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颠簸之后骨灰盒又被放在餐桌上。
梁以秋从骨灰盒里飘出来半个身体虚浮在空中看着顾晏往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明晚麦姐生日可能没时间回来给你做饭。”顾晏,“家里有你爱吃糕点,如果饿了就去吃点垫垫肚子。”
麦姐就是梁以秋以前的经纪人,他们能有联系也很正常。
毕竟当年他公然出柜的时候麦姐没少帮他们公关。
只是......
他跟麦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当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麦姐可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后来还一度闹得很僵,甚至有段时间是彼此都看不顺眼。
要不是他在中间极力调和做尽人情世故他俩绝对不会在同一场合。
一旁的鬼统听了‘啧啧啧’的直摇头,“这个渣男不行啊,自己去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就算了,还让你吃一顿顶两顿。”
鬼统,“你当初是钛合晶狗眼吗?瞎成这样子。”
梁以秋,“......”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爱过几个渣男。
一说起这个鬼统就来气。
这狗男人就是故意的,骨灰不下葬,上贡不点香这不就是要活活耗尽梁以秋的魂魄。
鬼统戳戳梁以秋,“要不你把骨灰偷出来给隔壁保管吧。”
梁以秋,“......”
你在说什么鬼话。
梁以秋,“你会无缘无故保管陌生人的骨灰吗?”
鬼统,“可是你不是陌生人是救命恩人啊。”
梁以秋,“救命恩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强人所难吗?”
鬼统沉默无言。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你又怎么知道别人不想呢。
晚饭后,顾晏抱着梁以秋骨灰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又抱到书房里看了会儿书,最后在晃晃荡荡,迷迷糊糊的被抱到床上。
骨灰盒被床单笼盖的那一瞬间,梁以秋直接弹跳起来,用力过猛灵魂虚晃一招差点儿没给整散了。
梁以秋强忍着心头的震惊。
太特么吓人了。
哪个正常人会抱着骨灰盒睡觉。
疯了,疯了。
这个世界已经疯了。
梁以秋‘咻’的一声强忍住不适从窗缝里飘了出去,灵魂太过虚弱每多飘一步都有种被撕扯的痛感。
他是不是真的撑不过这个春天了。
梁以秋悠悠转醒还没来得及伸懒腰就跟商穆阳对上了视线吓得他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转念一想。
我是一只鬼怕啥啊。
他又看不到。
再说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呢。
向来都是人怕鬼,哪有鬼怕人的。
这么一想底气就更足了,他掀开被子决定一探究竟的时人已经走了。
“鬼统,别睡了醒醒。”梁以秋连忙把睡得跟头猪一样的鬼统喊醒,“我怎么又睡他床上去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刚从窗户飘进来就晕了过去。
鬼统翻了个身反问:“不是你自己飘上去的吗?”
梁以秋一时有些拿不准,“我不是刚飘进来就晕了吗?”
窗户到床还有点距离,怎么晕也晕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啊。
鬼统强行解释,“那就是风吹过去的。”
梁以秋看了眼窗户,确实没关转念一想他的灵魂确实没有什么重量风吹过去也并不是不可能。
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可别怪了。
鬼统内心咆哮,看破不说破不好吗?
他可不想失业啊。
梁以秋还是觉得疑惑刚想开口就被鬼统打断了,“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这话成功吸引了梁以秋的注意力。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好像睡了一觉之后他灵魂确实夯实了不少。
难道这床还有稳定魂魄的作用?
“是舒服了很多。”梁以秋甩甩胳膊甩甩手,“整个人清爽了不少,手脚也更加有力了。”
“那就好,那就好。”鬼统拍拍胸脯。
梁以秋从房间里刚飘出去就看到商穆阳坐在餐桌上捏香烛,还是软萌Q版小动物,什么小兔子,小猫咪,小狗狗之类的。
他飘近一看顶级香烛的香味正不要钱似的拼命往里钻,馋的他吞咽了好几下口水。
鬼统眼睛都快看直了。
比起那装深情的渣男,眼前的男人可是好太多了。
虽然他还是有点儿怕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吃香火。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男人把刚捏好的香烛放进火盆里烧了过来,“在下商穆阳,是商穆习的哥哥,感谢鬼神出手相助救我弟弟一命,今日特备下一些薄酒还望诸位笑纳。”
话音刚落,只见商穆习将他哥事先准备好的菜肴端出来,红烧鳜鱼,什锦苏盘儿,清蒸八宝猪,帝王蟹,清拌鸭丝儿......
一盘接一盘,一道接一道,满当当的放了一桌子。
这阵仗饶是把见了很多世面的梁以秋也给看傻了,让他吃惊的倒不是这些菜本身,而是这足足三十六道菜全部都是用香烛做的。
香烛上沾染的气息跟商穆阳身上的很像,每一道菜上都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我去,这也太豪横了吧。”鬼统看的眼睛都快直了,“这雕工,这材质,妥妥的难播完。”
梁以秋,“难播完?”
鬼统不好意思的笑笑,“本土地道山寨英语,刚学凑合听。”
梁以秋眼角抽抽,“......”
