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夫人,管家回来了。”
焦急地等待一日之后,赵鸿夫妻总算是盼来了他们的救星李仁。
此时已是深夜,要在平时,赵大人恐怕早已就寝安歇。
可这几日非比寻常,爱子得此怪病,他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在衙门也是告了假,若非紧急事务,让师爷代为处理便是,若是紧急公务,无法决断,即让师爷差人来禀。师爷跟了赵鸿二十多年,做事认真,值得信赖。
赵鸿夫妇立马出门相迎。
“总算把你盼来了!宣儿这次可全仰仗老弟你了!”看到许久未见的老友,本应叙叙家常,可此时此刻,赵鸿已顾不上这许多,纵然是礼数不周,也只能让老友多多担待了。
看着风尘仆仆、因为赶路而面有倦色的李仁,也不敢让他稍作休息,拉上他便往赵宣房中而去。
“赵兄尽管放心,宣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体一向强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嫂夫人也请放宽心,我李某人必会穷毕生所学医治世侄的。”李仁一边走一边安慰赵鸿夫妇。
穿过长廊,转瞬就到了赵宣房中。
“世侄一直如此昏睡吗?其他大夫是否已经用过药了?”所谓“望闻问切”,在对赵宣一番观察后,李仁甚为奇怪,特别是身上抓伤的痕迹之前在路上从未听管家说起分毫。
“昨日清晨宣儿突然醒转,浑身奇痒,用了止痒的草药也毫无功效,听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又怕抓烂了浑身肌肤,我让州上的‘金针圣手’夏朴夏大夫给宣儿行针令其继续昏迷,等着你到来再做定夺。”赵鸿在一旁着急地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期盼,此时此刻,李仁在他眼里恐怕就是“当世华佗”、“在世扁鹊”了吧。
“赵兄莫急,这种病症我倒是从未遇见过,且让我先为世侄切脉。”李仁将手指搭在赵宣的寸、关、尺三部细心切脉。
只见他的眉头越锁越紧,心中似有千万种疑问无法解答。
看着面露难色的李仁,赵鸿夫妇更是慌了手脚。
“叔叔,你快开药方救救我的宣儿啊!”已过去半炷香光景,看李仁一直未曾开口,赵夫人再也沉不住气了,刚才一直未曾言语是怕打扰了李仁诊治。
“嫂夫人,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何尝不想赶紧把宣儿治好,可是从脉象上看宣儿与常人无异,小弟根本不知病从何起,无从下手,无从下手啊!”
听李仁这般话语,赵夫人一时没站稳,差点跌倒,还是赵鸿眼疾手快扶住了夫人。
“夫人莫担心,贤弟行医多年,让他再仔细看看,一定能瞧出门道来的。你且回房休息,不要大惊小怪打扰了贤弟医治。来人呢,照顾夫人去安歇。”
赵夫人本不想离开爱子半步,但听老爷说怕打扰诊治,现在这个时候,让李仁专心治病的确是最首要的,她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赵宣的房中,在府中丫鬟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己房里。
“贤弟,你是知晓的,宣儿是我和夫人的命根子,本想着你来了便可药到病除,怎料你也看不出端倪。你倒是和我说实话,宣儿是不是无药可医了?”
作为一州之长,赵鸿也算是经过风浪之人,审过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救过十万火急的水旱之灾,但此刻,他整个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绝望的心境让李仁颇为愧疚。
“赵兄,你且不要着急,咱们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到时候世侄倒是康复了,你反而急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方才你把嫂夫人支走也是怕她急出病来,作为一家之主,你可千万要挺住啊。我再仔细给世侄瞧瞧。”
“好好好,你赶紧给宣儿治病,你一定有办法的。”李仁说的是“仔细瞧瞧”,而在爱子心切的赵鸿听来,便觉得是可以治愈康复了,只要还有一丝希冀,赵鸿是决不愿意放弃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只见豆大的汗珠从李仁额头留下,“京畿圣手”已使出了浑身解数,用尽了各种手段,却还是找不到病源所在。
“赵兄,世侄似是中了一种毒,但此毒甚是奇特,非虫非蛇,非花非草,我行医多年,却也无从判断。都怪小弟无能,对不住兄长的厚望啊!哎,哎,哎!”
