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愉快的达成共识,白轻语故作矜持,实际上高高兴兴的上楼了。
看着乐颠颠跑上楼的白轻语,爱德华把视线扫过一直沉默站在沙发后面的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目光轻飘飘的落在自己两个跪着的随从身上。
“艾瑞,你跟我说说我昏倒以后的事。”
艾瑞便是最先冲进门的壮汉,他低着头,跪在爱德华面前低声说起来。
“少爷,在您昏迷以后,我与乔治最开始想用马车拉着您去医院,可是休伯特管家却说马车已经卸了,只能重新装,耽搁了大概十分钟。我和乔治觉得不对劲,不敢再等,问过旅店的侍者知道这里是镇上唯一一家诊所,后面乔治抱着您,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到达这里,莱文医生让我们把您放床上,用几根奇怪的银针扎入您身体里,十分古怪神奇,没到一刻钟,您就清醒过来了。”
在听到管家说马车要重装时爱德华便冷笑了一下,但是再听到白轻语只用几根针就把自己救醒时,爱德华的脸色很严肃。
这个人说不定真的可以治好他。
太过匪夷所思!和家族的药剂师,宫廷里的医生,甚至教会里的神父都不一样。他不会放他的血,不会强制给他灌下圣水,也不会让他像小白鼠一样,一个药剂一个药剂的尝试,要么缓解,要么不小心被毒死。
他想到某些神秘的人。
爱德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平缓。“艾瑞,你去找到管家,告诉他我快不行了,然后让他带着家族的信物和金镑去玛尔达找医生……”
爱德华吩咐的很小声,带着轻微的咳嗽,声音只有艾瑞和他能够听见,就连跪在一旁的乔治都只能模糊的听不清楚。
艾瑞听完爱德华的吩咐,用右手放在左胸前,行过礼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另外一名叫乔治的壮汉上前两步再次单膝跪下,等待吩咐。
“乔治,你现在守着我,除了莱文药剂师,任何人不能靠近我。”
“是的,少爷。”
爱德华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他需要再看看!如果他真的能够活那么久……
白轻语的日常还是大部分时间看书,认识药剂和药材的对应,那些被魔改的汉字还算好辨认,难的是用量,例如甘草十克,而换成药剂,原液的使用应该是多少?没办法,白轻语只能自己试验,他仔细的研究过原液提取,平均400克左右的药材可以提取出大概100克左右的原液,比例为4:1。
而反过来,四分之一原液作为一份草药使用,结果药物的浓度会高的把人毒死。
他计算了一下,把比例分别换成五分之一,七分之一,九分之一等三份,仔细观察每一份的形成过程,很快发现了一个规律。
五分之一的情况最快合成原液药剂,但是并不稳定,时不时的变换颜色,化作废料。
七分之一的情况是最稳定的,但是合成速度较慢,就好像中药熬煮一样,要等一点时间。
九分之一反应和七分之一类似,但感觉药剂最后形成的颜色变浅,经过实验发现药效减少30%。
白轻语做着笔记,这个世界的原液拥有着神奇的效果,它们能够快速的合成分解,产生效果速度比家乡的快上几倍以上,越是复杂的配方越能发生奇妙的作用,好像魔法一样真让人着迷。
“丹参15g的七分之一,当归12g的七分之一……”
他用6种七分之一原液给自己做了一点去除疤痕的药,形成一种绿色鼻涕状物体,气味也非常古怪!
正常中药研磨出来做成膏体,祛疤的使用反应是微凉,带着点清香。而原液做出来的却是冰凉带着火烧的刺痛。
白轻语涂在脑门上,忍了好半天那种刺痛的感觉才消退,白轻语知道,药效优秀,几乎可以肉眼见到疤痕消失大半,只留了一道浅浅的印子,若是在家乡,这玩意绝对被疯抢!
但浓度太高了,如果直接使用有一定的刺激性。
需要一个中和剂,或者稀释剂?
他先尝试稀释药剂,直接用水,结果本来绿色的液体迅速固化并变成灰色,这是一种药剂失去活性的表现。
“……”很好,不行。
白轻语再次调试,尝试各种稳定性比较高的液体,结果那个摔都摔不碎的试管炸了,吓得他不敢随意乱来。
抬头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晚饭时间了。
“对了!楼下还有个病患。”
白轻语噔噔噔的跑下楼,半途想起自己要稳住又放慢了脚步。待的时间久了,天性忍不住露了出来。
楼下的药柜后面的科尔似乎在发呆,与守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壮汉乔治,中间间隔了好大一段距离,白轻语纳闷的走过去。
在白轻语靠近的时候爱德华就醒了,睁开眼便对白轻语露出笑容。
“莱文……”
“嗯,爱德华,你能把你平时吃的药给我看一下吗?”
