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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呜——”月台边火车一声长鸣,跟着又“嗤——”地撒出巨大的一团白汽。

藤田孝在月台踱步,不敢疾行,更不敢表露出半点焦急,却忍不住又看了眼手表。

他不到三十的年纪,一身洗得褪色的旧西装,围着围巾,一副圆框眼镜遮在脸上,显出些木讷的书卷气。

两年前日本军队败退时,他碰巧在执行任务,错过了撤回本土的机会,于是便和其他奉命潜伏的日本间谍一起留在了关山。他属于行动人员,中文水平一般,说多错多。因此这两年为避免暴露,他装聋作哑,东躲西藏,靠着在一家书馆替人抄书的掩饰身份艰难度日。

如今关山风声鹤唳,他的几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还险些把命搭上。这种情况十分危险,一旦被俘,他个人死不足惜,若是牵连出其他潜伏人员,那损失就太大了。

于是总部决定将他召回,送往大连,和与他经历相似的一批人员一同撤离。

按照总部指示,今晚九点,会有一个姓梁的中国人在车站与他接头,并护送他去大连。可现在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那个手持银色菊花图样打火机的人仍没有出现。

手表指针又跳过一格,藤田孝放下手腕。

接头人没有按时出现,按说他应该马上离开,等待下次接头的指示,可他不甘心。好容易盼来撤离的命令,今天又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到火车站,要是就这么回去,他不知道还能否活着等来下一次的指令。

再有十分钟火车就要开了,这个时候月台上还有不少人,藤田孝将自己隐在其中。为了看起来像送站的,他连行李都没敢拿,只在指间夹了一支未燃的香烟。

已经走到了最后一节车厢,藤田孝的心几乎沉入谷底,如果接头人还不出现,说明情况有变,他只能离开。

就在这时,末节车厢门口徐徐走下一人,身形颀长,半旧的礼帽遮了眉眼,帽檐下微抿的唇角衔着一支未燃的香烟。

藤田孝目光一紧,心脏顿时“通通”地猛跳。

那人距他几步之遥,背后是巨大的红色钢铁车轮。就见他右手一抖,一只银色打火机便落入掌中,随后手指一擦,捻出一小簇火苗。

那人低头将香烟凑近,俊美的轮廓随之一暖,转眼又隐没于腾起的烟雾中。

藤田孝捺住心中的激动,手上擎着香烟,朝那人走过去。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但被火苗照亮的菊花图案,还是清晰地印入他眼中。

来到跟前,他晃着手中的烟,讨好地笑了笑,意思很明显。

那人会意,也是一笑,然后很大方地擦着火,送至他面前。

藤田孝立刻附上去,香烟微颤着被火苗引燃,同时听见对面人声音极低地问,“藤田君?”

藤田孝眼中蓦地一热。这是他的乡音,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叫他的名字。

他赶紧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就见那人微笑着,继续用纯熟的日语低声对他说话,就像两个朋友在列车边道别。

“包厢在3号车厢,但我们必须分头过去。”

他朝远处吐出烟雾,“现在这里到处都是保密局的人,就等着我和你接头呢。”

藤田孝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动了动嘴唇。他渴望活着回去,但同时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那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睫微垂,瞥向他腰间,“带枪了?”

藤田孝轻轻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捏了捏了衣角。

那人没什么表情,言语陡然冷淡下来,“藏好,要是被他们发现,可别指望我能救你。”

藤田孝一愣,骤然被这轻慢的态度激怒。他鼻翼微张,把半支香烟扔在地上,咬牙低吼道,“混蛋。我是帝国的军人,如果被俘,一定会与敌人同归于尽!”

可恶!这些曾经为了钱,为了活命极尽巴结、摇尾乞怜的中国人,现在竟敢如此傲慢,这让他感觉受到巨大的侮辱。他发誓,离开前一定要亲手宰了眼前这个混蛋!

帽檐下的目光微转,又在他左侧腰间一瞥,仿佛发现了藏在那里的手|雷。

自己的死志让对方再无后顾之忧,于是那人又有了笑意,还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热络地递来一支。

藤田孝见状愈发恼火,可眼下形式不容他与这个混蛋龃龉,于是只能强作轻松地伸手去接。

然而指尖触碰香烟,掌中却忽然多了件东西。

他立刻警醒,收回手,将香烟送至唇边,借机看清手中的正是一张火车票。

那人不再多言,抬手轻按帽檐,以示告别,便又返回了末节车厢。

藤田孝整理心绪,拢了拢围巾,也转身朝车头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从一片接一片的车窗中掠过,周兰亭在车厢内与之同行。

穿过了两节车厢,与两个戴狗皮帽子的关东客擦肩而过;月台上的藤田孝也接连绕开了一个兜售香烟的小贩,还有两个提着行李箱的青年。这些都是保密局的人,周兰亭知道,在暗处一定还藏着更多保密局的密探,好在他们手里没有藤田孝的照片。

他又看了眼怀表,再有五分钟火车就要开了。按说这个时候,小桃园那边应该已经发现了梁玉庆的尸体,可为什么还不见车站这边的特务有所行动?难道是方可臣与顾潮声命令他们按兵不动?这两个究竟是什么打算?

