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的情事格外悱恻,耳鬓厮磨间,饶是卫渊也难掩情动。
第二日醒来,身上已经被随影收拾得十分干净。卫渊坐起身,身后还留有欢情过后的酸胀感。他暗自运功,发现内息似乎增长得比以往那些次都要多。
莫非那合和之法需要两方都动情投入,才更行之有效吗?只能等下次两兄弟过来时再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可这一等,连着半月都没见到那两人的影子,每日只有名从未见过的哑童来照顾他的起居。他试着与那名哑童对话,但对方却对他视若无物,问不出半点名堂。
一日,卫渊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忽听得窗边被什么东西敲了敲,他皱眉,想着也许是随影的恶作剧,便走过去查看。
“师父!……”
卫渊一惊,“你怎会来此处?”
那人不是随影,却是多时未见的林鹿。
林鹿抓着窗框,“你果然被关在了这里……”
他抽了口气,低声道:“那日师叔和随影带师父回了山庄后,就再未见过师父的踪迹。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暗中跟着随影和师叔来过几次这里……”
林鹿的视线移到卫渊裸露在外的脖颈处,那里还有未消去的吻痕。他双眼通红,“他们竟然……竟然那样对你……”
卫渊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问:“止戈堂的那些事,你可知道?”
林鹿擦了擦眼泪,点点头。
卫渊哑着声音:“那你为何……还来寻我?”
“我不在乎那些,师父。”
卫渊愣住,林鹿又说:“要是没有师父,我早就饿死在了街头,师父的过往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会救你出去的,当年师父救了我,这次换我来救师父!”
卫渊心中五味杂陈,“林鹿,你的好意,为师……”他不知是否还能这样自称,顿了顿才继续,“为师心领了。但我不想把你拖下水。”
“不会的,师父。”林鹿露出抹坚定的笑,“说来,晚来师叔像是罹患了某种怪病,这些日子时常高烧不退。我去给他送过几次餐食,瞥见他常常咯血……随影几天前匆匆下了山,说是要去请哪里的高人来给晚来师叔治病。”
“竟是如此。”
难怪这些日子见不到那两兄弟。
“今晚轮到我给师叔送饭,我看看能不能把这里的钥匙偷来。”
卫渊思忖片刻,道:“那你千万小心,风晚来行事乖戾,近来又心性多疑,若是不好下手,切莫强求。”
看着林鹿远去的背影,卫渊心里隐隐感到焦躁难安,不知是否该让他蹚这滩浑水。
·
子夜时分,屋门被推开。
林鹿微微喘着气,看来是一路跑上的观星台。
“师父,我们快走吧!”他拉住卫渊的手,却发觉卫渊体内真气紊乱微弱,不由惊疑道,“你的内息……难道他们废了你的武功?!”
卫渊默不作声,林鹿心性纯良,从来藏不住事,眼下更是悲愤交加。卫渊叹了口气,拍了拍林鹿的头顶,“为师没事。事已至此也多说无益,一切总会有转机的。”
说完,他从柜中拿出驰光剑配至腰间,“走吧。”
林鹿领着卫渊沿路防蔽耳目,往山庄后门跑去。
庄外的歪脖子树旁系着匹马,林鹿停下脚步,极为不舍地松开卫渊的手。
“师父,那匹马上我备了些御寒的衣物和盘缠,我只能送你到此处了。师父你快走吧……往后千万珍重。”
卫渊心下酸楚,但还是克制道:“林鹿,大恩不言谢。我走后,你切记要好好练功,别再偷懒。来日……你我江湖有缘再见。”
“好,”林鹿眼睛通红,踟蹰少顷,“师父,不论世人如何看你,你永远是我的恩师,此生不变。”
卫渊没再说话,郑而又重地拍拍林鹿的肩,转身跨上马背。
他回过头,望向站在门边的林鹿。如果师父当年捡到的卫渊是林鹿那样的品性,是不是就不用招致杀身之祸了?
近来诸多变故,他记起往事的频率愈发地高了。
卫渊深吸了口气,双腿夹住马腹,扬鞭驱马向前。
他连着一天一夜都在赶路,直到第二日天色渐暗,才找了家客栈暂作休息。
小二给他奉了茶,他压低头顶的斗笠喝了一口,听到隔壁桌有两名江湖人士的在谈论武林杂闻。
“近来止戈堂领着一路江湖豪杰与魔教斗得难分上下,听闻连赵成田和程碍都负了伤。哎,青阳子年事已高,想是心力不济啊。”
“可不是嘛,要是祝盟主还在世上,哪还会跟魔教那些个杂鱼们打得有来有回。”
“这话说下来,还得全赖那星缈山庄!”
