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王世福一行终于回了家,王家上下早已等的焦急如焚,李氏更是哭红了双眼,望眼欲穿,可好不容易等到自家老爷回来,却不见家乐一起,哭爹喊娘的问他要人,王世福心知瞒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将事情经过一一告知李氏,李氏听后险些晕倒,心想说来说去还不是要送个人出去,于是死活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山匪,李氏是正房,又是家乐亲娘,王世福多少有些忌惮她,便只能去与二房周氏商议,这周氏虽然没有儿子,但胜在年轻貌美,嘴巴乖巧,颇得王世福宠爱,故凡事都要与李氏比上一比,更加不能让将自己两个爱女顶锅,结果两人整日在家中大吵大闹,一刻也不得消停。
眼看十日期限将至,选人一事仍是没有结果,这日傍晚王世福便将李氏与周氏唤来,周氏本来因为家乐之事等着去看李氏笑话,可李氏日□□迫老爷将她的女儿送给山匪,饶是自己再会装模作样这会儿也没了好脸色,拉着脸坐在下面,王世福和李氏坐在正位上,还没开口一旁的李氏就率先开口说道:“老爷,梅儿可是您亲生女儿,从小娇养惯了,您难道忍心看她嫁入土匪窝受人糟蹋吗?”周氏听她这话说的,仿佛就她儿子女儿是亲生的一般了,于是忙扯起哭腔接道:“家乐年纪小不懂事,犯了错理应责罚,虽说桃儿、荷儿是庶出,但亦是您亲生女儿啊,她俩自小命苦,比不得梅儿,我做母亲的只希望日后能替她们寻个好人家,也好补偿这些年的亏欠…”,说罢泪眼婆娑,好不委屈,李氏听后猛的站起来指着她骂道:“好你个周怡,家乐再不对,现下也遭了该遭的罪,那些山匪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这个贱女人,是想王家绝后吗?!”周氏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回道:“大夫人好狠心,您儿子犯的错,为何要找我撒气,男子本就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家乐是王家儿,其他人就不是了吗…”李氏越听越来气,卷起衣袖走下去就要打她,周氏哭的更大声了,一时间大厅里哭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又乱成了一锅粥,王世福耳朵嗡嗡作响,忍不住站起来大手一挥,将桌上茶杯摔个稀烂,大吼一声道:“都给我停下!”
底下两个女人平时少见王世福如此发火,猛得被吓一跳,也不敢再有动作了,唯唯诺诺站在原地,王世福步履沉重,在她俩面前来回走了许久才站定,对她俩说道:“我如何不知为人父母的心思,那日你们是没看到,若不是我拼死保护,那吴倩真会杀了家乐,想来仍觉得心有余悸。”李氏心惊胆战,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扯着王世福衣袖哭道:“老爷,不如咱们报官吧!”王世福衣袖一甩厉声喝道:“家乐下月便要去杨县令家提亲,你报官是嫌别人不知道他干的好事吗,且家乐如今还在他们手上,若真惹恼了他们,你以为他们会在乎多这一条人命?”李氏听后全身像泄了气一般坐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周氏这时不知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忽然走上去一边替王世福缕气一边小心翼翼道:“老爷消消气,您忘了,杏儿…也是王家女儿…”,李氏听后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立马站起来,这会儿也不和周氏计较输赢了,走过去附和道:“对对对,还有杏儿,求求老爷看在王家只有这么一根独苗的份上,去与她说罢,杏儿乖巧懂事,一定会答应的。”王世福平日忙于赚钱,对几个女儿疏于来往,若不是今日提起杏儿,他还真的都快忘记了,可一想到她自己却又为难起来:“杏儿母亲早逝,这些年除了家里节日聚餐,我甚少见她,说来是我不对,如今要是又将她胡乱嫁了,我岂不是对不起她生母的在天之灵?且那吴峥...”王世福一想到这,立刻摇摇头,“不可不可。”
李氏不知道他的顾虑,继续怂恿道:“老爷,杏儿自小懂事,如今家中有难,作为子女的自然要挺身而出,我们好生为她风光操办,大大方方将她嫁出去,一方面可回了他们,另一方面也显示我们王家不是那攀龙附凤之人。”王世福听到这里心里仍是自责,但又想到家乐在青山寨不知死活,一时纠结不已,周氏心中冷笑,但如今也需帮着李氏,两人煽风点火,王世福终于答应去试一试。
