,是哲罗神的人间行走,代表着哲罗神,所以,我该去。”
想通之后,少女顿觉轻松起来,这一晚睡得相当满足。
而齐妙却在她的床边蹲了一宿,少女睡着之后,她就从对方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她找了面镜子,想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可是镜子里照不出她来。
绞尽脑汁后,齐妙突发奇想,将自己的手指覆在对方的手指上。
她是半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双方的指纹。
——重合了!
她就是神妙?!
所以,我是死了吗?
此时的齐妙有点混乱,她不知不觉地飘出了屋子,恍恍惚惚间来到村口,突然觉得这里有点熟悉。
“那边有口井……”
“再过去一点有个羊圈……”
“桑巴大叔家有个刚出生的小牛犊。”
她飘进牛栏里,果然有个小牛犊依偎在母牛旁。她伸手摸了摸小牛犊的头,“我是妙妙呀,还记得我吗?前几天,我给你做的福礼。”
小牛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吓了奇妙一跳,赶忙逃开,要是被人认为她是偷牛贼就不好了。
小牛犊叫了两声,又继续睡了。
在村子里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那间屋子,蹲在床边,看着床上少女的睡颜发愁。
“你说,我回来干嘛呀?你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可是我没有感觉到啊。”
“还有……”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窗外,“我不记得了,之后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
往后几日,神妙都在为献祭做准备,日子过得十分安稳,唯一的遗憾是帕加尼那天走后,没有再来。
她在井旁漫不经心地打水,不时地往村口方向张望,忽见一队人马从王都的方向而来。她忍不住停下手,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滑过,结果只余失望。
少女的失望太过明显,行客中有人忽然道,“妙妙啊,你还不知道吧,帕加尼被抓啦。”
“抓?”
神妙从未想过这个词能跟帕加尼牵扯上,“为什么?”
“诽谤王后。”
“怎么会?”
神妙不可置信,帕加尼为什么要诽谤王后?
她放下水桶,就往城里赶去。她们的村子就在王都外,其实以前是属于王都的,后来神庙被毁,这一带逐渐没落,也就被踢出了王都。
她走得快些,半个时辰就能到羌布,判责刑罚都归那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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