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庭听见这两句对话，也很想问：你个同性恋你不知道什么是0和1？
我一个直男我都知道。
余序是真不知道0和1是什么意思，但能意识到在同性恋圈子里，0和1的概念大概和“1 1=2”一样，是个人尽皆知的常识。
可能连狗路过教两下都能答出来，而他作为一个“同性恋”竟然不知道。
超绝破绽。
果不其然，陶夏柠冷嘲热讽的声音立即飘了过来，“呦，同性恋不知道什么是1和0啊，别不是个假的。”
陈西庭淡然替余序圆场，“他是0。”
“哇！”女助理察觉气氛不对，对陈西庭惊叹道：“那你是年上矮1哎！好少见！你看着没比他大多少哎，你们俩差几岁呀？你们俩是抽签决定谁当1谁当0的吗？”
陈西庭：“……”
他没想到调侃余序，自己还换来了一个标签，什么年上矮1，好难听。
陶夏柠冷笑一声，“余序，陆叔叔知道你在外面给别人当0么？”
余序原本懒散地靠着沙发，左脚踝搭着膝盖，闻言脸色冷沉下来，漆黑的眼瞳显出几分阴鸷来。
柏辰浩见状喝道：“柠柠！别说了。”
女助理被吓了一跳，连忙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陶夏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漂亮的脸蛋上闪过一丝后悔，又迅速恢复趾高气昂，别开脸哼了一声。
柏辰浩都无奈了，先不说余序喜欢男的女的，就她这个大小姐臭脾气，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吧。
当然，大小姐也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只会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让全世界都围绕着她转。
“柠柠，我今天比较忙。”柏辰浩下达逐客令，“改天再帮你拍吧，你有空的时候再过来。”
此话一出，陶夏柠美目中充满不可思议，“好好好，柏辰浩连你也向着他！”
她将手中的咖啡杯重重一放，愤然起身，把柏辰浩、余序以及陈西庭全剜了一眼，“祝你们早日分手！”
然后昂着骄傲的下巴，带着保镖走了。
她离开后，柏辰浩扶额对余序道：“她可能是把智商全换成美貌了，从小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余序脸色仍然很冷，左脚烦躁地放下来，没说话。
陈西庭又旁听了一出热闹，比较好奇陶夏柠那句话怎么让余序生气的。
应该不是在后面的“给别人当0”，余序都不知道0是什么意思，那就只能是“陆叔叔知道”，陆叔叔是谁？
余序身上让人疑惑的点又多了一条，明明是需要兼职赚钱的大学生，却毫无穷困窘迫之感，反而气势凌人，拽得像谁都欠他钱似的，甚至还能让这些少爷小姐都看他的脸色。
难道他是什么豪门少爷勤工俭学？
搞学术的人一般都有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陈西庭如此猜测，便想要验证答案，但他不着急。
他把平板展示给柏辰浩，问：“这种能拍么？”
“嗯？”柏辰浩看过来，眼睛一亮，“可以啊！你喜欢这种的？”
余序瞥向平板，看清上面的照片，顿感眼前一黑。
照片上其中一个男人**着古铜色的上半身，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狗耳朵，脖子上戴着黑色项圈，双膝跪在浴室里，双手被绑在具有一条大尾巴的身后，粗壮的手臂被两道黑色臂环勒出肌肉轮廓，正仰头深情看着另一男人。
另一个男人穿着浴袍，手中扯着项圈上的银链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只脚踩在他的肩头，两个人之间仿佛存在着具象化的荷尔蒙。
余序视线上移看着陈西庭，十分不理解并流出一丝嫌弃：“你想戴这些玩意儿？”
陈西庭微笑：“你戴。”
“我戴？”余序仿佛在看一个傻子，“这么伤风败俗的东西你让我戴？你做什么梦呢？别想再拿平时分威胁我，你给我扣光我都不会戴的。”
陈西庭倒也不是只会用平时分威胁，很随和地道：“你不想拍就不拍，我威胁你干什么？”
他难得地好说话，余序抱起胳膊，不容置喙地道：“反正不拍这个，换个别的。”
陈西庭只想看余序戴项圈和兽耳，但他还是滑动照片，“行，我觉得这种和这种的也挺好。”
第一张照片上两个男人穿着泳裤缠绵拥吻，勒紧的大腿上甚至能看见晋江的轮廓。
第二张更离谱，两个男人加一起的裸肤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其中一个还穿着女装的情/趣/内衣和黑丝以及高跟鞋，动作擦边充满某种暗示倾向。
“陈西庭你变态吧！你喜欢这种东西。”余序皱眉，又扭头对柏辰浩嫌弃道：“你天天都拍些什么破玩意儿呢？怎么不直接脱光了拍？拍完了拿去给黄/片当封面。”
果然，他们这些同性恋都不正常！
“嘿嘿。”柏辰浩眉飞色舞，“这你就不懂了，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最吸引人，要是直接给你三十斤芒果一下就吃腻了，只有每天给你一个才能吊足你的胃口。”
余序：“……傻逼，我不爱吃芒果。”
“我就比喻一下嘛。”柏辰浩也对他表达嫌弃，“我这都是艺术，同性的艺术，跟黄/片可不一样，你一个理科生不懂很正常。”
说完他看向陈西庭，“我这里还有两套新设计的，没人拍过，要不要看看？”
理科生陈西庭对他的艺术也毫无兴致，只是问：“能戴项圈和兽耳么？”
