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逛了一天的铺子,今日慧哥儿和库兰特意去顾家拜访。夏牧场时顾时钺在家里帮了不少忙,放羊、修羊圈都不含糊,既然来了阿勒腾,四人自然要去看看。
提上一些干果礼物,四人早早地就敲响了顾家的大门。
顾时钺买的宅子是一个二进的院子,第一进待客,看样子还额外收拾出来一个房间,放上了许多桌椅。
顾时钺笑着对二人解释:“虽然没了功名,但我好歹是读过书的。便想着在城里开个私塾,教几个学生,也算是有些进项。”
库兰和慧哥儿点点头,顾时钺领着四人进后院拜访顾母。后院儿很大,正房和东西厢房俱全,房屋有八成新,想来买的时候顾时钺是花了心思的。
“这宅子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顾时钺小声道,“算是把在盛会赚的银子花去大半了。不过近来到阿勒腾的大晋商队越来越多,城里的房子一直在涨。
你们要是手里有钱,也可在城里买个宅子。草原和大晋以后不会再打了,阿勒腾是大晋和草原的瓶颈之地,宅子以后肯定会越来越贵的。”
慧哥儿点点头,心内有了计较。银子放在手里又不能生银子,买几个宅子租出去,或者过几年卖掉,都是不错的选项。
顾母是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脸色严厉,一看就是规矩严的。
不过眼神清明,待客虽不过分热情,却也不失礼,知道慧哥儿有孕后还特意将茶水换成了牛奶,是个细心的大妇。
只是困于内宅,丈夫又是个没本事还花心的,生生蹉跎了大半辈子。
原本顾母是不愿意顾时钺娶个草原女子的。虽说他们三代不能出草原,但是只要娶个大晋的女子,她的曾孙子还是可以回大晋考功名的,如今娶了草原女子,以后回不回去还不一定。
现在虽说大晋和草原是一家了,可太子毕竟没登基,一切都有变数,将来谁又能说得准呢。
可钺小子坚持。世上哪有能犟得过子女的父母,顾母本就是内宅女子,将来都是要承望儿子孙儿的,独自生了几日的闷气后就答应了。
只是日日烧香拜佛,希望太子顺利登基,希望大晋和草原永远是一家。
“时铆,过年后还去慧哥哥家玩吧。夏牧场转场还带着你,好不好?”慧哥儿喝着牛奶,逗在一旁和冬儿丹哥儿玩耍的顾时铆。
顾时铆毕竟是庶出,在嫡母面前有些不自在,闻言害羞地笑笑没答话。
“怎么好打扰。”顾母开口道,“时铆还要读书,虽不能考功名,但读书认字还是要学的。”
慧哥儿见时铆眼睛黯淡下去,斟酌了下措辞,开口道:“伯母,不是我逾距,是我实在是喜欢时铆这孩子。
您可能不知道,时铆这孩子对牛羊牲畜们亲得紧,有他在啊,家里的母牛产的奶都多些,你说厉害不厉害?”
见顾母没有怪罪,慧哥儿继续道:“而且时铆不能科举,将来他以什么为生呢?
我看这孩子喜欢放牧得紧,您呐就放宽心,有我和库兰,定会教会这孩子放牧的本事。以他的本事,将来养的牛羊肯定是草原上最健壮的。”
顾时钺见二弟冲他使眼色,也劝解母亲道:“娘,慧哥儿也是识字的,有他教时铆,时铆肯定不会大字不识一个的。”
顾时铆鼓足勇气开口道:“我一定好好读书。”
顾母见众人都如此说,松口道:“那就三月再送时铆过去。在家里跟着哥哥多学些字多读些书。我们顾家虽没落了,可也是读书人家,我家的汉子出去可不能不识字。”
顾时铆嗯嗯嗯地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和冬儿丹哥儿玩得更开心了。
库兰顺势问起了顾时钺的私塾,顾时钺笑笑道:“以后草原的人也能考科举,虽然大家现在读书的少,但是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的。且阿勒腾还没有像样的学堂,我这私塾占个先字,年后招收学生不成问题。”
几人聊到午食都开席了,还在说个不停。顾母见顾时钺和顾时铆兄弟二人和库兰家关系好,午食后还留人说话。库兰几人走时更是送了丰富的年礼,笑着让以后常来。
回去的路上,库兰和慧哥儿又补充了些饲料、粮食和布匹,第三日才启程回冬牧场。天气越来越冷,坐在罗罗车里,就算腿上盖着厚厚的毡布,慧哥儿脸色也有些发白。
库兰有些懊恼地道:“回去就给罗罗车加个轿厢。”
之前忙着冬宰、盖狗窝猫窝,又去打草,库兰就没想起来给罗罗车加轿厢。如今看慧哥儿和两个孩子冻得直搓手,心里说不上有多后悔了。
“没事,一会儿喝些奶茶就缓过来了。”慧哥儿安慰道。这几日库兰一直忙个不停,他也忘了这茬,幸亏还不到最冷的时候,否则那才是滴水成冰,出门都难呢。
到家时,托汗和加玛笑着迎出来,喜滋滋地对库兰道:“马和骆驼都快生了,今夜得守着点儿。”
库兰大喜,扶着慧哥儿进屋后,搓搓手摸摸冬儿和丹哥儿的小脸道:“你们的寄名马和骆驼要来了,今晚爹就去守着,明天你们就能见到了。”
冬儿和丹哥儿闻言欢呼一声,他们俩如今有寄名的牛和羊,就差马和骆驼了,如今都有了,也算是族里的“全乎人”了。
