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身在另一个时空,无法目睹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但云归却在系统的“通风报信”下,第一时间得知了祖父的反应。
云归:“……”
想当初,夜里忽然接到消息,得知一支叛逃的匈奴首领突袭边城时,祖父好像也没有这么如临大敌过。
之所以会做出这样近乎夸张的反应,是因为在老人家心中,孙女的安危远胜过她此前承诺过的一千套甲、八千把刀,以及许许多多后续可能带来的好处。
云归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她津津有味地听着系统的转述,尽管没有影像可看,但凭着过去十几年来朝夕相处的了解,祖父的一举一动,宛如同步映照在她脑海里一般。
描述到了最后,系统委婉地给出一个评价。
“您祖父的应激反应……还挺冷静的。”
这个总结,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很给云封疆面子了。
悄悄拭去眼角笑出的一丝泪花,云归调侃道:“幸好是戎马半生的祖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再离奇的场面也撑得住。要是给别人看见,心脏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呢。”
一边说着,云归一边从书桌上拉过一张白纸,匆匆写了一张新的字条,托系统给祖父寄去。
“今天的物品传送次数,是不是还剩下一次?那就用在这个上吧。”
光屏在云归眼前丝滑地展开,云归点击了确定按钮。下一刻,面前的白纸像是被异空间吞噬,毫无预兆,也无卡顿地消失殆尽。
而在时空的另一端,云封疆眼前,忽然有一张白纸飘飘落下。
云封疆警惕地一把将信纸抄住。
老将军虽然上了年纪,气力不如从前,然而经验上的积累和对分寸的把握,却正处于最巅峰老辣的时期。
鹰隼般的目光,匆匆在信纸上扫过。
不知读到什么内容,渐渐地,老将军锐利的眼神软化下来,捏着平板电脑一角的手指,也不再绷紧得如临大敌。
下一刻,云封疆把平板电脑重新放回桌面,按下侧面的按钮,等桌面点亮以后,就上下打量了一番。
“还好还好,没有‘花屏’……”
按照孙女的说法,这个精巧周密的仪器,价格还挺贵的呢!
没办法,打仗打的是后勤、是装备、是粮草。一言以蔽之,打仗就是打钱。
嗯……所以说,作为驻守边关大半辈子的将军,云封疆对于钱财的事情敏感一点,也是无可厚非的叭!
另一端,系统一丝不苟地转述了云封疆的反应。
云归虽然听着开心,却也难免有几分担忧。
并不是担心祖父,她只是想起了系统。
“能听到祖父的消息,我很开心。但系统你频频对我透露这个,会不会对你不太好?”
她仍然记得,系统受到核心代码的管辖,不能对她提起超权限的内容。不然,会有未知的后果等着系统。
系统听了,露出一丝极其拟人化的轻柔微笑。
“别担心,身为AI,我知道代码的空隙都在哪里,所以这只是权限范围内的一点小小剧透,所以没有关系。”
云归仍旧不太赞同:“那也不要总是冒险。”
善医者,无煌煌之名;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不管兵法、政治还是其他什么,奥义都在于稳定,总是踩在钢丝上的话,迟早会摔个跟头的。
系统却非常纯粹地问道:“可是,你不是常常会思念家乡吗?”
“……”
一时间,云归竟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系统冒险违规的剧透行为,竟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理由。
“我确实,有时候会想家。”云归低声承认,又反问道,“那你呢,系统,你来到我身边已经有半年了,你会想家吗?”
“……宿主问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系统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过了一小会儿,像是经过了周密的运算思考那样,它才慢慢说道:“但我觉得,如果我有一个家乡,我应该会想念它。”
但对于AI来说,家乡的定义是什么呢?
是编写它的计算机软件?刚现世时容身的存储硬盘,还是促使它诞生时,正好被纳入信息库的那条复杂编码?
对于这个问题,或许连系统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吧。
***
“家乡”这两个字,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着不一样的分量。
就以云归为例,在边城和暨云城之间,她在面对前者的时候,明显更加大胆,也更有底气。
如果把云归从前在暨云城直播的内容,直接转播到边城水镜,边城的百姓也一样会欣然接受。
毕竟,云归在暨云城播出的内容,是多么的无害啊。
讲农、劝学、鼓励百姓对于六畜的饲养……
以上这些内容,就相当于她那个时代的“政治正确”,放在恒朝大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吃得开。
但反观云归对于边城播放的,都是些什么?
