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底下就有人不乐意了,立刻拍桌而起喊道:“王老爷果然财大气粗,可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我们就是再贪钱,命再不值钱,那玲花也是我们同甘共苦的好妹子,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一尸两命,是你能用几个钱就想摆平的吗?大当家,我看也不用跟他废话了,直接砍了下去陪玲花!”说话的是个留着胡子长相粗狂的男人,只见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手臂竟和女子的小腿一般粗,正是青山寨二当家赵志勇,他一脚踩在凳子上,瞪着王世福父子俩,底下的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就要散架似的。此话一出,周围人也开始附和起来,纷纷说着杀了他喂狗!替玲花(四当家)报仇!之类的话,有人早已按耐不住拔出身上的砍刀向父子俩走去...
王世福看自己和儿子周围渐渐围满了人,头顶上黑压压一片,惊恐不已,再去看王家乐早已吓得晕死过去,慌忙将他护在身后连连喊道:“各位兄弟息怒,有话好说,你们要钱要粮都可以,甚至女人也行,只要莫杀吾儿,什么都可以商量...”此时的声音早已苍白无力。
吴倩在人群之上听着大伙儿的呐喊声,冷眼看着王世福的这幅嘴脸,想到玲花这一年来从初尝情事的脸红心跳到被人抛弃的眼红心冷,她一个人要熬过多少个绝望无助的日子,最后再见她时竟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曾经在她身后追随她的傻妹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只要每每一想到她那副模样就叫自己难以平静,这王家父子果然是一个德行!吴倩按耐不住,也随之冲进人群,揪起王世福的衣领恶狠狠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看来我们的条件王老爷是满足不了了,你儿子风流成性,既然阳间他和玲花成不了亲,那么阴间再婚也不迟!”说罢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要劈下去。
吴倩眼中杀气重重,俗话说狗急跳墙,眼看自己和儿子就要成为刀下魂,王世福心一横,扑过去死死抱住吴倩双腿,又打又骂道:“你们这群疯子,今日要真杀了吾儿,我王家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将你们青山寨掀了,反正我也老了没什么盼头了,届时事情闹大,所有人都知道你寨子里有米,我看你们又能快活多久!”王世福老泪纵横,对着吴倩骂骂咧咧,时而又胡言乱语,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旁边走上来一个老妈妈将吴倩拦下,这老妈妈虽然白了头,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但身子依旧硬朗,手上有劲,眼中有光,只见她在吴倩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那吴倩听后转过头看了她好一阵,似乎在思考她刚才说的话,举在空中的刀却迟迟不愿放下,老妈妈给她使过去几个眼神,吴倩这才开口说道:“可是张妈,玲花清白被毁,现又因他而死,不杀他难平众人心。”
老妈妈抓起对吴倩一只手对她点了点头,吴倩默默闭上眼睛良久,内心挣扎一阵终于收了手里的刀,退后一步将她请在前面,王世福冷汗直流,脑子混乱,见吴倩松了手立马爬过去抱着自家儿子大口喘气。只见老妈妈对底下众人说道:“大当家和各位兄弟先稍安勿躁,且听我老太婆子一言,玲花遇人不淑,遭此劫难,这负心汉的确死有余辜,但现下就是杀他一千遍一万遍玲花也回不来了,青山寨能有今日全靠大家一点一滴小心经营,如今旱灾严重,寨子里的兄弟都快吃不饱了,黑白两道又紧盯我们,夹缝中求生存已然不易,切不可因此事再让兄弟们陷入危境了,不过,王家债还得王家还,决不能让他们如此好过,我到有一计,大家可做参考。”老妈妈说话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颇有威信,底下人渐渐安静下来,继续听她说话,“听闻这王老爷家中有四个女儿,皆有几分姿色,且都未曾婚配,而我们铮哥儿亦未娶妻,不若将王老爷其中一女送给铮哥儿,也好与他作伴,大伙儿看成是不成?”
老妈妈说完底下又开始窃窃私语,吴倩反应快,立马就想到她打的是何主意,摇着头看向老妈妈示意不妥,老妈妈只做了个嘘的动作让她耐心等待。众人商议一阵后还是那赵志勇站出来说道:“兄弟们报仇心切,幸亏张妈考虑周全,说来铮哥儿这些年一个人的确孤单寂寞,全靠大当家照顾,如今也是该找个女人了,王家人娇生惯养的,如今也正好让他们尝尝伺候别人的滋味,我看此计可行。”赵志勇到底是二当家,说话威信依旧,话音一落便有许多人跟着附和起来,老妈妈见状微微一笑,唯独见吴倩不为所动,便将她拉至一旁小声再说几句,吴倩表情时而纠结时而忧郁,两人讨论一番后吴倩终于再次看向王世福道:“刚才张妈妈的话你亦听到了,我本不想就这样便宜了你们,但兄弟们的想法也是如此,也罢,我就给你几日时间,你把你的女儿送过来,至于你这不中用的儿子,这段时间就好生在寨子里陪着玲花和他的孩子吧,且以后每年忌日这天,他都要亲自来给他们烧香以告在天之灵。”
王世福一颗心还未放下又再次被提起,虽说儿子只有一个,但女儿也是心头肉,嫁给土匪那不是妥妥的入了狼窝吗,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吴倩眼神犀利,看出他心中犹豫,手中刀瞬间又指着王家乐,讥笑道:“王老爷方才不是说女人也可以吗,现下又想反悔?儿子还是女儿你自己选一个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王世福如今只能从长计议,想办法先安抚对方才好,只好回道:“好说好说,可你们口中所说的铮哥儿是何人,今年多大,总得让我先见见我才好与家里商议。”
吴倩见王世福还真一本正经要来相亲,又气又笑,回他道:“呵呵,王老爷到底是斯文人,要求还颇多,如今也没有你提条件的资格,反正你一天不交女儿我们便一天不放你儿子,也罢,让你先见见哥哥又何妨?!”说罢叫人去唤铮哥儿,等了好半晌屋外才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走在后面的人高高瘦瘦,头戴毛呢绒帽,身穿黑色貂皮袄子,慢慢悠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待王世福看清吴倩哥哥吴铮模样时却大惊失色,指着吴倩语无伦次喊道:“你你你…他他他…”吴倩却是不管王世福如何表情,懒懒接道:“如何?现下王老爷人也见到了,那就赶紧回去准备,至于这米,就当你女儿的嫁妆罢,最后奉劝一句,莫要与我耍花样,不然下次我绝不会心软!”
几番功夫后,王世福就被人丢回了之前碰面的地方,此时夜幕降临,山中漆黑无比,他一人狼狈走了几里路才勉强看见周围有人家,上前询问这才找到回家方向,一来一回已有七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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