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四人身上。
“肖公子,怎么样,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吧?”踏进门槛一刻,有奇士忍不住起身,偷瞄身侧管家,又担忧将目光放在肖雨行身上。
肖雨行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将目光锁定管家。
除了管家,其余三人落座后,他道,“林管家,你是否有话要和大家说?”
管家垂着脸,驮身抬眼扫视一周,在众人注视下,他突然跪下,嗓音被什么碾轧般嘶哑,“我……对不住各位。”
厅内奇士哗然,厅外侍卫与小厮皆众脸诧异。
管家深垂着头,下一秒仿佛下定决心,抬头目光诚恳道:“诸位……是我骗了你们。府中猫群失控伤人,也是我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抓住来府奸细,是我对不起你们。”语罢,他朝厅内奇士深深鞠了一躬。
“这……”
奇士几人面面相觑,仍是进门时主动询问的那人道:“管家你……真是太令我们失望了!枉我们不计前嫌留府为狸猫治病,没想到你竟要我们将命也搭进去!”
“是!这都是我一人所为,我认罚!还请诸位宽宏大量,不要迁怒府中其他人,他们都是无辜的!”管家头重重磕地,认命般流下一行热泪。
在场众人无不唏嘘,有奇士道:“那城主呢?你身为城主府管家,做这谋害人命的事,城主为何在此时隐身,莫不是心虚,不敢出来见人?”
管家愣怔,求助般看向一人。
椅上青衣男子停顿片刻,起身作揖道:“在下唐突,不知可否请大家暂放心中不满,待城主病情好转,那时肖某定会亲自向城主讨得说法。”
“什么……城主生病了?”
“不知道呀,召我们来府不是给城主爱猫治病吗,何时城主也生病了?”
又是一片议论。
不过很快,几名奇士商议出结果。
“肖公子,你为人友善,医品高尚,我们愿意相信你。不过,城主到底所患何病,为何我们一路进府,对此闻所未闻?”有人指出问题。
他耐心回应:“肖某多谢诸位信任。不过大家一夜未眠,不如先让管家安排,各位稍作休息,我们再对城主的病情做应对。”
“这样也好。”那人道。
管家很快便从地上起身,蹒跚至前院,吩咐下人将他们休憩的屋子重新在前院安置。
*
午时,七人修顿完毕,聚在院子里等候管家。
很快,前院大门不远处赶来一个老者。
有奇士远远瞧那身影,禁不住道:“啧,这个时候他倒是来得快。”
管家看见院落七人正在等候,忙不迭一路小跑过来,音色带些气喘,“让诸位久等了,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大人。”
肖雨行礼貌颔首:“那便有劳了。”
七人相互传递神情,眼神里除了深埋的担忧,更多是好奇与试探。
穿过香榭廊道,竹林间一座座风格奇特的竹舍映入眼帘。
“没想到城主府内,每个院子风格都如此独特。”一白衣术士边观赏日光下竹影山岚,边说道。
管家走在前面,低头虚心道:“奇士有所不知,先城主甚喜爱花草,曾遍访各国,广交好友。凡是在城内适宜的花草植物,适配这些植被的建筑,诸位在府内都能见到。”
“倒也是可惜,”那人不屑一顾,撇嘴道,“老城主清廉一生,为百姓殚精竭虑,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好名声都被尔等败光了。”
闲风过廊,管家只装作什么也未听见,将头埋得极低,默不作语。
“诸位,大人所住的槐舍到了。”
管家停顿脚步,站在闻舟舟所处位置,听见他道:“我这便引你们进去。”
七人踏门而入,竹叶幽香自来。
与闻舟舟二人所见不同的是,昨夜僻冷孤静的竹屋,午时此刻显得宁静致远。
屋子里头竹质木椅上,坐着一名男子。他手边槐树香案上,隐隐香烟云雾缭绕,所出之处羊脂玉碎金小炉格外惹眼。
阳光下紫烟弥漫整个屋内,以至七人看不清里头椅上那人的容貌。
“阿林,客人都到了?”只闻里屋男子轻朗声传来。
“是,七位客人都到了。”管家回答。