表面上看,似乎只是一部用以娱乐的电影,实际上,她已经在给云家军日后的行动铺路。
提起这个话题,云归难免露出一个充满揶揄的微笑。
“因为,云家在边城已经经营三代,在边城,我们真的有成千上万的兵啊。”
乱世将至之际,军队和粮草,就是捍守和平的底线。
而如果一支军队可以拥有灵魂,那它就将变成超出此世的无双利器。
至于这灵魂究竟要如何塑就——
“第一步,我要说服我的祖父。”
哪怕对未来拥有再多预想,真正在彼端执行这些操作的,还是她的家人们。
所以,对方的意愿与理解程度,就显得分外重要。
说服祖父的难度,要比云松之、段璟娘夫妇更上一层。
毕竟,云归的父母对她怀有无法言诸于口的愧疚,以及一丝微妙的纵容;但祖父是带了半辈子兵的人,云归接下来的一部分操作,等同于在改变云封疆早已定格的世界观。
“所以,寄给祖父的平板电脑里,内容远比我寄给父亲和母亲的那个ipad要多。”
那里面,云归甚至特意放上了一组……
想到自己塞进文件夹的内容,云归有点俏皮地眨眨眼睛。
“即使收到我死而复生的消息,祖父也没有失态过甚。再给他看几组视频,祖父应该也不会太过惊讶吧?系统,你觉得呢?”
系统真心实意地劝诫道:“我觉得,先可着自家人坑的这个习惯,不太好……”
***
边城军营主帐,云封疆定定地看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身上的肌肉绷得发紧。老将军甚至忘记自己可以在榻上从容坐下,在烛光下反复欣赏。
云封疆实在是……他不能不……他发自内心、油然而生地,为眼前所见的景象而震撼。
捧在手里的这个小小方块,仿佛蕴藏了一方宏大而独特的世界。
身为域外之人,云封疆仅仅窥得风光的一角,肋骨下的那颗心脏,就忍不住鼓动起来,一下一下,清晰地冲击起胸膛的皮肉。
他最先看见的,是一段云归的自拍视频。
在这段影像里,云归站在宽阔的街道上,手里拿着一根奇异的长杆,把周围景色尽收匣底。
在她左右两侧,百尺高楼层层叠叠,如同传说中的不周天柱,笔直如剑地指向苍天之幕。她背后是如织如瀑的人群、还有无数台颜色各异,车水马龙般一闪而逝的钢铁怪物。
铺就街道的砖石,平整得好似没有一丝皱褶,人踏上去毫无扬尘,也不会留下脚印。
两侧的高楼不蒙窗纱,也不糊窗纸,而是用一种截断天幕般的透明玉石镶嵌在窗框里。每当窗子被从里侧打开,一张张衣着光鲜、肤色白皙而红润的脸孔,就从窗牖中探了出来。
云封疆惊声道:“世上焉有此不落之城哉!”
没错,作为一个将军,云封疆最先注意的,不是那些花花绿绿,在街边丛立的广告牌。
也不是街道两侧打着各色灯光,一看就十分光鲜靓丽的商铺。
甚至就连云归身旁路过的男男女女,那些过分清凉的打扮,都没能引来老将军半点侧目。
云封疆首先看到的,是这座城市的布防。
视频里,云归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两侧的高楼都是民居,一层楼宇往往能容纳三户到十几户不等。”
“家庭可根据出行需要选择车辆,其中自行车——”云归往非机动车道的方向走了几步,把一辆自行车收入眼底,“电动车——”一辆黄袋鼠外卖车子飞驰而过,“以及轿车,都允许私人配备。”
提起轿车时,云归的手指轻轻地擦过停靠在路边的一台红色SUV。和云归劲瘦削薄的身形相比,这覆盖着一层钢铁外壳的庞大怪物,愈发显得强横有利。
“至于今天……”
云归一边看着镜头,一边闲庭信步般踏着台阶,从她前进的方向上看,似乎是要走到某个地窖里?
“我和朋友约好去公园见面,坐地铁比较方便。”
伴随着云归话音落定,她也正好走到台阶最底下。
宛如揭开一层神秘的帷幕,耀眼如昼的灯光像是一颗颗高悬的星子般铺陈开来,这座深藏在大地之下的建筑,像一条沉睡的长龙,微微掀起眼皮的一角。哪怕浑身鳞甲都懒懒地伏着,强大的威严和秩序,仍然融合在每一个细枝末节里。
这座建筑,既不是云封疆以为的地窖,也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而是一座人流如织的华美地宫!
多么繁华、美丽、富裕的城池。
——多么居高临下的凛凛杀机!
