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泰的家是个两层小别墅,屋外有个精心照养的小花园,姹紫嫣红的,和屋内的阴沉仿佛是两个世界。
几人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见有客人来了,年轻人连忙站起身。
“这几位是……”严泰想为儿子介绍,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身份来,毕竟白兴阳身上还穿着道袍呢。
“我们是医生,”段非池替顾客解了围。
他见年轻人狐疑地看着白兴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中医。”
“对对,”白兴阳连忙配合,“道教是我的个人信仰,正经入了教的。”
年轻人仔细查证了白兴阳掏出来的道士证,这才稍微信了些两人的身份:“二位快坐。”
严凯歌给众人倒了茶,理所当然地坐在了白兴阳对面:“老先生现在要看诊吗?”
白兴阳和严泰面露尴尬。
段非池倒是淡定地撸着怀里的白然:“是我给你看。”
严凯歌明显很不赞同:“我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什么也没检查出来,你这学徒只怕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请老先生看吧。”
“严先生,”段非池捏住了严凯歌正准备伸到白兴阳面前的手腕,“我若是治不好你,那这世上可就没人能治好你了。”
严家父子见段非池如此嚣张,便有些不快,即使严泰猜测段非池来历不凡,但他也不愿拿儿子的病冒险。
却听白兴阳在一旁帮腔道:“还是让段先生诊脉吧,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天赋,我确实不如段先生。”
严凯歌很是不认可,中医难道不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吗?
严泰若有所思。儿子不懂,但他是知道的,这两人是来抓鬼除祟的。
若是中医,或许不一定有这个说法,可修道一事上,那就不好说了。
否则怎么有些人能修道,有些人即使有人教,也只能学会些皮毛?
“儿子,试一试吧,”严泰拍了拍严凯歌的肩膀:“别看段先生年轻,确实医术精湛。”
“治不好不收钱,”段非池又接了一句。
“喵喵喵!”白然叫着。大哥哥肯定能治好!我们要收钱的!
严凯歌还是心有疑虑,但既然父亲也劝他,试试也无妨。
他不是不心急自己的病,但也怕父亲急于寻医,被江湖骗子坑了。
段非池伸出两指,搭在了严凯歌的手腕上:“精神萎靡,整夜失眠,睡着了又被噩梦惊醒。”
“嗯,”严凯歌应了一声,心想这些应该都是父亲已经跟段非池说过的。
“严小先生,”段非池神秘莫测地撸着猫,“我这治病的手法是祖传的,不能外露,我需要先让你先睡着,才能开始为你医治。”
“这……”严凯歌看向了父亲。
段非池很是理解客人对他的不信任。
“可以在此处隔个屏风,严先生站在屏风外看着我。”
有钱赚的时候,段非池一向乐意为顾客着想。
终于,严凯歌点头答应了。
段非池让严凯歌平躺在沙发上。
严凯歌试图入睡。连日来的噩梦使他疲惫不堪,但始终无法进入睡眠。
段非池见状,伸出手在严凯歌的脖子上按了一下,严凯歌当即昏睡了过去。
一旁的严泰急了:“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段非池还没说什么,怀里的白然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去咬严泰。
“喵喵喵!”坏人!不许凶大哥哥!
“睡着了而已,”段非池好笑地按住了“护犊子”的白然。
严泰凑到跟前来,听到了严凯歌轻微的鼾声,这才放心:“段先生,您请继续,我这就回避。”
“严先生最好回房间去,”段非池说道,他的眼睛盯着严凯歌身旁的位置,“等会要是被吓着了,可是要多收费的。”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白兴阳叮嘱道。
严泰接过白兴阳的符,回了二楼卧室。
听到严泰关上了卧室的门,白兴阳正准备动手,却被段非池拦住了。
段非池轻抚着白然的背:“然然看到了吗?”
白然困惑不解:“什么?”