铲除了梁玉庆这个汉奸,这次的主要任务就已经完成,至于藤田孝,周兰亭并不介意由保密局来解决。

他早已不是那个一心手刃仇人的少年,自知轻重。

对于保密局来说,梁玉庆当然比藤田孝更具价值,不但可以得到他掌握的共|党方面的情报,甚至以他为饵,运气好还能引共|党分子自投罗网。至于那个日本人,只要活捉了梁玉庆,顺藤摸瓜,死活不论,他一定无处可逃。

可现在梁玉庆死了。周兰亭不能确定在这种情况下,保密局还能否顺利清除藤田孝,甚至失去了梁玉庆身系的利益,他们还愿不愿意追查过来。

所以他还是赶来了车站,万一保密局行动失败,或者干脆放弃行动,他必须亲手了结这个日本间谍。

方才在站台,他也动了让藤田孝暴露的心思,可当时周围人不少,这个日本人身上还藏着手|雷。他没有把握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引起保密局密探的注意,并让藤田孝顺利地束手就擒。

所以他还是决定放藤田孝上车,如果保密局仍没有动作,他就会动手。

“呜——”火车又一声长鸣,是在与关山站作别。

还没来得及上车的旅客在列车员的催促下加快了步伐,藤田孝也裹挟其中,气喘吁吁地来到了3号车厢的门口。列车员查验了他手中的车票,手一挥,放他上了车。

他前脚上车,列车员看了眼怀表,又前后张望了一下,也上了车,关上车门。

火车猛地一动,“哐铛”一声,周兰亭靠着包厢的门,轻舒了口气。

看来保密局是不会有行动了,这样对于自己最大的威胁也解除了。

这时候藤田孝从车厢尽头探出头,发现了过道中间的周兰亭。俩人对视,周兰亭轻轻点头,又朝包厢微一歪头。

藤田孝明白这个中国人在示意他包厢安全。这个混蛋虽然态度不恭,但好歹此时和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车开了,他更不担心遭他暗算。

于是他拉开包厢门,观察了一下,走了进去。

周兰亭正打算跟进去,忽然视线一瞥,发现月台的灯光下有人影闪动。

一个特务从车站办公室的方向奔出来,边跑边掏出枪,朝月台上的几个人大吼,“快,上车!处长有命令......”

行进的火车将一切多余的声音碾入车轮,周兰亭立刻靠向窗边,见卖烟的小贩和提着行李的青年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奔出的几个黑衣人,都快速朝火车追来。

他暗道不好,视线紧盯住月台。几个狂奔的人影在交错的灯柱下时隐时现,而最末一节车厢已经到了月台尽头,正进入黑暗。

“再快一点......”周兰亭心中默默使劲儿。

这时候跑在最前头的两个黑衣人也赶到了月台边缘,他们拼尽全力,纵身一跃。火车车尾甩开月台的灯光,没入黑夜,那两个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周兰亭的视线中。

他一拳捶在窗边,不再耽搁,转身拉开包厢的门。

他不确定那两个人最后上车了没有,也不知道车上是否还有更多保密局密探,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因此他必须在他们搜查到这节车厢前,解决藤田孝。

周兰亭进了包厢,回手将门关上,落了锁。

藤田孝正在包厢里不安地来回踱步,终于见周兰亭进来,这才松了口气,“你干什么去了?”语气略带不满。

“嘘。”周兰亭紧贴住包厢的门板,示意他闭嘴。

藤田孝立刻跟着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有人跟上来了?”

周兰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一转,见藤田孝正站在窗边,立刻皱起眉,厉声命令道,“快把窗帘拉起来,就这样站在窗边,不要命了吗?”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藤田孝被噎得两手紧攥,恨不能左右开弓砸在这个混蛋脸上,可他又不能,而且这个混蛋的话还有几分道理。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转身扯过窗帘。

窗外是漆黑的夜,还有列车行进的隆隆声,包厢内亮着灯,藤田孝愤恨的面孔与周兰亭谨慎的侧影映在车窗玻璃上。

“哗啦。”他猛一扯,窗上的人影随之消失不见。

几乎就在同时,耳畔掠过一道劲风,藤田孝大惊,长期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令他不必回头,身子便迅速朝旁一闪,同时右手摸上腰间的枪柄。可由于此前心神松弛,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颈间骤然一紧,呼吸和声音都被一条手臂狠狠扼住。他的脸涨得通红,再顾不上掏枪,双手拼命去扯那手臂,齿间艰难地挤出一声,“八嘎!”