事不宜迟,当晚王世福就去了二女王杏所住的小院,王杏正是之前二房独女,母亲走后这些年她一人在此长大,李氏故意怠慢她,丫鬟也不给她配一个,只留一个乳娘陪伴,日子虽过的无趣但也清闲自在,院子里种了几株杏花树,冬天将至,树上只剩下光秃的枝桠,显得冷清。
面对王世福的突然造访,王杏一时有些不适应,待两人在客厅坐下后半晌无人说话,王杏觉得尴尬只好先开口问道:“不知爹爹深夜前来有何事?”,王世福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随口说道:“自过年家中宴席后一直未见着你,如今生意萧条,家中事少便想着来看看你。”半夜看人的确有些牵强,王杏听后微微一笑回道:“爹爹,有事不妨直说罢。”王世福被拆穿,觉得羞愧难当,老脸一横,缓缓说道:“近来家中…确实出了些事,唉…”
几日来的闲言碎语已让王杏心中猜到七八分,于是问道:“可是弟弟外出惹事一事,如今怎么样了?”王世福心中为难,故意隐去家乐的风流债说是他不知轻重失手打死了青山寨的人,结了下梁子,自己各种打点他们这才答应放人,但需以人换人。王杏听到以人换人四个字时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急急说道:“山匪本就可恨,弟弟怕也是为了自保才出此下策,他们挟持了人质,爹爹可以报官的啊。”王世福老脸通红,支吾道:“家乐手上到底沾了血,我怕影响他前途…”,王杏心中不安愈发严重,追问道:“所以爹爹是答应了?”
“我别无他法,必须用一个姊妹去换家乐,不然十日期限一到...”王世福低头不敢看王杏。
王杏看着王世福如此扭捏的神态再结合他今日所为,瞬间心中了然,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语声颤抖自言自语道:“我懂了,懂了…”,王世看着女儿眼中将要溢出的泪,于心不忍,忙喊道:“杏儿,你若不想,我就再想想法子。”王杏绝望,转头再看他时语气冷了许多:“若爹爹还有法子又怎会深夜上门?您无需多言,唉…想着我从未与您饮过酒,今日您难得前来,不若我们父女俩喝一杯罢。”说罢努力平复情绪,叫乳娘取了酒来,王杏将酒盛满,递给王世福继续说道:“母亲走的早,这些年是乳娘将我带大,亦是爹爹给了我一个安身之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拒绝不得,今日这杯酒我敬您罢,养育之恩,杏儿永远记得。”说完一口饮尽,王世福却是如鲠在喉,眼中有泪。只因这酒,叫女儿红。
第二日一早,王世福便书信一封快马去往青山寨,紧接着开始着手张罗,李氏周氏这会儿难得齐心,殷勤的替王杏选喜服,备嫁妆,对她们来说,只要不是将自己的女儿送往那水深火热之中,陪些钱又有何妨,到了傍晚王杏房中已整齐放好了几个大红箱子,新衣亦是置办了多件,均是上等料子,有不知情的下人以为王杏寻了个乘龙快婿,各个羡慕不已,一时间王家二小姐要出嫁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三日,所有事情基本准备妥当,也正是十日期限最后一日,王世福换上新衣亲自带队出门,那乳娘自小带着王杏,早已见她视作己出,如今见出嫁心中十分不舍,在花轿前两人相拥而泣,王杏没敢告诉乳娘自己即将要去的是何种地方,她自己都不敢去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王家到达约定地点后果然见已有人在那里等了,王世福左看右看只见二当家赵志勇和张妈妈,并不见吴倩,他此时也无心过问,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寻找自家儿子,这时张妈妈走到轿子前取掀开帘子,拿出四幅画像掀开帘子一张张仔细对比看着,王世福在一旁冷汗直流,心道他们也忒有心机了,幸亏当初没有随便找个人顶替。过了一阵,终于看见张妈妈点头后赵志勇这才将被藏在山后头的王家乐仍出来,他对着王世福喊道:“如若下次再让我见到他,就没这次这么好运了”,王世福连连答应,于是赵志勇一行人接下轿子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走去,王世福看着越来越远的娇子,心里头默默念道:“杏儿,王家对不起你,你可知你要嫁的人是个傻子啊。”
从此,但凡有外人问起,王家只说自家二女远嫁外地,再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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