闻舟舟被自下而来的雾气袭裹,香气吸进鼻腔,她感到一阵眩晕。但也只是面上惊异道:“管家,城主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
“没错,姑娘。”
她眼前忽然一片模糊,眼见管家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忽远忽近,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管家,你……”
她眼中整个竹屋天旋地转,仿若与周遭一切隔了屏障,管家面露担忧,分明在说些什么,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唯一感受到的,是时间在体内飞速颠倒流逝的错觉。
“我这是……”怎么了。
她话未说完,心里猛地生出深深恐慌,努力想抓住身旁男子衣袖。奈何身体完全不听使唤,眼睁睁看伸出的手与他衣袖相擦而过,便重重栽倒在地上。
意识渐渐模糊涣散,眼睑合上前,她看见槐树香案上仍在飘着香烟的小炉,喃喃道:“香炉有问题……”
*
再次睁眼醒来,她发觉自己正躺在侧院客房床上。
屋外昏暗,没想到她竟睡了大半天。
环顾四周,周围静悄悄,屋内也没其他人,她忽然想起昏迷前,自己分明和其余六名奇士在城主的槐舍中,剩下的……全无印象。
她心里萌生出些许碎片化记忆,还有胸口处一些莫名的情绪。
欣喜,期盼,甚至是慕恋。
此时有人敲击三下屋门:“姑娘,你梳洗打扮好了吗?大婚典礼即将开始了。”
大婚典礼?
她一个激灵,打开门便见一位长相伶俐的小姑娘端着拜帖,站在门前。
见闻舟舟已醒,她一下子喜笑颜开:“闻姑娘,原来你醒啦。”
“你是?”闻舟舟头晕还未缓过来,又诧异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小姑娘不解:“当然知道啦,姑娘你忘记了吗,我是府上的侍女小竹。”
“闻姑娘怎么了,为何这样问?”她传来探寻的目光。
“没、没事……对不起,小竹,我可能忘记了。”闻舟舟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答复。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她先喊一声“小竹”,又问:“小竹姑娘可知我的同伴在哪里,白日面见城主时我不小心昏倒,他们可有留在槐舍,面见城主结果如何?”也怪自己粗心大意,可能是前几日没休息好,身体透支,偏偏在关键之时倒下。
她又指着拜帖问:“还有你说的‘大婚典礼’是何情况,为何我入府时,对此闻所未闻?”
小竹瞪大双眼,将拜帖放在脚边,手背贴上闻舟舟额头,讶异道:“姑娘你莫不是被夺舍了?姑娘昨日在宴席上喝多了柿子酪,特意嘱咐小竹在日落之前不要来打搅,说要独自在屋内休息。”
说着,她捡起地上拜帖,红底金字,清清楚楚写着“方圆”与“白栖露”喜缔良缘。
拍了拍拜帖沾染的尘灰,小竹将拜帖递给闻舟舟,凑近道:“今日是少城主与少夫人新婚之夜,闻姑娘放心,我偷偷替你瞒下了。此时宴席人多,趁着少城主与少夫人更衣,姑娘赶快动身吧,不要耽误了宴席时间,否则被发现,小竹要受罚的。”
闻舟舟一时失语。盯了好一会眼前拜帖,手不自觉攥紧。
她接过,道:“走吧。”
*
二人前脚刚迈出侧院厢房,经过西角门时,对面厨房突然急急忙忙闯出一人。
那人着一身红衣,飞天髻高挽,手中环保竹筐,里面拨好的竹笋雪白成堆,将他面容完全遮挡。
即便看不清脚下路,他也是踩着极快的脚步,带些喘气的少年嗓音念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宴会就要开始了。”
“少爷——您慢些跑,当心脚下!”紧跟着从厨房跑出一火夫,手中锅铲也未来得及放下,小跑一段路后,眼瞧追不上自家少爷,停在原地远远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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