“没什么,”段非池笑了笑,“乖乖待着,我要挣钱了。”
白然听话地自己跳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安静地趴着揣起手手看段非池抓鬼。
“出来吧。”
段非池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温骤降。
就连有着厚厚长毛的白然,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哥哥……”白然不安地喵喵叫着,他感受到了危险,但什么都看不到,也帮不上忙,只能趴在桌子上,尽量不给段非池添乱。
段非池和白兴阳都看见了,在严凯歌躺着的沙发边上,站着个浑身长满小孩脑袋的红衣小姑娘。
那小姑娘咯咯笑着,身上的小孩脑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她的身体吞噬。
白然看到白兴阳变得严肃起来了,不安地扒拉着桌子。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段非池以为白然在害怕,安抚性地给白然顺了顺毛。
白然想提醒段非池注意安全,又担心惹得段非池走了神,被看不见的危险有机可乘。
段非池一边抚摸着白然柔软的毛毛,一边寻思着怎么处理这小女孩。
小女孩看着可怖,但身上却没有一丝血腥气,想来她从未害过人,又或者是,还没有机会害人。
但是……为什么小女孩总是缠着严家父子呢?
“你们好无聊!”小女孩脚一跺就想离开,“我要去找严哥哥玩了!”
眼见着小女孩又想进入到严凯歌的梦里,段非池立刻出手抓住了小女孩的后衣领。
只是女孩身上的“瘤子”实在太过丑陋,段非池有些看不下去了,把小女孩提溜到了离严凯歌稍远些的地方。
白然茫然地看着段非池似乎提着什么东西的手,那里到底有什么?
“一个红衣小姑娘,”白兴阳似乎注意到了白然的不解,为他解释道。小白猫傻乎乎的真可爱,有点想摸嘿嘿。
小女孩也是这么想的。
她刚被段非池扔到了一边,见白胡子老头对着一只猫咪说话,一下子就被可爱的猫咪吸引了注意力。
她顾不上找严凯歌玩了,一跑过来就想摸白然。
白然只觉身边一股阴冷的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段非池见状,一挥手,将红衣小女孩缚在了墙上。
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要猫咪!我要跟猫咪玩!呜呜呜!”
那哭声过于凄厉刺耳,白兴阳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白然见状,疑惑地“喵”了一声,不懂白兴阳这是在做什么,他要不要也捂住耳朵?
段非池笑出了声,举着粉色小肉爪试图捂耳朵的幼崽真是可爱。
“你为什么要来骚扰严家父子?”
办起正事的段非池十分严肃,白然都被吓到了。
大哥哥好帅!板着脸,冷漠又威严,好有气势!
小女孩被贴在墙上,哭了半天都没人理她,不仅被段非池凶,还没有可爱的猫咪一起玩,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刹那间,原本大哭的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也是坏人!坏人!!!”
阴厉的叫声刺得白兴阳耳朵都疼了,连什么也看不见的白然也被影响到了。
白然察觉到了危险,不安地发着抖。
没关系的,不要怕,大哥哥很厉害的。白然在心里念叨着,想让自己镇定一点,他可不能给大哥哥添乱。
屋内狂风大作,窗户被吹得摇摇欲坠,温度也在刹那间降到了常人不能承受的寒冷。
白然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人。
那也是一个阴风阵阵的天气,似乎还下着磅礴大雨,白衣人身上的血水和污泥混在一起,曾经一尘不染的白衣上全是脏兮兮的斑点。
白然记得,白衣人很爱干净的,他想上前帮那人整理衣襟,可怎么也动弹不得。
“然然......”
他看到白衣人栽倒在地,想上前扶起白衣人,却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白衣人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
“好好......活下去......”这是白衣人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然提起手中的剑,将剑尖调转,抵在了自己胸口。
活下去吗?亲朋好友都死光了,连那个人......那个桀骜好斗的人都死在这场战争中,为什么要让他一个人背负死者的希望和活着的孤寂?不是说好了同生共死的吗?
白然拿着剑的手毫不留情地刺向了自己......
“然然!”段非池一把抓住了拿起水果刀就往自己胸口戳的白然的爪爪。
他忙着收拾吸收了所有孩童脑袋后、凶性大发的红衣小女孩,竟没留神到白然也中招了。
他以前认识的那些白泽们没有一个会被幻术迷惑,他还以为白泽生来就能抵御幻术,一时间便没有看顾好白然。
至于一旁的白兴阳,段非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管他,就当是对白道长的磨练了。
红衣小女孩被段非池制住后,幻术也消失了。
惊醒后的白然吓得连忙扔掉了水果刀,躲进段非池怀里瑟瑟发抖着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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