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讨论着战情,忘记了时间,一直聊到黄昏时分。
落日熔金,百鸟归巢。
……
最后聊到出发的时间,谷盈溪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事不宜迟,我们明日便启程吧。”
岑森看了一眼天色,心道现在下山不安全:“好,那你我今晚只能在寺庙里借住一宿,明日我陪你回红日收拾一些随身物品,便可上路。”
谷盈溪:“好。”
岑森将地图卷好放在一旁,空握一下,指尖因紧张而不自觉地用力,微微泛白:“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他忽然停顿,似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不知从何说起。
谷盈溪回望他一眼,问道:“何事?”
经过一番挣扎,岑森鼓起勇气,抬眼望向面前少女,声音低沉而略带颤抖:“盈溪,我喜欢你,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在下本想通过书信跟盈溪姑娘袒露心迹,可最后还是觉得这种事应该当面跟你说。”
话音刚落,寺庙里便响起悠远的钟声,似是从亘古传来,打破岁月的桎梏……
谷盈溪顿时愣住:“岑森,你是说……”
她以前就觉得岑森待她特别好,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岑森会向她告白,不知如何应对,只感到压力。
岑森:“我想和盈溪姑娘共度余生,不知你可愿意?”
他之前一直以为梅山庭与谷盈溪两情相悦,因此十分纠结,但如今梅山庭已经与公主定下婚约,虽然婚事暂时被耽搁,可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才敢对谷盈溪袒露心迹……
谷盈溪不愿敷衍他:“岑森,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我目前还没有考虑过感情之事……近几年我所有的心思只会放在研究医学与协助梅将军成就大业上……若是几年之后,你的心意还没有变,我一定认真考虑此事,可好?”
少女言毕,寺中一片寂静,窗外鸟扑腾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岑森事先本就没抱太大希望,可没料到谷盈溪会这么回答。他将那不知算不算拒绝的话仔细揣摩一番,终究还是有些失望:“那好吧,感情之事本就不能勉强,我应该给你时间考虑。”
言罢,岑森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谷盈溪想起以前梅山庭也送过她首饰,便问道:“这是梅将军送给我的吗?”
岑森闻言,眸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是……我送给盈溪姑娘的。”
谷盈溪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对碧玺琉璃叶水晶耳坠、一个莲花花钿、一只金手镯。这三件首饰,正是她之前在霜华城逛饰品店的时候看中的,只不过没有买。
她怕如果拒绝岑森的好意,会让他尴尬,所以她便收下了:“这不是我们去过的那家饰品店里的吗?你竟然帮我买回来了,谢谢你,岑森,下次我也送你一份回礼。”
……
两人用过一餐素斋后,岑森便回屋休息了,可谷盈溪却并未回屋。
少女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偶然瞥见院中有一棵系满红丝带的祈愿树,便问寺中的老和尚要了一条红丝带。老和尚告诉她,通常一条丝带上可以写三个想求的心愿,少女不急不缓地提笔,一连写下三个“平安顺遂”,字迹娟秀工整。
字体描金后,便可系在树上。
少女手握红丝带,缓步行至祈愿树下,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红丝带,便踮脚将其系在树上,合掌瞑目,无比虔诚地在树下祈福。
长风拂过,无数条红丝带随风飘扬,上面的字迹被夕阳照得金光闪闪。
少女睁眼时,惊觉方才自己系的那条红丝带被风吹落,她急切地伸手去抓,可为时已晚,红丝带顷刻间落入悬崖下的山林中。
……
谷盈溪走到悬崖边,俯视山底,似乎是在寻被那条红丝带,可一无所获。其它绑在树上的红丝带都未曾被风吹走,唯独她系的红丝带被刮到山崖下,她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愁容更甚。
手杵锡杖、身着袈裟的方丈路过,见得少女一脸愁容,忍不住询问道:“施主有心事?”
谷盈溪回眸,指着祈愿树对方丈说:“大师,我刚才系的红丝带被风吹到山下去了,该不会……”
方丈望了一眼山下,暗思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几乎找不回来了:“恕老衲冒昧,施主似乎不是在为自己祈愿,只要心意到了便可。”
他过去倒未曾见过有人的红丝带被风吹走,这次是先例。
谷盈溪:“小女子确实不是在为自己祈愿,而是另有其人。他每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可我什么都帮不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在这祈愿树上系红丝带。”
梅将军,倘若其它祝福难以实现,那我祝你一生平安顺遂……
……
方丈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所牵挂的那个人,会一生平安顺遂的。”
谷盈溪稍觉安慰:“真的吗?多谢大师宽慰……其实,小女子还有别的事想请教大师。”
方丈问道:“何事?”
