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盈溪又问:“那城里这几天怎么在冒黑烟啊?”
小女孩:“这个啊,是官府把病人用过的东西收集起来,集中焚毁。”
谷盈溪暗思道这也不失为预防疾病的良策。
小女孩之所以会知道这些,是因为官府的人也来过她家,把奶奶用过的东西收走了。她还告诉谷盈溪,奶奶去世后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好在有一个地主家愿意收养她,她这几日便准备搬过去。
谷盈溪离开之前,将刚才给小女孩买的东西送给她:“小妹妹,这些东西你拿着,都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以后有机会,姐姐会来看你的,如果你的养父母待你不好,我就把你接走,好吗?”
小女孩泪水盈眶:“姐姐,那你一定要早些来看我,不然等我长大了,姐姐就认不出我了……”
……
红日。
因为岑森是梅山庭的亲信,所以岑森让守卫进去通传后,卓萧和李君珂很快便亲自出来接见。
卓萧见到谷盈溪,大惊失色:“谷盈溪?李大人不是跟我说你杀了几个守卫之后逃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脸上还添了这么多针眼……”
他对一切有关谷盈溪的讯息真可谓是后知后觉,直到现在还以为谷盈溪是自己逃出训练营的,并且以为梅山庭对此一无所知。
谷盈溪淡然开口:“卓都尉,我并不是自己逃跑的,李大人当初想必是对我有所误会,至于我脸上的针眼,李大人应该清楚是怎么来的,是吧?李大人?”
她简单回应卓萧后,便将注意力放在李君珂的身上,只见李君珂身着茶色的裙子,眼神深邃,头发一半盘了个髻一半散着,自信从容,风情万种。
李君珂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可她依旧表现得很镇定:“可能真的只是误会,谷盈溪也许没有逃走,而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跟队友走散了吧。”
她只希望不要有人就此事再调查下去。
岑森冷哼一声:“恐怕有些人根本就不希望盈溪姑娘回来……不过这次可是梅山庭将军让我送她回来的,你们可不许欺负她。”,随即又掏出一封信给卓萧:“这是梅将军给你的。”
卓萧看完信后只觉得脊背发凉:“盈溪姑娘回来便好……你可以告诉我,之前用钢针扎你的人是谁吗? ”
梅山庭在信中狠狠训斥了卓萧一番,让卓萧务必找出那个用钢针扎谷盈溪的人,交由他亲自处置。
谷盈溪似是有难言之隐,都不敢正视卓萧,别过脸:“没有人用钢针扎我,我是在练习使用暗器的时候受伤的。”
李君珂闻言感到有些意外,她怎么也没料到,谷盈溪会替她隐瞒这件事。
卓萧:“如此便好,我也好向梅将军交代了,盈溪姑娘在此稍候,我去帮你安排新的住处。”
他说完便去看房间了,而岑森也回去向梅山庭复命,此刻只剩李君珂跟谷盈溪二人。
李君珂非但没有一句感谢的话,反而质问谷盈溪:“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谷盈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手指钩了一下搭在肩上的外衫,外衫瞬间滑落,层层叠叠地落在她的脚边。少女肌肤胜雪,其肩头、手臂、背部的针眼可一览无余。
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怒意,而是很平静且带有一丝凉意,犹如清风拂过时,竹林里碧波荡漾:“我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针眼,虽然现在早已不疼了,可疤却消不掉。我倒想问李大人,您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李君珂脸色阴沉:“这你可不能怪我,若是你当初不刻意与我作对,我几时针对过你?”
谷盈溪只觉自己确实也给她造成了困扰,所以不愿做得太绝:“过去的事,多说无益。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会帮你隐瞒此事吧?是因为若是梅将军知道此事,你认为你会有好果子吃吗?”
李君珂以为谷盈溪想借此要挟她:“那你想怎么样?”
谷盈溪:“要我不说出去也可以,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李君珂:“是何条件?你真的不会说出去?”