爱德华点头。“当然没有问题。”随即吩咐乔治,“你回去把我药取来。”
乔治不愿意走,可看到主人的神色,还是动身出去了。
爱德华慢慢坐起身来,倚靠在床栏上,还不忘整理衣服。
他的目光扫过白轻语配药的工作台,那里散落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植物切片和研磨工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泥土、草木和某种奇异甜香的味道,与他熟悉的炼金术士或药剂师的工作室截然不同。
刚才那几根银针带来的奇妙感受还在体内隐隐流动,清凉而充满生机。他回想起家族密档中那些语焉不详的描述,关于能操控生命能量、手法迥异的古老传承……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但他需要确认。
“莱文……”爱德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的医术……非常独特。我曾在家族的藏书里,看到过一些关于艾文德尔学院和它的‘时空回廊’的记载,那真是……令人神往的地方,对吗?”
白轻语用手指切脉,无意识的反问。
“时空回廊?那是什么东西?”
“莱文不是艾文德尔的药剂师?”爱德华没想过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不!我是,刚毕业不到一年。”
爱德华的惊愕直接写在了脸上,白轻语忽然惊觉自己刚才说了句蠢话。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揉了揉疤痕未消的额头。
“我半个多月前被牵扯进一桩杀人案里,头部受里伤,很多事情就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忘记了很多东西。”
爱德华却想起来藏书里的一句话。
‘穿越时空回廊的继承者们,有部分发生记忆错乱,有人忘记了自己是谁,有人忘记了自己能做什么……也许,这是传承的代价’。
爱德华陷入了沉思,“艾文德尔的传承……非同一般。‘失忆’在你们之中,并非没有先例,尤其是在经历‘回廊’之后。”
“什么?”白轻语没听懂,却感觉这句话非常重要。然而爱德华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莱文,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种小地方?我是说,几乎现在所有的继承者都被各大家族笼络,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传承的药剂师了。”
“继承者很少吗?”
爱德华轻笑,捂住嘴轻咳两声,“很少很少,我所知道的在世继承者不超过五位。”
“这么少?”白轻语有点不理解“难道学费太贵了?”
爱德华无语,这位继承者的失忆有点过于严重了。
“并不是有钱就能够成为继承者,对于大贵族来说,继承者的学费根本不值一提,成为继承者第一条,便是穿过艾文德尔学院的迷宫——时空回廊,时空回廊的迷宫非常大,直线行走都要走上两天,甚至半个月才能从迷宫走出来,它的出口一共有14个,但是只有一条通往神的继承者,只有走进那条回廊,你才有资格交学费学习。”
爱德华看着白轻语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说:“在你有资格交学费以后,你才能学习关于药剂师的系统知识,继承者在各大家族里都非常受欢迎,得到继承者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谁会不珍惜自己的小命呢?继承者甚至能够让整个家族延续更长久……莱文,你穿越过几次时空回廊?”
白轻语试探的说:“两,不,三次?”
爱德华瞪大了眼睛,略微有些兴奋。
“怪不得你的失忆如此严重,目前最杰出继承者也才穿越过三次时空回廊,那位可是目前记录在案的最后的奇迹师。”
白轻语干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上次的胡编乱造坑自己还不够,现在又添一笔。
“莱文现在没事吧?”爱德华盯着白轻语的伤口,脸上露出关切的表情。
“没事了,就是偶尔还会头痛一下。哦,忘了介绍,坐在药柜那边的就是现在负责保护我的警卫,科尔先生。”白轻语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爱德华抬头看向从未正眼看过的人,矜持的点了下头。
坐的远的科尔根本就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直到白轻语提高一些音量介绍他,见到明显是贵族的爱德华朝他点头,他马上低头回礼。
“莱文你至少应该给自己找一些护卫,我这里有一些,送你几个好不好?”爱德华的觉得自己有些急切了,提醒自己耐下性子。
“不用不用,我更喜欢一个人。”
“……你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什么觉悟?”爱德华提醒他。
这时门被推开了,乔治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两名随从,两名随从手里都端着盒子,见到坐在床榻上的爱德华似乎很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便低下头来。
爱德华停止了这个话题,招手让他们把盒子放到面前,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有一支支贴着标签的药剂,上面写着‘麻黄’。
白轻语翻了翻,这里最少有二十支,发现两盒都一样后,指着盒子里的药剂问:“都是麻黄?只有这一味药?”