“此话怎讲?”
“张兄弟莫是不知?那星缈山庄的庄主卫渊,为了争夺唐门的暗器,先杀了盟主,又杀了长空门云在天,栽赃风雷帮高霆不说,还杀了高霆灭口……”
“原来是他啊——我听闻此人凶残成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十年前也是先后杀了师父师弟夺权,才当上的这个掌门之位。”
“啧,早些年还自诩清高,收了不少流浪乞丐当徒弟。”那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啊,他是花柳巷哪个卖艺不卖身的艺伎所生,才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去了一户农家,后来又被那户人家卖给了当地地主,当了杂役。小小年纪就把那工头给捅了,才从地主家逃的命咧。”
“哦哟,不愧是从那窑子里爬出来的野种,干起下作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那两人的笑声逐渐下流,卫渊捏紧手中的茶盏,缓缓替自己再斟了杯茶。
茶汤入喉,余光瞥见店外来了几名身着星缈月白色衣衫的年轻人,模样都是卫渊未曾见过的。卫渊行若无事般拿起桌上包住的剑,闪身悄然离开了座位。
店小二引着那几名星缈弟子,一脸疑惑看着桌上还未喝尽的茶。
“刚刚明明还在这里啊,人呢——嗳,几位客官,那边是后院,闲人不能进去——!”
.
“驾!”卫渊猛地挥动马鞭,身后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叫喊声。
“站住!”
“站住!庄主有令,速速与我们回庄!”
穷追不舍的马蹄声渐近,卫渊趴伏在马背上,用靴跟猛踢了几下马腹,身下的黄骠马发出“咴咴”的嘶鸣。
他纵马一路向前,眼见前方便是一处急拐的断崖,他扯动缰绳向左拽住黄骠马转向,那马儿四蹄猛踏地面的坚冰,溅起的冰碎子打在他的眼皮上。
卫渊眯了眯眼,待黄骠马拐过那道急弯,他抽出驰光剑在马屁股上用力刺了一剑,而后双手提起缰绳,马儿受了痛,又被缰绳牵引,长嘶着如人般立起前肢。卫渊趁机踏上马首,借势一跃跳向路左侧的雪松上。
枝头的积雪哗啦啦下坠,黄骠马疯了一样朝着远方狂奔。卫渊屏住呼吸伏在松枝之上,那几名跟上来的星缈弟子并未发现异样,沿着黄骠马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
卫渊靠在树干上缓了缓气,才从树梢跳下。他背上行囊转过身,面前咫尺,站着一形如鬼魅的白衣男子,卫渊惊得双瞳骤缩!
“真是可惜。”
风晚来勾着嘴角,他素白的衣衫前襟有多处鲜红的血迹,卫渊的视线锁在那血迹之上,脑中轰然一响,颤抖着声音问:“这是什么……”
“呵呵,师兄觉得是什么呢?”
“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那个叫林鹿的?”风晚来兴致缺缺,“当然是杀掉喂狗了。”
短短几字如五雷轰顶。
卫渊一个趔趄,手扶住腰间的长剑,眨眼间剑刃出鞘,“我杀了你!!”
长剑砍向风晚来,剑光映照着卫渊赤红的双眼。
风晚来闪身避开,而后快速攥住卫渊的手腕,抬肘在那背脊处狠砸了数下。
卫渊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内息又十分不稳,没了内力护体,几下就被砸得口吐鲜血。但卫渊显然已是急火攻心,手上虽毫无章法,却还是机械地回身还手。
风晚来对这样的攻击感到腻烦,“师兄竟然为了条杂鱼与我刀剑相向?”他皱眉捏着卫渊的手腕朝后一折,驰光剑“咣当”掉在了雪泥中。
“杂鱼?”卫渊挣开他的手,咬牙恨道,“对,他与我一样,在你们眼里都只是条微不足道的杂鱼。”
风晚来缄默不语,反剪住卫渊的双臂,将人禁锢在怀中,半晌才说:“师兄与他不同,何必为他拼命。”
“林鹿真心待我,如今又因我而死,我如何不该为他拼命?!”
“真心待你?”风晚来冷笑,“莫非当年师父没有真心待你?莫非……我没有真心待过你?可你呢?你的心都是冷的,能捂得热么?知道什么是真心么?”
卫渊面如死灰。风晚来两指滑过他的脸,“师兄这么难过,怎么,你喜欢他?”
指尖溜进卫渊的衣领内,“你跟他睡过?他也操过你么?操得你可舒爽?你是不是——”
“啪!”
脸颊火辣辣的疼,风晚来歪了歪头,疑惑地抬眼,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卫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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