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喝了酒,崔仪夜里睡得不安稳,翌日还得早起上朝。
起身后,崔仪的头隐隐作痛,本就不快,又想到要坐到席上应对些不痛不痒的事务,她更觉疲累烦躁。
今日上朝只来了京中的一小批官员,如此轮值,皇帝没在大堂内议会,改到小堂中。
雪色的珠帘垂纱,将朝臣与天子隔开,崔仪坐在卫秀身旁,冷着脸听了会儿,没什么紧要事,闭着眼昏昏欲睡。
熬过了众人的上书进言,应付了两句,朝会就这样散了。
人群一退下,崔仪就精神抖擞,半点也不困,连带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吩咐惜云:“走吧,回宫更衣准备去猎场。”
卫秀与崔仪行了礼,也自行回宫更衣。
一个时辰后,崔仪与卫秀到了猎场。
祝令梅与左青早已等候在此,崔明意和几个京中同龄世家子也在,见太后与陛下前来,众人都上前行礼。
崔仪不吭声,卫秀望她一眼,才敢开口:“都免礼,今日围猎,只求尽兴,不用拘束。”
今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轻风若絮,入了春,寒意早已褪去。
左青谢恩之后,站直身子,直言道:“太后身手了得,许久不曾领教。”
“是吗?”
崔仪笑着开口,谦虚道,“左副将言重了,论身手,我不是你的对手。”
因要上马,崔仪穿了身檀色直袖便装,玉冠上镶着朱红色的宝石,隐于发间。
左青性格很耿直:“半点不曾言重,骑射之术,至少军中人都是您的手下败将!”
卫秀和和气气道:“母后过谦了,只是半年不曾上马,也该热热身子。”
围场内设有练习用的靶子,不过是围成一圈的木靶,上马者须得在马背上绕圈骑行、拉开弓箭,射中靶心。
能来皇家围场狩猎的都是个中高手,最基础的直线靶这里没有。
在崔仪的默许下,众人都上马热身。
第一个上场的是崔明意,她骑得一匹深棕骏马是当初和崔仪一起挑选的,这匹马性情温顺。
今日她穿了身翠绿的短衫,轻飘飘翻了马背,动作灵动顺畅,取出弓来,纵马而行。
这把弓崔仪没见过,相较于崔明意的身型,此弓过于沉重,果不其然崔明意拉弓之时面上流露几分吃力,好在她惯会用巧劲,在马背上跑了两圈,连发数箭,有一半都中了。
“这是太后的妹妹,崔家嫡女崔明意。”有人小声,“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没想到弓使得不错。”
崔明意才女之名在外,外人都道她是斯文秀气的柔弱妇人,能拉开这么长的弓,已叫人意外。
谢既大声道:“我夫人自小习武射箭,你们只是不曾见过。”
“哈哈,”有人接话,“文武双全,叫人敬佩。”
谢既得意。
崔明意下了马,到崔仪与卫秀跟前,面上已出了汗。
“献丑了。”
崔仪这会儿心情尚好,笑道:“妹妹婚后不曾懈怠箭术,倒是勤勉。”
崔明意压抑着骄傲之色,咬唇:“不敢与姐姐相比。”
的确不敢比,也没人想和崔仪比。
除了卫秀、祝令梅与左青,其余人热身之后,崔仪最后一个上马。
她翻身骑上墨色宝驹,接过惜云递来的玉色长弓。
这把弓是卫泠给她打的,珍木奇犀,连涂料都是在上百种不同的颜色中挑选而出。
崔仪接过弓箭,御马前行,数月不曾射箭,她是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找回了节奏,稳住上身,拉开弓弦,两圈八个靶子尽数打中。
场上之人并不意外,毕竟崔仪的骑射一向出名,不过还是说了些恭维之语,崔仪淡笑谢过,总算是正式进了林中。
今日围猎有个彩头,捕猎最多的胜者可得稀世宝珠一枚,崔仪不需要,也不想参与这排名,故此并不算在其中。
她与祝令梅、崔明意、以及另两个面生的世家公子一队,另几个人一队,至于卫秀,他称病在场外等待。
本就身子不好,若是再当众从马上摔下来,实在有损天家威严。
一行人深入林中,祝令梅常年行军,是少数不多能紧紧跟着崔仪的,二人你前我后,走了没一会儿,崔仪发觉祝令梅不好好狩猎,一路跟着自己,两人对视一眼,是祝令梅先抽了抽马鞭,扬长而去。
崔仪挑眉接受她的挑战,也跟着深入林中,余下另几人面面相觑。
不过,崔仪的名号,旁人还是懂的,也没放心上:“太后与咱们玩不到一块儿去,也只要军中人能和她比试比试。”
“就是嘛,留在此处,只怕她觉着无趣,咱们自个儿玩吧。”
崔明意狠狠剜了他们一眼,恨不得撕了他们的嘴,她冷笑一声,骑马打猎去了。
两匹马的马蹄声急促交加,走得远了,四周听不到旁人的声音,崔仪早已追上祝令梅,她行马时上身很稳,几乎不动,祝令梅也不曾全力往前。
距离相近时,祝令梅忽然借力下马,往崔仪的马背上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崔仪见到她那把断刃,面色一变,转手抓住祝令梅的手腕,又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弯刃。
刀刃相接,二人却都停了动作。
祝令梅笑了声,松开动作,下马整理好衣裳。
“哼……昨日见你我就在想,穿那裙子磨磨蹭蹭,抬个胳膊都费劲,若想杀你,真是轻而易举。”
崔仪也收起短刃,笑眯眯道:“你这俗人懂什么?更何况衣裙中藏了好几把匕首。不过你胆子真大,叫人看见你对我动手,你的性命就危险了。”
“崔太后,你没这么小气。”
“你刻意引我来此,是为了与我说正事吧?”
两人牵着马往前走,崔仪问她:“多日不见,你一路赶往京中,浪费这样多时日,连卫泠的死都没赶上。”
祝令梅叫冤:“你又不是不知,一路上还带了个拖油瓶,赶路太快,她就先撑不住病死了。”
崔仪气道:“我还不曾治你的罪,谁允许你将她带来?你知不知道京中多少眼线?”
“是呀,”祝令梅理所当然,“所以我将她留在京郊外了,这不是没死,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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