“是的,这有什么奇怪吗?”爱德华更奇怪莱文念药剂名的奇怪音调,似乎和他们说的有点不一样。
“只有这一味药,是一味主药没错,但是只吃这一味药不行的啊!”白轻语觉得这人可真够命大的。“你平日的剂量多少?多久吃一次?平时发作是偶尔发作还是比较频繁?是咳嗽还是……”
白轻语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待到爱德华回答完后思索了一下,起身拿过病历本开始写药方,想了想后又换了两味药。
“我要给你换药方,这个比较温和,对了,你平时用什么东西服药?这个原液药剂不能直接喝吧!”
“额,一种提纯的水,蒸馏水。”
白轻语恍然大悟,对哦,自来水杂质太多,蒸馏水可以啊!
他想到这里,就马上想到需要准备一套蒸馏设备来做实验,不然很多实验没办法做下去,就是不知道贵不贵?这个应该找原液师购买还是要定做。
看着白轻语一下恍然,一下高兴,一下又皱眉思考,一下又肉疼的模样,爱德华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这人真是有点事都写在脸上。
“你知道的,我走到哪里都需要喝药,所以,蒸馏水的设备我有两套,如果不嫌弃,备用的那一套可以送你,莱文。”
“这怎么好意思,不过你既然要送了,我怎么能够拒绝。”白轻语笑弯了眼睛,这种好事傻子才会拒绝好吧!
白轻语的开心表现的很明显,正送晚餐进来的小玛丽看到先生这么高兴,也笑眯眯的迎上来,在诊所中间的桌子上摆放上晚饭,面条!今天准备的晚餐特别多,她跟母亲说过莱文先生有客人,于是他母亲早早的就开始擀面条了,汤是单独用一个罐子装起来的,奶白色的肉汤,配上刚煮的面条,一大勺炒的浓香的肉酱,还有细细的洋葱末,还没开始吃就让人口水直流。
白轻语很大方的招呼爱德华一起吃,大概是感受到了白轻语的热情,爱德华走到白轻语身边。
本来准备坐下的白轻语又站了起来。
不是,怎么感觉爱德华看起来比他还高一些,可看这种脸不像成年人的模样啊。
“爱德华,你今年几岁?”
“16了,再过一年就成年了。”
“……”看着至少有一米八的爱德华,再看看只有一米七五的自己,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沮丧的坐在沙发上。
“爱德华你看有什么你不能吃的东西?”
爱德华微笑着走进,“这似乎是种特别的美食?”他坐在白轻语旁边“莱文你不高兴吗?”
“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吃饭。”这话让餐桌上的人都点头,科尔点头,确实得好好吃饭,实在太挑食了。
玛丽点头,莱文先生吃的太少了,都被别人吃了,确实要好好吃饭。
爱德华也跟着点头,真是好猜的性格,不是吗?
随即想起什么回头吩咐乔治。“去旅店把我的东西拿过来,其他人还住旅店,你晚上留在这里,等艾瑞回来让他马上过来。”乔治点头,他并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平时都是跟着艾瑞,艾瑞不在的时候他的作用就是保护主人。
艾瑞回来的比爱德华想象中的快很多,似乎随从才到旅店,艾瑞已经收拾好东西过来了。
艾瑞抱着个大箱子,进门的时候大家还在吃饭,爱德华难得有这种围在一起吃饭的体验,心里还挺高兴,看见艾瑞回来,漫不经心的投去一个眼神。
艾瑞轻点了一下头,看着傻站在一边的乔治,用胳膊拐了他一下,低声道。
“去吃饭,你今天晚上去旅店看着,谁跑把谁抓起来。”
乔治把头用力的点了两下,转头就出去了。
艾瑞乐呵呵的抱着箱子给爱德华和白轻语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去收拾东西了。本来想招呼吃一口的白轻语看了眼没反应的爱德华,默默的把话咽了回去。
爱德华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白轻语在想什么,微颔首笑了笑,因为是挨着坐,手指不经意的碰了到白轻语的腿。
“随从吃饭时间和我们不一样,不用担心。”
白轻语眨眨眼睛,笑了笑。
一顿氛围很好的晚餐!白轻语自己这么觉得。他吃完拍拍屁股起身,眼睛亮晶晶的,兴致勃勃地抱起刚到手的蒸馏器,像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你们慢用哈,我上去试试!” 他脚步轻快地跑上楼,木质楼梯发出吱呀的欢快声响。
随着那脚步声消失在楼上关门声后,客厅里温暖的灯光似乎都冷了几度。爱德华脸上那温和文静的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平静。他端起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淡淡地扫过餐桌。玛丽收拾碗碟的手抖了一下,一个勺子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捡起,动作快得像被火烧着,恨不能立刻消失。科尔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喉结滚动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
只有艾瑞,无声无息地站到了爱德华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憨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科尔。
爱德华依旧保持着靠坐的姿势,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这位,科尔警卫,请坐。”
科尔僵硬了一下,坐回原位,感觉沙发比刚才硬了许多。“大人有什么吩咐?”