是那个中国人!那个混蛋,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帝国的信任!

周兰亭死死勒住藤田孝的脖子,但这个人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军人,其力量和意志远非梁玉庆那个汉奸能比。

周兰亭自知在力量上自己没有优势,僵持下去必定很快会被摆脱。

藤田孝搏斗经验丰富,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干脆放弃挣扎,毕全力将手肘捣向身后。可就在挥出手臂的一瞬,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斜刺入他的左肋。

剧痛令他大吼,可喉咙被紧勒着,又无法出声。

周兰亭手腕一拧,匕首随之一绞。

“啊!”藤田孝到底还是低吼出声,身子跟着抽动了几下,便再无声息,软了下去。

周兰亭方才被藤田孝的手肘击中小腹,一直强忍着疼,这时见这个日本人终于倒下,才剧烈地呼吸起来。可气才喘了一口,起伏的胸口又猛地停滞。

藤田孝瘫倒在地,可手指上却套着个明晃晃的金属拉环,一颗黑漆漆的手|雷滚落在他身旁。

周兰亭只觉得一瞬间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大脑一片空白,顾不上呼吸,甚至顾不得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

他左手抓起手|雷,一步跨至窗前,右手拉下车窗的同时就将手|雷扔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手|雷似乎还没落地就爆炸了。

黑暗中炸开一团火光,车窗随之震颤,嗡嗡作响。而火车仍不紧不慢地行进着,渐渐将火光抛至身后。

周兰亭就感觉力气被抽干,一屁股坐在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上的衣衫几乎被冷汗浸透,以至于好一会儿,才发觉车厢内已经骚动起来。

他急忙抹了一把汗,跨过地板上藤田孝的尸体,将耳朵贴上包厢的门。

外头乱作一团,突如其来的爆炸虽然发生在车窗外,但还是引起了车上乘客的恐慌。人们纷纷涌出自己的包厢,在走廊里互相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让开!让开!”

“都回去!回包厢去!”

“把证件拿出来,等着检查!”

周兰亭听见混乱中有人在高声呼喝,且声音越来越近。

是保密局的人!他们到底还是上车了,而且循着爆炸声迅速找了过来。

留给周兰亭的时间不多了。他回身拔出匕首,在藤田孝衣服上蹭了两下,收入鞘中,跟着便钻出了车窗。

火车才离开关山站,这个时候速度还不算快,可耳边还是涌动着呼呼的风声。

周兰亭手臂挂住车窗,身子紧贴着车厢,悬在窗外。风吹得他眯起眼,望向茫茫黑夜。

借着窗口的灯光,隐约能看见铁轨这一侧有一丛丛荒草掠过。这个时候包厢的门被狠狠砸响。

“开门!”

周兰亭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

-

半个钟头以后,周兰亭终于回到约好的地点,汽车早已停在那,卢向衡坐在驾驶位正焦急地等待着。

见周兰亭钻入后座,他立刻发动了汽车。

“快把我急死了!”他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朝后视镜看,“火车都开了你还没出来,我看保密局的汽车追过去了,又远远的听见了爆炸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务完成了吗?你是怎么脱身的?那爆炸是怎么回事?”

卢向衡一连串的问题,周兰亭没力气回答,只是闭着眼枕在座椅靠背上。

“你是不是受伤了?”卢向衡见他不出声,愈发的担心。

周兰亭这才睁开眼,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藤田孝已经被处决了。”

可话说完,就觉得手上一阵刺痛。

他翻过手掌,发现掌心多了一条口子,大片干涸的血渍凝在四周。

应该是跳车的时候,被地上的石子划伤的。

他没作声,解开纽扣,脱下身上满是尘土和血迹的衣服,换回出门时穿的西装。

“对了,给小桃园打电话之前,给我家里打了吗?”他一边系领带,一边快速回忆今天行动的各种细节,以免有什么疏漏。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保密局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最后一刻行动延误,但是他知道,在后续的调查中一定会找到自己头上,因此那个关键时刻打来的电话也必定会被追查。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地填充细节,让这个插曲禁得起推敲。

“放心,都是按你计划办的。”卢向衡笑着说道。

得知任务顺利完成,他心中畅快,言语也轻松起来,“响了几声没人听,又过了一会儿,才给小桃园那边打过去的。”

“嗯。”周兰亭这才放心,低头系好怀表,又整理了一下袖口。

“对了,”说到周兰亭的家,卢向衡忽然想起来,“前几天你说保密局又安排了一个特务搬进你家,后来怎么样?他有没有给你找什么麻烦?”