薄雾笼月,月亮如同一道温柔的吻痕落在天边。
……
谷盈溪喃喃道:“目前我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今天有一名男子向我告白,可我对感情之事没有经验,也不知贸然答应是好是坏。”
方丈问过谷盈溪的生辰八字后,拿出一个装满竹签的竹筒:“施主既不知如何决断,不如看一下天意如何。”
谷盈溪将宽大的袖袍撩上去,小心翼翼地从竹筒中抽出一只签,看了一眼后,双手递给方丈:“大师,此签何意?”
方丈捋了一下白花花的胡子,接过竹签,只见这只签不是上签,也不是中签,更不是下签,而是写着:“失之东偶,得之桑榆”这句诗。
他正色道:“此签的意思是,施主在情感中应当果断地做出取舍,否则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谷盈溪有些纳闷,她现在连半个意中人都没有,谈何取舍?
……
数日后,翠微原。
岑森直接将谷盈溪带到中军大帐去见梅山庭。
谷盈溪在营帐外面,听见一阵刀刮骨头的声音,她的神经随之紧绷,驻足倾听,没有立马拉开帘子进去。
营帐内传来如下对话:
“将军,您的伤很严重,又中了毒,应当安心静养才是。”
“我要是在这安心静养了,三军怎么办?没关系,你替我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便是,不许传出去,以免乱了军心。”
谷盈溪心头微颤,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抽搐,自从得知发生了战事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个,如今她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猛地拉开帘子,只见军医正在用刀替梅山庭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先将伤口处的烂肉刮掉,随即敷上帮助伤口愈合的药。
少年将军卸下的铠甲上有多处磨损,未来得及换下的衣物上有多处血迹,就跟放在血水中漂染过一样。
军医见着谷盈溪,就跟看到救星似的:“这位就是盈溪姑娘吧?在下听梅将军说起过,姑娘妙手仁心、医术高明,还请姑娘帮忙劝劝梅将军吧,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安心养伤啊!”
谷盈溪极力压制着情绪,柔声道:“先生,有劳您费心了,盈溪会好好劝他的,这里就交给我吧。”
军医说了些感激的话,便出去忙别的事了。
中军大帐,只剩梅山庭和谷盈溪二人。
谷盈溪将双手洗净后,将匕首在炭火上烤了一会,便开始为梅山庭处理伤口:“将军,你为何不听先生的劝?你既受了伤,理应安心静养才是。”
梅山庭用好的那只手拾起身旁的一把剑,递到谷盈溪面前:“盈溪,总算把你盼来了,先别管我的伤了。这次交战时,西夏的士兵用了一种闻所未闻的毒,这种毒涂在正常的皮肤上没有任何影响,可一旦跟血融在一起,便有剧毒。他们把这种毒抹在刀剑上,中了毒的士兵的血又会将毒素传染给其他人,导致军中已经有很多人中毒。你看看这刀剑上涂的究竟是什么毒,有解药吗?”
谷盈溪听完后,目光看向梅山庭手中的剑,只觉心情沉重,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但仍没停下手中的活:“可以,不过等我先为你处理完伤口,再来慢慢研究。”
她用干净的纱布替梅山庭将伤口包扎好,握着剑柄,剑身照出少女姣好的面容。
谷盈溪用食指在剑刃上抹了一下,凑到面前闻了一下,蹙眉道:“此毒乃是碧落黄泉。”
梅山庭:“碧落黄泉?”
谷盈溪:“此毒源自深山中的一株奇异花草,经过复杂的提炼过程,方能制成。其毒性之烈,堪称世间罕见。”
她本以为此毒早已失传,没想到如今又重现于江湖,且被用于行军打仗。
梅山庭接过那把剑,照着谷盈溪的样子闻了一下,只闻到一股特殊的香气:“那这碧落黄泉,可有解毒之法?”
谷盈溪吸了一口气,道:“以前所有人都认为,此毒无解。直到一位游历四方的神医,在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找到了“碧落黄泉”的解药——还魂草。此草生长于悬崖峭壁之上,采摘不易。但只需将其煎熬成汤,让中毒者服下,便能迅速解毒,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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