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应识深吸口气，突然改口：“顾总，王总那边的合同还没准备好，万盛现在去不合适。”
“合同让冯莉莉派人跟进，”顾逢安的声音低沉，“你和王乐联系，让他安排。”
电话随之挂断，顾应识望着漆黑的屏幕，上面倒映出他不算好看的脸色。他猛的将手机倒扣到桌面上，翻开日历，神色愈发凝重。
是的，万盛就是在这一天发生的挟持案。前世的这个时候他的公司才刚起步，和王乐也还没打过交道，只在新闻上看过这场社会事件。这个案件牵动了很多人的心，顾应识印象深刻。一名精神病患者因为发病，拿着电锯闯进工厂竟然没人敢拦截。坐在离生产车间门口最近的位置的女工年仅十九岁，被他一手拖到墙角，用电锯扯着女工过腰的长发一寸一寸割着玩。女工吓得边喊救命边大声哭叫，众人想把精神病人拖走，却没想到激怒了他。男人拿着电锯四处乱砍，死伤十几人。
顾应识管不得许多，立刻拨通保镖总管方武业的电话，“顾总明天要去万盛，那里人多，你把人都带上，明天工厂开工就把人都安排到各个车间里，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方武业特别有激情地大吼：“保证完成任务！”
顾应识皱着眉看着日历上近在咫尺的日期，“明天一天都把人留在万盛守着，具体我会跟万盛那边沟通好。”
“保证完成任务！”对面又吼。
大客户要过来，还是董事长亲自带队，万盛上上下下都很紧张，连厂里的工人都挑长得好看的坐在前面点。
上午九点半，黑压压的车队如约而至。厂长穿着浅蓝色工服，紧张地抓着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王乐和顾逢安的旁边，介绍产品的生产过程。
工厂很大，从铁闸门进来，方方块块的车间罗列整齐，旁边还有两幢半新不旧的实际层高的大楼，楼侧狭窄的阳台上吊满了蓝色的工服，一眼望去像竖起的海面。
“那是宿舍楼，干活时间没人在里面。”副厂长见季度一直看着两栋楼，凑近解释说。
季度随着脚步的前进略过宿舍楼的门口，余光闪烁，只见门口拐进去阴森森的楼梯间里，赫然放着一把红漆身的锯子！他瞳孔骤缩，猛地转身，径直往宿舍楼里走去。
副厂长看了眼前面不远处的几个领导，忙又回头跟着季度，摸不着头脑地问：“季先生，你这是？”
季度又快又重地说：“叫所有人把这些锯子之类的能伤到人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快！”
副厂长“噢噢”了两声，抓了抓头发，恍然大悟，赶忙招呼了两个人过来，“快快快，把没放好的工具全收好，别伤到领导了！让人看了也不好看！”
季度面色凝重得能滴出墨来，他猫腰钻进楼梯间，积年累月的粉尘扑鼻而来，他紧紧皱着眉，把那锯子拎出来交给凑过来的工人，特别叮嘱，“全部收好。”
这时，旁边又突然跑来了一个人，穿着保安服，喊着：“李厂，李厂，不好了，门口来了个神经病，喊着非要闯进来砍人呢，你快去看看要不要报警！”
副厂长忙“嘘嘘嘘”的叫他小声点，脸色听他说完也不太好看了，但还是羞愧地看向季度，“季先生，这，你们别误会，这种事情我们厂还是第一次遇到！”
季度却已经无心顾及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决断分明，“必须看好了，一定不能让他进门，现在就报警！”
那保安队长被他的口气唬住了，愣愣地看着他，两秒后才讷讷地说：“哦哦，好，人已经抓住了，幸好这次你们带来的人多，不然我们就几个人真搞不定。”
他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后怕，“那个神经病被我们压着呢，那我现在就去报警！”
保安队长跑着去了，李副厂长到底不放心，看了眼季度，忙小跑着跟着去了。
方武业看到季度回来，连忙敬礼拍背地说：“季秘书，顾总叫我在这里等你，他说他在二号车间里，说看见你就叫你过去。”
深深的不详感从昨晚萦绕在季度的心头，不知为何事情太快解决，季度反而更绷紧了神经。方武业本该在顾逢安身边才对，现在根本不该在这里！
季度无心听他说完，在他刚说到二号车间的时候就快步扭转脚尖，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向二号车间走去。方武业被他的脸色吓到了，忙提步片刻不停地跟上去。
“我们的工人都是经过一年多的培训才上岗的，而且每个季度都要考核，人工品控上两位领导绝对可以放心。”厂长毕恭毕敬，话语里难掩些许自豪。
他领着顾逢安和王乐走到一个胸前绣着“编号0189764”的男工面前，拿起指甲盖大小的刻纹繁复的材料，像捧着刚出生的婴儿，把它捧到顾逢安面前，“顾总可以看看。”
顾逢安拿起那薄如蝉翼的薄片，目光刚落到薄片上面，方武业突然跑到顾逢安旁边，紧张兮兮地轻声喊：“顾总。”
他东张西望，精神警惕，却发现所有人的工人都抬着头，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像老鹰护小鸡似的护着顾逢安。顾逢安看了他一眼，合起掌心，将那片薄薄的材料裹住，回头望向跟着方武业一起进来的季度。
方武业也傻傻地回头寻求支援，“季秘书？”
那种熟悉的、濒临死亡的预感不断撞击着季度的胸膛，他不放过一丝痕迹，寸寸审视过所有工人的脸，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编号0189764”的男工脸上。所有人都看着这突发戏剧性的一幕，只有他低着头，额前过眉的头发遮住视线。
就在这时，那工服发白、额前油发过眉的男工，突然间抬起头盯向他，圆溜溜的双眼里几乎只看得到眼白。
这张脸季度见过！
“方武业！”他喊。
他刚开口，那男工已经举着手里有着伸缩延长线的电锥子跃过桌子锥刺而来，方武业安排在旁边的保镖飞身扑倒了他，却被“啊”地惨叫，胸膛上被对方从口袋里掏出的剪刀狠狠地扎进肉里，鲜血横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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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这张脸季度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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