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莫大于心死。
这种神情梁以秋再熟悉不过。
接下来这段时间,梁以秋几乎是没日没夜的盯着商穆习深怕对方被这喜帖刺激的病情复发,趁着家里没人想不开寻死。
二十天之后,梁以秋实在是熬不动。
灵魂松散,四肢缥缈,俨然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他连回骨灰盒的时间都没有一头扎进了商穆阳的床上。
商穆阳半睡半醒间一股寒意从小腿一直缠绕到腰间盘旋到胸口,紧紧的箍着脖子,鼻尖传来一股温热的清凉。
身上的热意源源不断的外泄,缠绕在腿上的阴气来回不停地蹭着隐隐中带有一些急切和不瞒。
商穆阳倏地睁开眼睛,怀里的人又不安分的蹭了两下。
他深吸一口气按住对方的肩膀往后挪了两个分,梁以秋皱着眉头追着热意一把将自己砸进对方的怀里。
舒服的直哼哼。
温暖的热意源源不断的注入身体,灵魂剥离的痛苦,消散的无力感逐渐逝去。
取而代之的是久违轻松,犹如洗髓伐经后通体舒畅。
舒爽惬意。
商穆阳隔着夜色抚平对方紧皱的眉头,盯着他看了许久,悬挂在半空中的手臂停了半晌想搂又不敢搂。
最终也只是安抚性了拍了拍梁以秋的后背,看着怀里的人睁着眼睛躺倒天亮。
梁以秋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卧槽”梁以秋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刚刚稳定下来的魂魄差点儿就给他晃散了,“我怎么又睡人床上去了。”
鬼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
昨晚在梁以秋触碰到床的前一秒鬼统就去研发部溜达去了,还因为之前的随机奖励跟他们大吵了一架,结果就是他又被人轰了出来。
他坐在研发部门口吹着冷风嚼剩菜干瞪眼了一晚上,看到梁以秋清醒后才跑回来。
鬼统,“可能是他的床比渣男的好睡。”
梁以秋,“......”
鬼统,“小鬼我好饿,想吃早饭。”
梁以秋,“昨天打包的呢。”
鬼统,“就着冷风吃完了。”
三十六道菜他吃了三道其余三十道菜进了鬼统的肚子,剩下的也让他三道菜打包带走,结果大清早的居然对他说自己饿了。
这哪是鬼,分明就是貔貅。
梁以秋头疼按了按眉心。
梁以秋,“先去商穆习那边看看再去厨房。”
鬼统高兴的差点儿原地起飞。
小鬼刚飘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种不安的感觉吓得他脚底一滑直接从门缝里飘了进去。
商穆习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仿若死人,一只手垂挂在床沿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的往下挂,另一只手握着手机随意的耷拉在床被上。
鬼统被吓的直转圈,“他......他他他他......割腕了。”
梁以秋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上的血不多手腕上出血量较多说明他是刚割腕没多久,如果现在把人拉到医院里抢救还来得及。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要怎么让商穆阳知道他弟弟出事了。
“凝身丹,凝身丹还有吗?”梁以秋问鬼统。
鬼统急的揪头发,“没有了,我就一颗上次被你搜刮走了。”
撸了天了。
这玩意儿不是他这种鬼社畜想要就能要得到的。
梁以秋,“那你去跟那什么研发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赊下账我做完任务给他补回去。”
“我昨晚已经去过了,因为那些随机奖励的事儿。”鬼统说。
“然后呢,他们怎么说?”梁以秋问。
“然后我被轰了出去,吹了一夜的冷风。”鬼统回答。
“......”
得,研发部没戏只能去仓库里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能用的不。
要是没有他就只能用阴气摔盆子砸碗踢凳子干尽一切莽夫行为,虽然跟他的身份有些不符,但这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谁让他现在只是一只鬼。
梁以秋再一次为当年自杀的行为表示后悔。
他在仓库里找了半天,最后在犄角旮旯里翻到了之前的随机奖励——黑色蕾丝凝身旗袍。
根据使用说明这件黑色蕾丝凝身旗袍可以多次反复使用,一经穿上魂魄凝可立马结成实体,反之则依旧是缥缈的小鬼。
这是这件衣服也太过羞耻了点,漏的比遮的还要多,梁以秋拽着逼近腿根的布料往下扯了又扯,遮了又遮,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研发部的那群鬼都是色鬼吗?