是的,在云封疆眼中,道路两侧鳞次栉比的高楼,天然就是一道抵御敌兵的防线。
绝对的高度,赋予了箭矢和滚石足够的势能。在重力加持下,站在高楼上的守卫,哪怕只抛掷出一块小小的石头,也拥有着莫大的杀伤力。
倘若有一天,敌军想要攻进这座城池,哪怕城中守卫不足,高墙和城门被铁蹄踏破,百姓仍可捍守着自己的家园。只要受过些微的军事训练,他们大可以每一座高楼为据点,从四面八方抛掷石头与巨木,作为对侵略者们的反击。
至于地下那座四通八达的地宫,自然要作为运输粮草与军械的生命线。
云归刚刚进入地铁的时候,云封疆已经通过她的身高,对比过地宫的高度与面积。
等云归坐上地铁,大致介绍了这段行程的长度以后,云封疆心中的念头愈发笃定。
在他看来,这座地宫,完全可以充做城内军队败退时,用以藏身的驻地。
这张地下网络四通八达,既有“地铁站”作为贮藏和休憩的据点,也有隧道可以用作伏击。一张地下网络对应着成千上百个出口,意味着己方人马可以随时露头,进可以打敌人的伏击,退可以和己方溃兵做战略汇合。
身为古代人,云封疆完全想象不到,得是什么样的武器,才能毁掉如此坚固的钢筋水泥土。
如果换成他来攻打这张地下的巨网,云封疆能想到的唯二办法,就是调动这座城池紧邻的江河活水,或是令人搬来上千斤的干柴与稻草,发起水淹与火攻。
……
哪怕无法面对面地进行交流,对于自家祖父的思维方向,云归也能提前预料一二。
毕竟,在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看见高楼和地铁时,云归心里产生的第一反应,就是“此城易守难攻,乃兵家必夺之地”。
当然啦,这个自信满满的结论,只持续到云归学会上网为止。
因为她发现,千年后的世界有个非常震撼的仪式,叫做华国阅兵式……
视频里,气质飒爽、身姿灵巧的少女轻笑一声,像是隔着茫茫时空,看穿了祖父此时的所思所想。
她薄唇轻启,咬字温和,千年前的古韵腔调,对比起普通话而言,宛如水乡细腻的软语,但落在云封疆心头,却更像一块石破天惊的域外流星,在江心深处炸开一层飞瀑倒悬般的巨大冲击波。
云归说:“祖父不必多想,需知此地是没有城墙的。”
她又说:“我脚下站立的这片土地,同时统治着成百上千个城市,每个城市又坐拥着无数楼宇。城池之外不再设立高墙,既因这种防御方式在新式武器下显得落后,更因为他们坚信,世上不存在一支敌军,可以深入到国度的腹地。”
说到这里,视频里的女孩轻轻地垂下睫毛。
“这段视频结束后,还请祖父不要退出、不要关闭。请您稍待片刻,下一段影像会自动连播的。”
“还有就是……嗯,请祖父先做好准备……”
毕竟,这个下一段影像的内容嘛……
嗯,就是当初狠狠惊讶到云归的阅兵式剪辑,再穿插着部分武器演练效果的视频或图像罢了。
云归:给祖父一点小小的千年之后震撼。
这可不是她这个做孙女的故意吓唬祖父。
大开眼界的事,可不能这么形容。
在联系上祖父的第一时间,云归就热切地把自己见过的新鲜景色,同步分享给家人。这是吓唬吗?
这明明是连朝廷听了,都会痛哭流涕着褒奖的纯孝之心啊!
***
云归献上的一番孝心,究竟尽得怎么样,旁人全数不得而知。
但至少大半个营地的将士都见证了,第二天早晨,老将军像是一朵幽魂一样,整个人仿佛都是飘出来的。
云四郎最先反应过来,疾步上前扶住祖父的胳膊。
“祖父可是身体不适?我这就遣医官来替您诊脉。”
云封疆低头,盯着自己孙儿尚显青涩的面庞看了一会儿,终于真从这张脸上,看出一丝半缕与小孙女云归相似的眉眼走向。
云封疆:“轰隆——”
云四郎:“?”
云四郎试探性又唤了一声:“祖父?您这是何意,孩儿不能明白。”
云封疆木着脸,继续发出拟声词:“PANG!”
云四郎:“??”
云四郎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对自己的亲兵连连打手势。
——叫医官,叫医官,祖父昨晚准是受了凉了!
把孙儿这番不怎么淡定的反应尽收眼底,云封疆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小将军的肩膀。
“再有两三年,你也是要加冠的人了,前一阵子连亲事都定了,怎么现在遇事如此慌张?这一点上,你还是要多跟柔止学一学啊。”
“啊?哦——祖父……?”
云四郎先是被训斥得有些脸红,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表情又不由得一僵。
自从暨云城的消息传来后,祖父已经很久不曾提起妹妹了,怎么今天忽然……
没等云四郎想好要怎么回答,云封疆又发出一组生动的拟声词。
“KUANG!KUANG!KUANG!”
