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庭的黑色保时捷停在图书馆门口很是显眼,那对男女步下图书馆前的台阶时,同时往车这边望了眼。
女生的视线在这个方向上停留住好几秒。
陈西庭看出她在看副驾上的余序,也转头看向副驾上的少年。
余序的手保持着刚刚推门的动作,用模具精准雕刻出来似的完美侧脸绷紧,仿佛写着:妈的,烦死了。
虽然陈西庭的学生时代活在人群之外,但也没有特别不合群,寻常的人际往来还是有的。
为数不多的八卦经验经过远超常人的智商分析后,陈西庭得出结论:这两人应该有点什么纠葛。
陈教授平常是不会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的,但今天刚遭遇和男生相亲这种离谱事件,又被对方“无礼”地搭车,心里一丝幽微的不爽作祟,故作随意地问:
“脸色怎么这么差,她把你给绿了?”
余序瞬间像被踩中尾巴的猫,扭过头瞪他,“不是!”
陈西庭扬了扬眉,没说话,但从容的神情好像在说:是么?
余序磨了磨牙,冷声威胁,“别他妈多管闲事。”
说完他推门下车,半途顿了下,回头凶巴巴地补了一句,“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反手关上门后,挺拔的背影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大步流星地进了图书馆。
陈西庭的嘴角微微翘起一点弧度,重新启动车辆,没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在梁院长的办公楼下停好车。
古朴端正的中式办公室里没有人,陈西庭坐到沙发上,叠起腿向后靠住,拿出手机给梁老头发消息:【人呢?】
老头很快回复:【开会】
【不想开了】
【给我打个电话过来】
师徒俩没少干这种事,电话一接通,这边陈西庭一言不发,那边的老头匆忙又郑重地道:“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十分钟后办公室门被拉开,精神矍铄的梁院长一手保温杯一手文件夹走进来,直接问:“你相亲相的怎么样了?”
陈西庭脑中浮现余序懒散酷拽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来的是个男孩。”
“对啊。”老头一脸理所当然,“你不是同性恋么?”
陈西庭:“?”
他对这个回答感到惊讶和不解,“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同性恋了?”
“我偷偷听叶枳和满萤她们讨论的啊。”梁老头有理有据,“叶枳她跟你告白,你说你喜欢男的。”
陈西庭:“……”
徐叶枳从研究生期间就花式追求他,前不久他的入职庆宴散场后,她借着酒意扑进他的怀里,醉眼朦胧地问:
“学长你为什么一直拒绝我,我明明这么漂亮……你是不是喜欢男人,所以才对我不感兴趣呀?”
陈西庭无意和一个醉鬼纠缠,后退半步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敷衍道:“那你就当我喜欢男人吧。”
难道她把这句话当真了?还给传出去了?
陈西庭无语得有点想笑,语调戏谑,“你道听途说来的,就给我安排男人相亲?”
梁老头瞪眼,“你自己马上奔三了,一个女朋友没谈过,这也不正常吧?我在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个学生他从本科带到博士,27岁,恋爱经历为0,学校里暗恋他追求他的女孩不少,但他从未和谁走得近些,连花边新闻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别人说他是同性恋,师长自然认为很有说服力,刚好之前的学生发朋友圈说想给儿子安排个男生相亲。
梁老头见过对方那小孩,长得又高又帅,和陈西庭极为适配,见一见又不会少块肉。
“我不是同性恋,只是还没遇见喜欢的女孩。”陈西庭淡然解释,“还有,把工作稳定下来更重要。”
他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小学和初中跳级三次,高考保送却因不喜欢录取院校,转头自己参加高考,以省状元的身份进入京大。
出挑的相貌,远超常人的智商,优异得毫无瑕疵的履历,让他从小就备受女生青睐。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有些女生主动起来会有多主动,小学就有女生对他投怀送抱,甚至在他面前脱下内裤,要给他看私密处。
中学和大学时,多得是借着学习和活动的名义加上他的好友,晚上便发来带有性暗示照片的女同学。
甚至他的竞赛照片被人发到网络上,都会有富婆找来要包养他。
基于这副皮囊吸引来的女性于他而言都像洪水猛兽。
挺没意思的。
他想找个能跟他讨论岩泽理论与自守形式、里奇流与球定理、怪球面与换球术的伴侣,而不是只有床上床下、男男女女的那点事儿。
“哦对,说到工作。”梁老头道:“咱们学院今年的数竞大赛你来做指导老师带队。”
数竞大赛面向全国本科生,虽然省级名次很水,但进入国赛后的名次含金量极高,选手都是全国顶尖人才新秀,竞争十分激烈,并关乎学校的脸面。
陈西庭曾拿到国一的顶尖名次,熟悉该比赛的流程,做指导老师不成问题。
可他尚未带过本届学生,要从群英荟萃的数学系中精准选出冠军苗子培训稍微有点难度。
看出他的担忧,梁老头道:“直接从大二的学生中挑几个数竞保送的和省前几的学生就行了,这种苗子基本不会差,带几天就能看出他们的水平了。”
陈西庭点头,“我试试。”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调出本院大二学生的入学成绩。