周兰亭手上动作一滞,这才想起那位骑着自行车扬长而去的房客。

一天过去,不晓得那个人又搞出什么花样。

他摇了摇头,正打算告诉卢向衡说暂时没什么麻烦,心中却蓦地跳出一个念头。

“老卢,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一套监听设备?”

去年他们发现了一个日谍,藏身于一家旅社。开始还只是怀疑,后来上了监听,才确认其身份,最后被周兰亭成功解决。他记得设备是卢向衡亲自布置的。

“是啊,我收着呢。”卢向衡说,随后又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怎么,你有用处?”

“嗯。”周兰亭点了点头,“过几天你叫人送到鸿晟,就说是给我送修好的打字机。”

“行,没问题。”卢向衡痛快地答应,又不免好奇他要监听什么,是不是有了新目标,不过到底还是没再打听。

他看周兰亭已经换好了衣服,就问,“送你回家?还是......”

“回鸿晟。”周兰亭说。他要把自己再仔细整理一下,特别是手上的伤。另外,他对黄秉伦说要回公司处理货物被劫的事,谨慎起见,还是要从公司兜上一圈。

汽车转了个弯,卢向衡又叮嘱道,“今天的动静不小,保密局那边一定会追查,这几天你务必小心。”

“你也一样。”周兰亭也叮嘱他。

很快,汽车停在了鸿晟隔壁的一条寂静巷子里,卢向衡先下车,四下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拉开车门,“你快走,那些衣服我会处理。”

他与周兰亭共事已久,彼此早有默契。

周兰亭钻出车门,披上大衣,快步朝巷口走去。

-

宗少唯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百爪挠心。

顾潮声说周兰亭九点钟回来,可现在都十一点了,还不见他人影。早知道就在那屋子里再多搜查一个钟头。

今晚他忙活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可周兰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秘密?

所以越是平常,越叫人生疑。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他盯着屋顶的吊灯......

总之,他已在心里默默积攒了不少问题。

比如此刻他最想知道的是,什么戏,要看五个钟头?周兰亭到底是不是和相好一起去的?那个相好是谁?

为了调查真相,一个小时前,他终于耐不住,把电话打到了小桃园。

可那边乱哄哄的,接电话的人只匆匆说了句“戏早就散了”,便挂断了电话。

于是他心中的疑团更重了。

正想象着散戏后周兰亭的各种场面,忽然听见外面大门处有响动。

宗少唯立刻弹起来,三两步跨至门口,“嘭”地拉开房门。

周兰亭锁好大门,才回过身,发现宗少唯已经站在不远处。

“......”

他亮处招牌式的微笑,缓步走来,“这么晚了,宗先生还没睡。”

借着窗口的光,宗少唯拼命打量着:周兰亭穿着西装,早上那件大衣搭在手臂,上身微倾,像是在腰腹间藏了什么东西,双鬓有汗,面色微白,头发似乎也不如出门时那般整齐......

他上前几步,来到近前,“你不是也一样。”

周兰亭没心情和他斗嘴,想尽早摆脱,便又笑了笑,“那宗先生早些休息,晚安。”说完就打算离开,却见对面人忽然伸出右手。

“周先生,我为今早的行为向你道歉。”

宗少唯垂着眼看他,又看向自己的右手,“我承认,今早是故意吵你。对不起。”

周兰亭奇怪地看着他,却没打算伸手,“没关系,不必道歉。”

可宗少唯的手却始终执着,纹丝不动,“另外,我还对你撒了谎。”

“从明天起,我愿意顺路载你到巷子口。”

又补上一句,“如果你愿意的话。”

周兰亭压根也没打算搭什么自行车,因此觉得这道歉来得莫名其妙。见宗少唯不肯罢休,只好将大衣交到左手,伸手过去,“谢谢。”

宗少唯将他的手握住,一皱眉,“你受伤了?”

“小伤。”周兰亭淡然道,“不小心划了一下。”

宗少唯立刻要将他的手掌翻过来看,周兰亭却将手抽回,又藏在大衣下,“不早了,宗先生晚安。”

宗少唯的敏锐令他不安,警惕之余更有些疲惫。他想尽快摆脱这个人的视线。

于是他点了点头,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宗少唯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清瘦的身子掠起轻柔的一缕夜风。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叫出声,“周兰亭。”

周兰亭站住,回过头,就见宗少唯吸了吸鼻子,神色郑重,可说出的话却甚是荒唐。

“周兰亭,你怎么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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