谷盈溪几乎不假思索,便开口道:“我的条件就是今后训练时,你不许再虐待红日里其他成员。”
李君珂不愿承认:“这哪里叫虐待?我训练他们也只是为了让他们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吃亏而已。”
谷盈溪反驳道:“那以后得有个度吧?有多少人在训练中受伤、残废、甚至死亡,这你比我更清楚。”
李君珂无奈道:“好,我答应你便是。可你也得承诺,不把之前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梅将军。”
她过去是一个很骄傲自负的人,这是她生平头一次向别人服软。
谷盈溪正视着她,道:“我从不会欺骗别人,既答应了你不会说出去,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去。”
双方就这样达成了约定,李君珂不在训练时虐待别的成员,而谷盈溪不把李君珂往她身上扎钢针的事告诉梅山庭。
……
谷盈溪回到红日之后,便比以前更加努力地训练,每天坚持用珍珠粉敷脸及喝自己调配的汤药,脸上跟身上的针眼逐渐痊愈,完全没有留疤。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在此期间,她专注于训练,没有和梅山庭见过面。
这日训练完,卓萧让谷盈溪明日清晨去一趟山顶的寺庙,但却没有告诉她原因。
是夜,雪簌簌而下,静静地落在山林的每一个角落。枝头很快便积了一层雪,有的树枝比较脆弱,便会被积雪折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待到晨光微熹之时,谷盈溪推开窗,雪并未完全止住,冷风一股脑地往屋里灌,绒絮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进屋,在有暖炉的屋里很快便化成了水。
于是谷盈溪关上门窗,特意换了一身厚衣裳,拿上油纸伞才出门,站在屋外痴痴地望着山间的雪景,只道这是一场罕见的大雪。
东离的气候比较温和,寻常冬季不会特别冷,湖面也不会结冰。可这是在山上,自然会稍微冷一些,何况刚下过雪,天寒地冻。
少女撑着油纸伞沿着山路走上山,渐行渐远,身后的雪地里只余一串脚印。快到山顶上时,发现山间的红梅开得正好,在白雪的衬托下更加娇艳,香气扑鼻。
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
……
谷盈溪以前并没注意到山上有大片大片的梅林,只觉得甚是惊喜。
到了山顶,走过一座吊桥,寺庙就在对面山头。
晓光乍破,绚丽的朝霞毫不吝啬地将金光洒在对面山头,万物都沐浴在霞光之中。少女穿过吊桥,迎着寺庙缓步而行,亦走进朝霞之中。
渐渐的,梅花的香气不再那么浓烈,取而代之的是寺庙里独有的熏香味。
岑森已经在寺庙里等了谷盈溪一阵子,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立刻外出查看,只见谷盈溪撑着油纸伞,立于墙外伸进来的梅花枝下,风姿绰约。
少女收起油纸伞,对着被冻得红肿的手呵了口气,将双手抱在胸前搓了一下。只见她身着桃粉色的棉袄及白色斗篷,容颜清丽,睫毛上挂着霜,乌发在风雪中乱舞。
岑森看了谷盈溪一眼,道:“盈溪姑娘,你的伤都好了吗?”
谷盈溪颔首:“好了,所幸没有留疤。昨夜卓萧只告诉我今日来寺庙,原来是你约我,你约我来寺庙所谓何事?”
岑森:“是……是梅将军让我来找你的。”
雪地折射的阳光照在谷盈溪的眼尾,为她抹上一层眼影:“原来是梅将军让你来找我的,说起来,他这段时间都没有和我联系过,也不曾来过信。他近来可好?”
想到梅山庭说不定已经和公主成亲,谷盈溪不由暗自伤神。
岑森顿了顿,道:“他……不太好,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梅将军他自顾不暇,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没有来信的原因。”
谷盈溪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梅将军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因何自顾不暇?莫非是……又有战事发生?”
岑森点头:“算是吧,这年头战事并不罕见,太平日子才罕见。总之将军这次让在下来找盈溪姑娘,就是寻求姑娘的帮助。据说是因为有些将士的伤特别严重,就连军医都束手无策。”
谷盈溪目前只能从岑森的叙述中简单地了解一下情况,可却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忧心忡忡:“梅将军他目前在何处?”
岑森不紧不慢道:“我们进屋说吧。”
……
方丈为他们一人沏了一杯茶,便将空间留给他们,不再打扰。
茶香与寺庙里的熏香混在一起,交织缠绵。
谷、岑二人席地而坐,岑森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铺在地上,食指在地图上的一座座城池间滑过,最终指着一处名为翠微的平原,道:“此番西夏与北辰合力攻打东离,相较之下西面的情势最为危急,因为东离一向更注重北面的防守,没想到这次西夏趁我们疏于防范出奇兵。西夏的边境与东离都城长岑之间仅隔着枫城、怡康这两座城,如今枫城和怡康皆已落入西夏之手。目前两军正在翠微原一代交战,而翠微原后就是……”
谷盈溪柳眉轻拢,指着翠微原后的城池,道:“便是东离的都城长岑……没想到形势已经这么严峻,西夏都快攻到都城了,我却对战事一无所知。”
岑森:“盈溪姑娘不必自责,你在山里生活,难免信息滞后……”
谷盈溪咬了咬唇,道:“可现在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我要帮梅将军。”
岑森劝阻道:“可是,战场十分危险,梅将军根本无暇顾及你啊!”
谷盈溪目光坚定:“再危险我也要去。”
她答应过会助梅山庭达成理想,就言出必行。
岑森见她已然下定决心,便知自己无法劝阻,只能顺着她:“好,那你我过两日便启启程,我护送你前往翠微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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