李仁不住地叹息,这是他行医多年以来第一次碰到束手无策的病症,以前也遇到过棘手的病例,但总归有方可循,而这次却是连丝毫头绪都没有。
“贤弟,你再仔细瞧瞧,方才还如大海捞针一般,现下已看出乃中毒之症,也许再看看便能找出医治之法也未可知啊。”李仁已是最后的希望,赵鸿怎会轻易放弃。
“我想请问赵兄,世侄是否有江湖仇家,或是得罪过什么人,我们或许能从这方便入手查查。”
凭着多年行医的直觉,李仁隐约觉得赵宣此番中毒乃是江湖人士所为,搞不好是哪门哪派的秘制毒药。
“我们夫妇二人晚年得子,对宣儿确是宠爱了些,平日里他只知道声色犬马,书不好好念,虽然没少责骂,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每次我要行家法责打,夫人便护着不肯。宣儿虽然不长进,倒也还算孝顺,我见他没闯出什么大祸来,也就听之任之了。哎,确是老夫教子无方啊。”
说着说着,赵鸿眼中流下两行清泪,一半是自责,一半是担忧。
李仁赶忙上前劝慰,“等过了这劫,你和嫂夫人再好好劝劝世侄,我想经此大难,他必会听话,认真读书也好考取功名,子承父业,如赵兄一般造福乡里。”
“求取功名我们可不敢想,只望宣儿平平安安,一生康健,不要为祸百姓便已是托福了。这孩子平日里趾高气扬,欺负人倒也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太过,他知道我的为人,如若真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必会大义灭亲,法不容情啊,要说仇家,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李仁知道好友一向为官清正,在平定州中口碑甚佳,提到赵知州赵大人,个个都是竖大拇指的,赵宣虽然为人狂妄,但也非大奸大恶之徒,绝不敢做欺男霸女之事,按理说不该招惹来什么仇家非要取其性命不可。
“对了,我且去问问宣儿的那帮损友,他们整日里跟着宣儿胡闹,形影不离的,宣儿真有什么仇家,他们必然最为清楚。”
“赵兄莫急,此时已是半夜,众人必然已睡,明日再问不迟。我这就喂世侄服下我们李家秘制的雪蓉丸,时间长了不敢说,五日之内,世侄当无性命之忧。”
说是喂药,其实多半倒是李仁硬塞下去的,此时的赵宣还是昏迷不醒,好在李仁行医多年,如何让昏睡之人服药他还是有些办法的。
听闻爱子性命无虞,赵鸿稍微宽心了些,吩咐管家为李仁安排了最好的客房,自己也回房歇息去了。
天刚蒙蒙亮,赵鸿和夫人便已起来,其实两人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担心爱子的病情。
赵鸿洗漱完毕便差遣小厮去请赵宣的众好友来府上问话。
不到半个时辰,赵宣的那些好兄弟就已在赵府聚齐。
速度如此之快,其一是他们住的离赵府不远,其二便是知州大人吩咐谁也不敢怠慢,其三嘛,他们自然也是担心赵大公子的,赵宣虽然为人狂妄,但还是很讲义气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来不忘了带上这帮兄弟。
“赵大人,不知道公子病情如何,我们在家可担心得紧,又怕来府上添乱,所以只得眼巴巴地在家等消息。”有个嘴巧的还未等赵鸿问话已经兀自表了一番忠心。
“这是京城来的李仁李大夫,他诊断宣儿似有中毒之相,你们好好想想,宣儿平日里可有什么仇家,可曾结识什么江湖人士,不可有半分欺瞒。”
知州大人的威严吓了众人一跳。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不知道要怎么答话。
“你来说说。”赵鸿指着刚才表忠心那人。
“公子平日里待人极好,大家都对公子恭恭敬敬的,而且大人您威名远播,谁都敬着您呢,公子又怎会有什么仇家?”
“这紧急关头,我可不是让你们来溜须拍马的,还不实话实说,莫非你们真的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宣儿年纪轻轻就送了性命?”
听知州大人说得如此严重,这帮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混混倒也吓坏了,如若赵公子一命呜呼,以后谁还带着他们看美人赏名花,生活该是多么无聊枯燥啊。
“赵大人,小人不敢有所隐瞒,我们几个偶尔买东西吃饭确是不曾给钱,看到漂亮姑娘也会上前逗弄一番,但伤天害理的事情确实不曾做过,赵公子也知道若是他真做了恶事,您定不会轻饶他。要说仇家,那当真是没有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赵公子和我们几个从来没害过什么人,更别说害人性命这些个大奸大恶之事,怎么会有仇家,请大人明查啊!”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竟一个个哭了起来。
赵鸿觉得他们所言非虚,平日里他们吃饭买东西不给钱倒是常事,反正店家都认得这位赵大公子,他不给,找他老子要钱便是。
凡是以赵宣之名来府上讨要钱款的,赵鸿从来都是照单全收,不差分毫地给那些店家,也不去核实赵宣是否真的有去那些店里消费,想必在这平定州上是没人敢故意欺骗他赵知州的。他对自己治下的民风还是颇为自信的。
那么,宣儿究竟是着了谁的道,中了何人之毒呢?
“宣儿染病之前可曾见过什么来历不明之人,吃过什么来历不明之物?”关系爱子生死,赵鸿必要问出个究竟来。
那几人思索了一番,似也毫无所获。
“陆羽茶社”,突然有一人蹦出这四个字。
“对啊,要说陌生人,那茶社中的女子不就是生面孔吗?”
“是啊,其他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也都认识,就是那女子蒙着面纱,也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公子中毒莫非和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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