柏辰浩有点激动，让女助理把他新设计的衣服拿过来，本来是没有项圈和兽耳的，但他看出来陈西庭只对这个感兴趣，担心说不能陈西庭就不拍了。
两相对比，艺术也不是不能改动的，他到了嘴边的否定拐了个弯，变成当然可以说出口，反正要是最后效果不好还可以P。
女助理将两套衣服拿过来，双眼饱含期待地等候在一边。
“这套是叛逆男高和腹黑老师。”柏辰浩逐一介绍起来，“这套是吸血鬼伯爵和他的转世爱人，你们想拍哪个？”
陈西庭和余序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个，开玩笑，变态才会选第一个。
柏辰浩拆开精美的包装盒，声情并茂地向陈西庭和余序介绍他的设计理念，“吸血鬼知道么？惊情四百年看过么？伯爵德古拉因为爱人的离世自杀变成吸血鬼，跨越四百年找到爱人的转世，找回那份遗失了四百年的真爱。”[注]
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像待字闺中多年的女儿终于有人上门提亲了，未来女婿还长得一表人才，坐拥万贯家财。
然而对面是两个不解风情的理科生，不仅没看过《惊情四百年》，甚至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电影还是小说，从他家美丽动人的待嫁女儿身上只看见了两个字：女的。
柏辰浩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我这套衣服就是脱胎于这个故事，吸血鬼跨越百年寻找自己的同**人，没想到爱人已经娶妻生子，于是吸血鬼对他进行了一系列强取豪夺，爱恨交缠，呜呜呜光想一想你们俩来拍这个的画面，我都激动得想哭。”
陈西庭：“……”
余序：“……”
衣服就衣服，拍照就拍照，扯什么艺术，有病。
好在衣服是比较正常的两套西装，在柏辰浩的安排下，两人分开做起造型。
陈西庭扮演的角色是被吸血鬼强取豪夺的转世爱人，服装是暗红色的哑光质地，戗驳领做了不对称设计，领口袖口都藏着暗绣，灯光下隐隐有光晕流动，低调又精致。
换好衣服后，造型师提着装备箱进来化妆间给他化妆，看见他时，明显愣了一下，笑着问女助理：“老板在哪里找的帅哥？和以前的都不是一个档次啊！”
骨相长得好化起妆也轻松，加上陈西庭也不想在脸上糊些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水水粉粉，造型师便只给他抓了一个三七分的蓬松发型，用眼线修饰本就细长清冷的眉眼，最后将他颧骨上的小红痣给点重。
只是很简单的描绘，却仿佛有什么魔法一般，清贵斐然的气质中多了一分阴郁妖冶的感觉，像轻易拿捏人心的贵族领袖，抬眼低眉间尽是让人采撷不得的诱惑。
陈西庭虽然对大部分事情都没有兴趣，但并不排斥体验新事物，仔细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还挺满意的，对余序的装扮莫名产生一丝期待。
这点期待在十分钟后得到落实。
他出去在拍摄区的沙发上等着，柏辰浩一边夸赞他一边给他讲拍摄要领。
讲到这个人物爱上吸血鬼又不肯承认时，余序从化妆间中走了出来，刚好是陈西庭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陈西庭正在用一次性水杯喝水，看见他时，喝水的动作一顿。
柏辰浩见状转过头，正在说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周围工作人员们忙碌的声音也渐渐熄灭，所有人都看向余序。
少年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复古风西装，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将衣服完美撑起，锡纸烫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又变回了直发，只将中间部分的额发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冷峻立体的五官在灯光下展露无疑，血红色的美瞳难掩锋锐，睥睨又凌厉。
不太像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伯爵，倒像是刚长成的吸血鬼王储，英俊沉稳，凛然不可侵犯。
他毫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惊艳视线，径自朝陈西庭走过来，将手里的项圈和兽耳扔给他，“帮我戴。”
兽耳和项圈摸起来都是真皮制造，链子是纯银制，和照片上的并不是一个款式，更复古一点，可以得知柏辰浩在这方面要求足够苛刻。
陈西庭放下水杯，打开项圈上的卡扣，坐直身子，“过来。”
他以为余序会坐到他旁边，不料他走近后，屈膝在他面前半蹲，微微抬头露出脖颈。
陈西庭将项圈从后面绕过来，银制的卡扣刚好覆在他锋利的喉结上，调整松紧后问：“紧吗？”
余序撩起眼皮，血红色的瞳仁盯着他，喉结上下滑动，“想勒死我就直说。”
相比于紧不紧，他其实有点痒，陈西庭的指尖不时擦过他的皮肤，脖子的皮肤本就敏感，加上陈西庭的指尖有点凉，他差点直接抓住他的手让他别动。
项圈和兽耳本来是让造型师给戴的，但造型师说这是情趣，非要让他拿给男朋友亲自给他戴。
神经病。
陈西庭轻笑，将卡扣放松一点，移到喉结下面收拢，黑色的皮质衬得喉结更加立体突出，“这样呢？”
“嗯。”余序低低应了声。
陈西庭扣好卡扣，捏住他的下巴上抬，上身后退一点欣赏。