今年家里的四头骆驼和六匹马都怀了身孕,库兰让托汗回去休息,他领着三个男仆守夜。身边没了库兰,慧哥儿所幸让两个孩子睡过来,三个人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日一早,冬儿和丹哥儿顾不得洗漱就往牲口棚里冲。见多了四匹小骆驼、六匹小马,高兴地直蹦。
库兰招呼两人,笑眯眯地说:“你们自己选,喜欢哪知就选哪只做你们的寄名马和骆驼。”
冬儿和丹哥儿重重地点头,圆圆的大眼睛在十只小家伙身上扫来扫去,冬儿指着一匹黑色的小马说:“爹,我要这只小黑。”
丹哥儿指着旁边通体枣红色,四只蹄子有一圈儿黑毛的马道:“那只,爹,我要那只。”
“好,骆驼呢?你们喜欢哪个?”库兰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笑眯眯地和过来的慧哥儿对上视线,还挑挑眉,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呢。
两个孩子又选起了骆驼,等终于选好后才被慧哥儿拉着去吃早食。
库兰守了一夜,身上脏呼呼的,特意在早食前烧了一锅水洗漱一遍才上桌吃饭,吃过早饭后就睡了。
家里的牲畜越来越多,并不是每个牛羊都守着规矩,秋冬孕育,春日产羔的。也有不听话的公牛公羊们,提早发情,致使母牛母羊们在冬日里产羔。
库兰又连着守了一夜,将几个怀孕的母牛母羊都接生了,才真正安生下来。
冬日里出生的羊崽子最可怜,没有新鲜的青草,且天气寒冷。为了让小羊羔成活,几只新生的羊羔都被男仆们抱到家里养着,等长大些再放到羊圈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音哥儿和蒙恩成亲的日子。
如今慧哥儿、婉儿、稻哥儿三人也算是有了私财,音哥儿成亲的礼物自是备得更隆重些。三人商量着一起买了一副头面,也算是给音哥儿撑腰了。
三家提前一日便去了阿勒腾。因是来参加婚事,这次就都住进了县令家。酋长一家更是作为上宾被迎进了主屋。
照着喀日图的习俗,音哥儿同样是一身蓝色的嫁衣,高高尖尖的帽子。手执马鞭唱歌的仍是那木拉。
之后送礼时,苏阿奶在一旁直抹眼泪。她照看了十六年的孙儿,如今成了别人家的,她怎能不难过。
慧哥儿、稻哥儿和婉儿将头面塞到音哥儿手里,音哥儿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三人红了眼眶。
慧哥儿和婉儿拍拍音哥儿的肩膀没说话,三人自来草原后感情就好,如今抱在一处很久才分开。
慧哥儿还去劝慰了苏阿奶几句:“阿奶,您也在县令后宅住着,教导县令夫人和公子。这以后也是天天见的,难过什么。”
苏阿奶擦擦眼泪,笑着说:“老喽,慧哥儿你说的对,天天见的,难过什么。以后我还得给音哥儿养小娃娃呢。”
慧哥儿笑笑,阿奶自己想开了,比什么都强。
县令家的公子娶亲,热闹自是部落里不能比的。就是麦吉拉当时的婚宴,也比不得。
除了酋长和三人送的头面,其他送头面的都有十几个,慧哥儿估摸着,音哥儿成亲都能发一笔小财。
之后更是安排了摔跤比赛。晚上竟然还请了戏班子,还是上次盛会的宁家班。
这宁家班在禹北也只是寻常,无奈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作为草原唯一的大晋戏班子,宁家班班主见草原人出手阔绰,盛会后也没跟着商队离开,而是来了阿勒腾继续寻门路演出。
如今阿勒腾人口多起来,大家渐渐有了钱,就开始看戏听书,宁家班在的茶楼日日爆满。
今日哈巴提还特意请了宁家班来添喜气,以后宁家班在阿勒腾算是立住了脚,班主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打算以后就常驻草原了。
慧哥儿、婉儿、稻哥儿三人第一次完整地听完了《女将军挂帅》的全本,从黄昏听到星辰漫天,回去睡觉时还不自觉地哼着小曲儿,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以后阿勒腾也有戏班子了。”睡觉前,慧哥儿感慨。草原和大晋逐渐融为一体,大晋的戏班子传进来,草原的歌舞和牛羊传进去,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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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戏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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