梁以秋换完衣服那一刹那,鬼统直接羞红了脸。
“这......这这这......也太涩情了。”鬼统再一次论证了自己的**理论。
“别这个那个的了赶紧来帮忙。”梁以秋拉过商穆习的手指往手机上按按了半天也不见解锁。
“这玩意儿不是这么解锁的吗?”梁以秋发出灵魂质问。
“除了指纹解锁还有面部解锁。”鬼统说:“但是他身体过低应该解不开锁。”
梁以秋无语到抓了几把头发,刚才在穿旗袍的时候他就想着利用手机给医院打电话,这样不仅可以就商穆习也可以避免自己被人看到。
结果,这混蛋玩意儿居然给他来了个面部解锁。
要不是他现在面色如纸的躺在这儿,他高低把人抓起来胖揍一顿。
梁以秋深吸了口气连心里建设都来不及准备就冲了出去。
这个时间点商穆阳应该在厨房做香烛早餐,量不多但个顶个的精致,馋的鬼统一到时间就开始喊饿。
他直奔厨房双手按在商穆阳的手臂将人转过身,“叫救护车,赶紧的。”
商穆阳瞳孔微颤一时有些愣神。
“愣着干什么。”梁以秋从商穆阳裤兜里掏出手机抓过他的手解锁,拨打电话一气呵成。
“家里有布条或者纱布吗?”梁以秋问。
商穆阳回过神,“医药箱里有,你等我一下。”
梁以秋接过商穆阳手里的纱布就往房间里赶,他要在救护车过来之前先帮商穆习止血,按照现在的流速等医护人员赶到在拉到医院估计已经在鬼门关溜达。
要是运气不好碰上凑业绩的黑白无常和各种兼职的小鬼八成就回不来了。
商穆阳看着梁以秋手忙脚乱的给人止血,这血是越止越多,最后他是在看不下去拿过他手里的纱布,“往旁边站站,我来。”
梁以秋看着商穆阳用纱布用力按压出血部位并且抬高手腕减少出血,确定没有出血之后又将伤口进行了加压包扎。
“好厉害。”梁以秋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商穆阳抬眸看了他一眼,喉头干涩身体隐隐有些燥热,他移开视线,“熟能生巧。”
熟......能生巧?
这玩意儿还能熟?
商穆阳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解释道:“他闹自杀已经两年了,我就算再愚笨也该学会了。”
自杀......两年?
按着他这自杀的频率,一年没个几十次也得有个十几次。
他是该说商穆阳上心,还是该说商穆习命不该绝。
这是他第一次羡慕商穆习。
如果当年顾晏但凡上点心,他也不会一死就死成功了。
人总是有个坎儿,遇到坎儿的那一刻觉得自己是非死不可,可一旦成功渡过了那道坎儿就不会再干那些个蠢事儿。
希望商穆习能早点儿渡过那个坎儿,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幸运有个那么爱他的亲人。
他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各个优秀出色横跨商界,政界,军界,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唯一不同的是他只是梁家的私生子,是他那不检点的父亲在醉酒后强迫十八线小明星生下的种。
他从小就不受家里的待见,不明就里的苛责肆无忌惮的虐待,终于在他四岁那年他母亲受不了他父亲的暴行带着他逃跑了。
他以为是幸福的开始没想到是噩梦的来源。
不是每个小孩都亲缘深厚。
他们东躲西藏了一年多,后来因为生活拮据他母亲不得不重回娱乐圈试着混口饭吃。
可她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本来就没有什么资源,年轻时还能靠姿色,现在生了孩子皮肤松弛,满肚子的赘肉,双眼空洞无神别说灵气,有个漂亮的体态都已经很好了。
事业受阻母亲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不是抽烟就是喝酒动不动就拿针扎他。
她跟那时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一样的无能暴躁,一样的泯灭人性。
后来在一个昔日经纪人的介绍下,搭上一个导演没日没夜的陪酒,后来开始夜不归宿最终讨要到正在开拍的电影里的一个小朋友的角色。
为了这个角色她开始没日没夜的折腾梁以秋,孤注一掷的偏执真的很可怕。
每天天还没亮就把梁以秋从床上抓起来练习演技,如果赖床或者起床速度慢了一点不是用衣架抽就是用巴掌,有时候还不给饭吃。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次年电影播出。
这年梁以秋才七岁。
也是这一年梁以秋正式踏入电影圈。
他曾经也如此的渴望过亲情,只可惜他的亲缘带给他的不是伤痕就是眼泪。
他曾无数次劝解自己。
世间所有的好物,不是非要自己拥有了才算拥有。
当个看客何尝不是另一种拥有就像商穆阳跟商穆习之间那种血浓于水的牵绊,鬼门关也要拽人回来的坚定。
他看着商穆阳冷静果断地处理好后续,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倒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介意吗?”
梁以秋摇了摇表示不介意。
“你知道我是谁吗?”梁以秋看着他歪着脑袋点燃香烟。
商穆阳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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