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严其实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陈顺明问起,也只能说:“先生贵人多忙,估计还抽不出空来。”
“他不来就算了。”身后顾逢安突然说,他唇角低压,忽地侧开脸,转身大步离开,热天毒日底下,空气灼热地跳动着。
“逢安,去哪儿?”陈桦英赶忙问。
顾逢安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回头说:“我自己走一走,晚点就回来。”
陈桦英知道他心里闷着事,难免担忧,但见他愿意说一声才走开,也算勉强放心了,抬手示意他去吧。
顾家家大业大,做生意攒了不少私怨,顾逢安小时候遇到过不少人为的意外。偏生他又多病,陈桦英为他的安全操碎了心,每逢他出门,总要让保镖跟着他才放心。这导致后来顾逢安每次出门都瞒着她,甚至抗拒她的了解。
但是他现在变了许多。顾逢安会这样和陈桦英说一句晚点再回来,比多少个保镖都让她安心。这大部分都是顾应识的功劳,陈桦英常常觉得,遇到顾应识真的是他们一家人的大幸。所以这次两个人闹成这样,陈桦英也很急。
“哎,先生这到底是和他闹什么别扭。”陈桦英担心。
“我觉得是他和先生闹别扭。”顾严纠正。
陈顺明闻言也跟着脸色微变,忙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桦英两人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好把这两天的事情大概提了提。
陈顺明听完总算是大松口气,讪笑一声,喏喏说:“这不是大事,孩子闹脾气也正常。姐夫、阿姐,我也不是故意要打听,就是有件事情……秀盈一直很想学医术,不知道那位先生收不收徒,回头能不能帮我搭句话?”
陈秀盈捏紧了手里的花束,低着头,紧张期待地并拢住脚跟。
顾严其实并不太看好这位小舅子。他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找陈桦英办事,谁能想到当时陈桦英刚继承家产时,每天派人骚扰陈桦英,买通媒体造谣陈桦英谋夺家产的也是他呢?
陈老爷子去世的时候,陈顺明还在境外赌博消遣。陈桦英那时忙着处理父亲的后事,安抚董事会一批蠢蠢欲动的老头子的时候,已经焦头烂额,还要应对刚回来的陈顺明的争吵,帮他还清债务。那时她刚怀孕,或许正是压力太大,后来顾逢安才会早产又多病。
但这些事情过去后,陈桦英并没有再提,甚至还将三分之一的家业不顾遗嘱的内容,再次划分到了陈顺明名下。她顾忌着弟弟的不务正业,不敢把太多家产交给他打理,但即便如此,陈顺明直到现在还因为这个问题常常和她吵架,也不愿拜祭陈老爷子。
但一物降一物,陈顺明混账不堪,却是个实打实的女儿奴。他如今为了陈秀盈过来找姐姐姐夫帮忙,顾严也不免心软。只是他并不确定顾应识会不会卖他们这个人情,要是不把话说满怕陈顺明又觉得他们不愿帮忙,便说:“我和桦英明天打算去见先生,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这种事情亲自说更好。”
陈顺明大喜失色,一叠声说好。陈秀盈白皙的脸上浮现几抹兴奋的粉红,正欲开口,身后不知谁路过碰撞在她的背上,捧着的蔷薇花因为主人的踉跄甩到了地上。
陈秀盈慌乱低头去捡,一只手却从她面前掠过,从容沉静地拾起了沾染尘土的花束,轻轻抖了抖,递给她。
“谢谢。”陈秀盈抱走花,有点怯生地低声说,眼睛却难掩好奇地看着来人。
男人泛着深邃乌泽的头发向后梳起,深浅适中的眉毛笔直挺拔,轮廓优雅的面庞因为唇线分明而显得坚毅有力、稳健沉着。他冷静的眼睛透过戴着金色细框眼镜,正看着陈顺明。
被不认识的人这么盯着,陈顺明脸色瞬间臭硬得跟茅坑里的石头,“哪来的小白脸……”
他刚飙出几个字,又忙收住口,顾忌着瞥了眼隔壁顾严的脸色,收敛了点,说:“你他妈谁啊你,有事吗?”
陈顺明高低也有陈桦英弟弟的身份在,平日里找他办事的人也不少。结合刚刚这人还帮陈秀盈捡了花,他只当男人是来蹭脸熟的。
陈桦英在旁边看着男人面熟,忙给了个陈顺明眼神,犹豫着道:“你是,天应集团的季秘书?”
季度收起冷漠的气息,道:“陈总、顾总,久仰了。”
陈顺明大骇,强压制住怒火,想骂人的话一个字也蹦不出了。他们这群富家子弟里谁不知道天应集团,短短几年就吞并了娱乐圈、计算机、汽车制造行业三大巨头,一跃成为独霸商界的龙头存在。这一切,都得益于天应集团的董事长背后有季度的存在。
饶是陈桦英,也只是在某次聚会上远远见过他一面,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
“季秘书,您这是来参加谁的毕业典礼?”顾严问。
“家里不听话的孩子……,我和他走散了。”季度看向刚刚顾逢安离开的方向。
陈桦英深有感悟,道:“那还是得赶快找找。”
季度也应是,似有留恋地又看了眼陈桦英和顾严两人,说:“失陪。”
今天的日子特殊,往常随处可见人影的教学楼空空荡荡。从外面传来熙熙攘攘断断续续的谈笑,间或夹杂着突兀的哄堂大笑。而楼内,阶梯的影子弯曲折叠地倒映在地面上,孤单地守望着天花板。
游泳馆内,碧蓝的水池波光熠熠。背对着门口,沉默地对着池面许久的青年不管不顾,猛地扎进水里,水声淅淅沥沥。
季度走进来时就看到这幕,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忘记了这是泳池,冲过去跳进水里,扯着顾逢安的衣服拼命地把他往上拽。
顾逢安和他一样身长腿长,同样大小的手在水里往后顶他,不留余力地抵住拽过来的手臂,膝盖和腿往后踹。季度吃痛,死死地扯住他的腰,勒住他顶过来的手肘,在一片混乱中硬是把他拖到池壁。顾逢安陡然连挣着季度的手就往壁上撞。
季度紧皱眉头,钳住他撑着露出水面,松开他道:“我不是坏人。”
顾逢安刹那间浑身猛颤,回头攫住他的面容,看清后眼中的炙热却霎时冷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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