云四郎:“……”
算了,他还是先请医官来给祖父看看吧。
……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按照云封疆往日的习惯,他会读一读近日关于北方邻居们的线报、翻一翻军中递上来的最新消息。
或者,这样的好天气,也可以出门转一转。老将军会检查一下粮草和军马,在营地里走上几圈,看看将士们操练的怎么样,或者随手拉过几个最底层的小卒,问问他们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兵戈可有生锈。
但今天比起往日,又有一些不同。
医师匆匆往主帐来了一趟,开了一副很苦的药汤。
儿孙们都涌过来嘘寒问暖,满登登地在云封疆榻前围了一圈,又被老将军直接粗暴地轰了出去。
虽然是大白天,但老将军的帐门还是牢牢地拉住,几个亲兵板着脸站在主帐外值守。
静谧而空荡的主帐里,云封□□自躺在榻上,翻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银色的长方体,放在手里轻抚几下,再重新塞回枕头下面。
云封疆一夜未眠。
直到现在,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仍然会清晰地浮现出那些图像——
无论是如同天火流星般的炮火与鱼./雷,还是被累累结实压弯了麦秆,风一吹就簌簌摇动的金黄色千顷良田,亦或是宽阔明净的街道上,皮肤白皙又饱满,一眼望去能看见许多圆润身形的坊市长街。
他的孙女,还好好的活着,正俏生生地站在某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那里并不是他原本设想中的阴曹地府,而是另一处人间仙境。
也幸好那里不是阴曹地府。
倘若死后的世界是这般模样,那这普天之下忍受着饥饿和苦难,却都习以为常的众生,想必都要义无反顾地投身而去,谁还愿意继续眷恋这人世黄尘?
但可幸可叹的是,那里仍是一处人间。
是人间就好。现如今,这就是老将军最纯粹的想法。
是人间就好,毕竟人间的一切造物,终归都由活着的人类自己,一砖一瓦地建成。
要想通往那个最终的仙境,路途必然坎坷而曲折。
但无论是多么险峻难登的道路,在抛洒了汗水、血泪、乃至生命之后,总能留下一个部曲的脚印。不管是多么遥远漫长的目标,在经历了子子孙孙前仆后继的奔赴后,也总能插下一面猎猎如火的旌旗。
云封疆仰躺在踏上,说不上是感慨还是惊骇地,为那个遥远却又近在眼前的世界叹了口气。
他的年纪已经老迈,阴雨天时哪怕身边围上好几个火盆,曾在战役中受过伤的骨头,也会传来一阵阵连绵不绝的隐痛。
在他膝下的几个儿子之中,有已经马革裹尸的、有继承了他衣钵的、有因为长得漂亮吃上妻家饭的……
纵观云封疆这一生,不能算非常圆满。
但横向对比起来,老将军已经堪称福泽有余。
此前,孙女号称要给他寄甲寄刀时,一并送来的暗示,云封疆自然接收到了。
但对于是否要做这放手一搏,他心中却仍有疑虑。
可那翻来覆去的犹豫,在那些板上钉钉的图片与影像面前,就像是被春风斩断的冬雪,永远地终结在了昨夜,消亡在此刻。
只在一霎之间,云封疆老迈的残躯当中,那些陈年的病痛都挥舞着翅膀远去。他廉颇虽老,然而项内的一腔鲜血,仍能像沸釜中的浓汤一样,被烧成滚烫的温度。
云封疆仍然可以如年轻时那样,握起刀、跨上马、挽起劲弓!
他可以让云字旗飘扬在云州,甚至像一股洪流般涌向青州。他可以和小儿子云松之汇合,再把水镜里响彻的歌谣,播种到恒朝中原大大小小的角落!
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扬名立万,也不是为了封侯拜相。
我已经老了。
云封疆静静地想着。
凭我前半生的功业,我死以后,朝廷会表我一个能配得上的名号、子孙们会披麻戴孝,伏地哀哭、云家军的几万将士,将吹起羌笛,遥遥送行着我的灵魂,前往泰山府君幽深的邸下,永恒宁静的地方。
可那个世界,那个通过小方匣子和水镜映照出的世界……
它那么平静、那么祥和、那么饱足而富饶。
——我们的后人,那些还活着的、脸颊是粉红色、明亮眼神里还闪动着好奇与雄心的年轻人们……
他们都应该看看那样的世界,建造出那样的世界,再让亿亿万个子孙后人,一并活在那样的世界里啊。
谢谢大家的包涵,上一章评论里的关心都收到了,鞠躬。
前两天去医院挂了专家号,确认手腕里没有长东西,就是腱鞘炎变严重了,需要多休息。
最近日常打弹性绷带,把手腕和手指用东西缠住后,感觉会舒服一点。
这章补14、16号更新。
我尽量在手腕不太难受的情况下,慢慢把更新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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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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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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