“听说莱文卷入了一场杀人案件中,而你是保护他的人?” 爱德华的目光落在科尔紧握的手上。
“是的,大人。” 科尔的声音有些干涩。
“哦?” 爱德华轻轻放下水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那你能具体说说事情的经过吗?以及,你的看法。”
科尔感到一股压力,他沉默了几秒,知道无法回避,他开始简单的陈述起来。
“6月20日在贝特街旅店发生一起抢劫杀人案件,现场一名死者身中7刀,其中致命伤为胸口的1刀,现场发生了打斗的痕迹,死者身上的财务与身份证明均已丢失,而现场另外一名受害者便是莱……便是药剂师先生。”
爱德华点头“继续。”
“药剂师先生被捆绑住脚踝,头部受过重击,他声称见到一个带着鸟嘴面具的黑衣蒙面人袭击了他,并跳窗逃跑,然而并没有目击证人见过这位蒙面人,而且蒙面人逃跑的路线实际上并不合理,年久失修的消防通道并不稳当,对面就是几家商店与大量住宅,居然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或者发现异常。”
爱德华挑了挑眉,并没有打断科尔的话,科尔也在自己的陈述和分析中挺直了背。
“室内是一个封闭的环境,房门从里面反锁了,只有旅店的侍者拥有打开门的钥匙,而侍者一直待着前台。房间里打斗的声音周围的旅客都没有听到,反而是警察进入旅店后有一位旅客听到桌椅倒在地上的声音,不过他认为是警察撞到东西所以没在意。有人见过药剂师先生早晨进入旅店,我的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可能在发现前一到三小时之间,具体还需等法医检查报告。而唯一看到凶手和死者的目击者只有药剂师先生。最让人想不通的是现场——除了床上,房间里的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大量喷溅血迹,但死者胸口的致命伤很深,按常理不该如此。而且……”科尔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死者被发现时,姿势有些…刻意?像是被摆放过的。还有药剂师被捆绑脚踝和描述的鸟嘴面具……抢劫杀人通常不会这么…繁琐。”他沉默下来,这些疑点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里,让他无法对莱文彻底放心,却也找不到指向他的铁证。
爱德华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你在怀疑莱文是凶手?基于这些…疑点?”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科尔低下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的职责是观察和报告一切可疑之处,大人。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任何可能性都存在。”
爱德华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在胸前,审视着科尔:“警卫,抛开你的职责和那些疑点,说说看,在你眼里,莱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科尔这次沉默得更久,似乎在挣扎。当他抬起头时,眼神里有种复杂的坦诚:“药剂师先生…莱文先生,是位真正善良的人。他对待病人,无论贫富贵贱,眼神是一样的。他心思单纯,像块未经雕琢的水晶,所有的热情都给了他的药剂和医术。他聪明,学东西很快,但…对人情世故似乎有些迟钝。他慷慨,甚至有些…不谙世事的莽撞。”他顿了顿,“这样的人,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残忍的凶手。但职责所在…”
爱德华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科尔感到自己在那目光下无所遁形。许久,爱德华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几乎没有温度的弧度。
“职责…”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意义不明。
爱德华看了科尔一会儿,那目光让科尔如坐针毡,终于,他站起身来。
艾瑞立刻上前一步,低声道:“少爷,夜风寒凉……”
爱德华摆摆手,径直向门口走去。“屋里闷。艾瑞,跟我去…看看‘夜色’。”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但“夜色”二字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狩猎般的意味。
艾瑞心领神会,不再多言,快步走到前面打开了门。
门外昏黄的路灯光线下,不知何时已悄然侍立着两名气息沉凝、腰间鼓鼓囊囊显然带着武器的陌生护卫,他们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爱德华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融入门外的黑暗之中,艾瑞紧随其后,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响。
那声响仿佛一个开关,彻底抽走了诊所里最后一丝活气。沉重的寂静如同实质般压下来。科尔独自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爱德华最后那个眼神,那句“职责”,还有门外无声出现的护卫…一切都指向一个他这个小警卫无法触及的漩涡。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粗糙的双手,一动不动地坐了很长时间,仿佛一尊被遗忘在黑暗中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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