商穆阳将菜肴烧过去后又点上香将各种酒悉数上贡,还颇为贴心的给他们送了一袋湿巾。
梁以秋拿到湿巾的那一霎那,二话不说直接往脸上糊。
这乌漆嘛黑的脸他已经看不顺眼很久了。
干净洁白的小脸露出的那一刻商穆阳整个人呆愣在那里,眼眶微红含着湿意,眼底浓的化不开的情绪,恨不得当场将他狠狠的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几千个日夜的想念,阴阳相隔的爱意在凡尘俗世里揉碎打磨了无数次之后,仍旧带着初见时的悸动翻天倒海的卷土重来。
五年,十年,十五年,乃至更久。
这颗心,从始至终都只为他一个人跳动。
泪水顺着的眼睛滑落,一滴一滴源源不断的汇聚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梁以秋每次对上商穆阳的视线都觉得特别难过。
那双眼睛里饱含的情绪太多,多到只许那么一眼就让人闷的喘不过气来。
他是不是想他的心上人了。
一旁的商穆习也发现了端倪,“哥,你怎么了?”
烧个香烛怎么还把自己给烧哭了。
商穆阳抹了把眼泪,“没事被烟熏着了。”
“那你离远点。”商穆习把他哥拉到旁边,“我把这些处理一下。”
商穆阳站在一旁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梁以秋的身上。
太瘦了。
藏青色长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像挂在衣架上完全没有型。
魂魄虚弱松散到好像稍不留神就会灰飞烟灭。
顾晏特么到底是干啥吃的。
人人照顾不好。
鬼鬼又照不顾不好。
他当初就该不顾一切手段横插一脚,不管梁以秋愿不愿意强制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也好过现在......
商穆阳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帮我再查一下顾晏。”
助理很快回复,“好的,商总。”
梁以秋被商穆阳盯得有些不自在,“鬼统,你确定商穆阳看不到我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姓商的可以看到自己。
一次是错觉,两次是错觉,三次总不会还是错觉。
鬼统硬着头皮继续忽悠,“应该是的,正常人看到鬼不会这么淡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不淡定的一般不都是鬼太过吓人么。
他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长得也不错,怎么着也不至于把人吓得满地乱爬嗷嗷叫。
梁以秋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个中缘由索性便不想了。
吃饱喝足之后总是困顿,本来想回骨灰盒里睡觉结果飘着飘着就飘到商穆阳的床上。
好温暖。
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会儿。
商穆阳进屋的时候看到梁以秋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被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其舒适,安心的状态。
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梁以秋的身上,对方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忽的翻个身抱着衣服自己拱了拱。
好可爱。
商穆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容颜。
他第一次见到梁以秋是十八岁那年。
那时他刚接手公司没多久要去跟合作方商谈合同,恰巧碰到梁以秋趴在桌上睡觉。
脸蛋被桌子挤压出一大块婴儿肥,圆鼓鼓白溜溜的看上去就很软很好捏,长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一片光晕,嘴唇微翘布灵布灵的闪着光。
深蓝色的西服将整张脸衬托的更加的稚嫩,虽然还未完全长开却也是极美的。
既有男生的青春洋溢又有女生的柔情细腻,也正是这独树一帜的气质让粉丝至今找不到代餐。
一眼定终身。
那时的梁以秋还未成年,而他也刚接手公司。
彼此还年轻,多等两年也不是不可以。
商穆阳让助理送了条薄毯过去就走了。
如果当时知道那两年的等待换来的一辈子的隔岸观火,阴阳相隔,哪怕自己当时还未站稳脚跟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可惜人世间没有如果。
梁以秋躺在床上伸了大大的懒腰,神清气爽,耳目清明,心想这床真的有稳定魂魄的作用。
如果有,那他不是可以天天飘过来睡觉?
商穆阳看不到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只是借个床轮流睡觉而已,又不是同床共枕。
无伤大雅。
梁以秋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洗脑。
鬼统,“你肚子饿了吗?”
梁以秋,“没有。”
鬼统甩了甩自己手里的塑料袋,“我刚看到厨房还有没吃完的香烛,我想......”
梁以秋滴汗,“连吃带拿真的好吗?”
鬼统,“浪费粮食可耻。”
梁以秋,“随你。”
他刚飘出去就看到商穆习在鞋柜边上默默地擦着眼泪,手里还拿着比他眼眶还红的请柬。
“嚯。”鬼统,“这渣男可以啊结婚宴请前男友,脑子是被炮打了吗?”
梁以秋眼角抽搐附和,“应该是被门夹了。”一般的门不行得是铁门。
“他就怕商穆习当场掀桌子。”鬼统质疑。
梁以秋摇摇头。
十年,足以了解一个人的秉性。
他就是吃准了商穆习不会掀桌只会默默的伤害自己才会这么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往人身上捅刀子。
商穆习合上喜帖塞到口袋里转身回了房间。
神情落寞,背影萧条,像不久于世的病人拖着残躯,一步一步的走向他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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