京大数理学院的学生不少都是保送和强基计划,他依次看下来,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学籍照片上的少年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短发清爽利落,清锐浓隽的黑眸直视镜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起来又傲又拽。
但要比今天见到的他青涩一点。
左边是他的个人信息。
姓名:余序。
专业:物理学。
录取方式:保送。
陈西庭脑中再度浮现少年挺拔的身影,他以为他是体育特招生进来的,没想到是正儿八经的文化生,还是保送。
啧。
一点看不出来。
……
被陈教授当成不良少年的余序此时正在图书馆里认真学习,手边摞了厚厚的几本专业书,都是他大三时才会用到的教材。
舍友何谦堂坐他对面,抬眼就能看见他扎眼的黑色美甲,涂在他修长的指尖上漂亮归漂亮,但着实和直男审美大相径庭。
八卦是人之常情,终于在余序换书的空当,何谦堂忍不住发消息问道:【你不是相亲去了么?相的咋样呀!】
余序大一就开始相亲,说是家里安排见的,给他烦得不行,一开始还是正常去,但女方每每心动不已,对他发出各种邀约,又给他烦个够呛。
渐渐便发展到这样给自己打扮成非主流,连美甲都做上了,想让女方知难而退,导致舍友们都很好奇女方的反应。
余序拿起手机看了眼,想到刚刚和陈西庭相亲的场景,他才不会把跟男人相亲这种离谱事情说出来,薄唇微抿,敷衍回复:【就那样】
何谦堂识趣地不再多问,将这学期的新课表转发给余序:
【课表出来了】
【高数重修课在周三周四的晚七到晚九】
【你别忘了去】
余序:【OK】
完成今日的学习任务后已是下午四点,余序在食堂里吃了顿十块钱的盒饭,出门拐到美甲店去卸甲。
老板娘对他印象深刻,拿出卸甲工具,道:“昨天刚做的,怎么今天就要卸?不喜欢吗?”
余序手腕搭在腕枕上任她操作,心说哪个大男人能喜欢黑色美甲,嘴上胡扯道:“我妈让卸的,她嫌不正经。”
其实是因为他一会儿有个家教工作,让学生和家长看见影响不好。
他的家教工作是给高中生提前补习高二物化生内容,他做了一整个暑假,这次是去收个尾,开学后他就要忙着学业,没空兼职了。
大二开学后,课表内容明显增多,余序跟大三的学长要了份他们的课表,向学院提交申请后,他在自己这边没有意义的水课时,改去大三的班级蹭专业课上。
昨晚大三有一节晚自习加课,回宿舍后他又写自己的课程实验报告,凌晨三点才睡,第二天早八哈欠连天地去上《数学物理方法》。
过了上学的“早高峰”,校园路上没几个人,何谦堂走得飞快,不时回头催促,“阿序你快点啊,要迟到了!”
余序单肩挂着包,步调不紧不慢走在道路正中,嗓音懒倦,“你就算跑着去,现在也迟到了。”
何谦堂被噎住,索性也摆烂和余序一起走,仍然有些担忧,“这门课不会还是之前教高数的老头上吧,那老头扣平时分太狠了,不能咱俩这回迟到,期末直接挂科了吧?”
“不知道。”余序不甚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只要我高数重修能考满分,其他爱怎么扣……”
“滴!”
一声短促的鸣笛声打断余序的话,他回过头,见身后驶过来一辆黑色保时捷。
余序刚想让到一边,却发现这车有点眼熟,扫了眼车牌,果然是陈西庭的车。
他想也不想,直接抬手招了招,在车停下来后走到主驾边。
不等他敲车窗,车窗降下,陈西庭淡然道:“又要搭车?”
“你真聪明。”余序随口一夸,带着何谦堂上车。
系好副驾的安全带,余序道:“你也去A教么?”
这条路通往A教,并不是什么主干路,所以这个时间上出现的车辆大概率也是前往A教。
陈西庭:“嗯。”
后座的何谦堂有点兴奋,“真好啊哥们,迟到还能开车去!你去上什么课啊?”
陈西庭单手握着方向盘在路口转弯,“数学物理方法。”
“这么巧啊!我们也是。”何谦堂不太意外,能被余序搭车的大概率是他的朋友,同专业的也很正常。
倒是余序本人看了陈西庭一眼,想问陈西庭哪个专业的,既然有机会一起上课,以前怎么没见过?
但陈西庭看了眼中控屏上的时间,比他先开口,平静道:“迟到了怎么办?”
余序跟着看了眼,已经七点五十五了,这点时间就算他们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八点前进入教室。
余序摆烂摆得彻底,收回目光往椅背上一靠,“凉拌。”
“哎呀。”何谦堂及时安慰陈西庭,“新学期新课程,应该也是新老师,只要不是上学期教高数的那个老头,第一节课都会给点脸面不扣分的,哥们儿别害怕。”
陈西庭神色自若,没有一点害怕地应声,“好。”
八点零二,三人走进教室大门。
能容纳两百人的大教里坐满了学生,余序走在前面,一进门女生们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被他聚焦,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和录像,这其中以其他专业“慕名”来蹭课的学生居多。
余序对此熟视无睹,俊脸上的神情因困倦而显得冷恹,顶着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走到第二排的另一个舍友身边落座。
这个时候来基本没什么好位置了,他想着搭了陈西庭的车,让这排的人往里面窜一个,空个位置给陈西庭。
他回头想叫人,却见身后只站着何谦堂,嘈杂的教室里也不知何时安静下来。
余序下意识看向讲台。
讲台上站着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学校、竞赛、专业、学院以及重修和提前修别的学分等等都是我编的,请勿考究现实[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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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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