黑色项圈束缚在暖白的皮肤上，喉结在项圈上方滚动，又被束缚给阻挡，仿佛把人也圈成了独属玩物，只对他一个人俯首称臣，任取任求，涩得要命。
陈西庭将锁链扯在手中，眼中的兴致毫不加掩饰地流出，注意到这一点的余序薄唇轻扯，这位教授看着温润斯文，骨子里果然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
真会装啊。
戴好项圈，陈西庭拿过兽耳在他头上比量了下，觉得不太合适，还会破坏他做好的发型，于是又将兽耳放了下来，“就这样吧。”
余序摸了摸项圈，站起身，银链子当啷直响，“行。”
柏辰浩刚刚不敢打扰他们俩，这会儿双手合十贴在脸边，压着激动道：“可以开拍了嘛，亲？”
“别恶心我。”余序嫌弃地乜他一眼，“赶紧拍。”
“好嘞！”柏辰浩接过助理递来的相机，让灯光师就位后，指挥余序去沙发上坐着。
余序坐下，一副拽爷的模样敞着腿。
指挥好余序的姿势后，柏辰浩又指挥陈西庭坐到他腿上。
陈西庭看过柏辰浩的作品，同性恋情侣自然不可能并排坐一起像中学生传纸条，拍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按要求坦然地侧坐到余序的左腿上。
坐下时明显感觉到余序大腿瞬间绷紧的肌肉，硬邦邦的，分外结实有力，很难不去想象具有怎么样的爆发力。
陈西庭的重量压在腿上，余序微僵，不重，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垂下眼眸，项圈上的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阿序你放松点儿！”柏辰浩刚举起相机，一眼看出他的状态，“你紧张什么？你把手揽他腰上啊，陈老师不是你男朋友么？你怎么搞的跟陌生人似的？”
陈西庭想笑，因为本来就不熟啊。
余序冷冷地瞪了柏辰浩一眼，抬起手臂揽住陈西庭的腰。
“用点力，把他禁锢在你的怀里。”柏辰浩继续指挥道：“你现在是强取豪夺的吸血鬼，不能让到手的爱人跑了，给我一点侵略性的眼神，不是这种要杀了我的眼神啦。”
余序手指蜷起又放开，搭在陈西庭腰上的手臂收紧。
好细。
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在余序脑海中冒出，手臂下的这截腰身很细很紧实，隐约能触碰到腹肌起伏的轮廓。
他莫名觉得有些热，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流淌。
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是所有人抱起来都是这种感觉，还是只有陈西庭是这样？
好像他只要用点力气，就能牢牢将他禁锢在怀里，轻松掌控，施加欲/望。
陈西庭坐在余序腿上，视线要比他高出一点，微垂便看见他立体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利落收紧的侧脸线条向下延伸，遇到一颗黑色的钻石耳钉。
他的黑钻耳钉没有摘，在他暖白的肤色上亮眼又漂亮。
陈西庭忽然兴起，抬手挑了下他的耳垂，“今天怎么没戴唇钉，奇迹序序？”
意料之外的触碰落在敏感的耳垂上，像溅上一滴冰凉的泉水，余序抬眸疑惑，奇迹序序？
视线触碰，余序看见陈西庭眼底浅浅的笑意，颧骨上的红色小痣像是把他点燃了一般鲜活，心脏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被点燃了。
好的模特不需要刻意去引导动作，他们之间会自然而然生出暧昧涌动的气氛，柏辰浩的快门按得啪啦啪啦直响。
余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陈西庭刚刚把女性向的换装游戏换成了他的名字，眼眸轻眯，“你怎么总对我的唇钉念念不忘？”
陈西庭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你今天又去相亲了？”
“你不让？”
陈西庭指尖捏住他的耳垂，轻轻揉着耳钉，笑了下，“我不让你就不去了？”
这个举止以及这个言论实在暧昧分明，余序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他有些什么情感纠葛。
结果当然是没有，这个同性恋教授纯纯是在抽风。
但现在这么多人在，余序又不能直接说明，揽在他腰上的手臂又收紧几分，咬重了发音，“不然呢？男朋友。”
柏辰浩在这时终于开口指挥，“太棒了！你们自己换个姿势试试。”
陈西庭抬起扯着项圈锁链的手，直视着余序的眼睛，“吻我。”
余序一僵，眼眸睁大，“你疯了？”
陈西庭：“……我让你吻我的手。”
余序：“……”
注：关于《惊情四百年》的内容改写自百度百科词条：惊情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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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完加了锁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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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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