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敏对观虞消极的态度很不满意,多次打电话催促:“是你自己开口说要借给我钱的,不会说场面话后悔了吧?”
她语气轻蔑,揪着不放,似乎不是很在乎观虞给不给钱,关心的只有食言的点。
观虞拿起在网站上整理的笔记,一条条看过去:“我们还缺一个见证人。”
民间借贷需要有一位双方都信任的人作为见证,以便日后产生经济纠纷去庭上当人证,证实欠条的存在。
可问题是她们根本就没有共同的朋友在槐祝。
陆敏恼火:“不借就不借,找这么多借口什么意思?被害妄想症发作了吧,我稀得贪你那点钱吗?”
对于电话那头的怒气,观虞很平静:“跟这些没关系。”
闻言,陆敏冷笑:“骗谁?你就是不想借,偏要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你多么为难,显得你也不想不帮我,一切都是外部环境的原因,你也是被逼无奈……”
她生的一张好嘴,说起话来密不透风又清清楚楚,像是正面遭了通枪乱打,子弹咻咻射进皮肉。
握着手机的指节寸寸发白,观虞问:“说够了吗?”
“怎么?说你虚伪还不服气?”
隐秘的反抗激起了陆敏心中的怒火,她咬紧牙逼问:“明明是一起干的烂事,凭什么被退学的只有我一个人!”
身体瞬间被冰冻,思绪被扯入洪水,一浪叠着一浪,把她冒出来喘息的头反复打落,四肢被暗流缠着拖入更深处,巨大的水压挤出了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痛的几乎炸裂。
她咬紧了内唇,低声呵斥:“陆敏!”
陆敏没再说了。
电话里只有安静的电流声。
“哼。”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敏先开了口:“爱找谁见证找谁吧,反正今晚上我要见到钱。”
滴的一声,她挂了电话。
观虞放下手机,双手撑着桌面,用力闭上眼,胸口不住地起伏。
陆敏让了步,但是找谁当见证人是一个问题。
观虞试着问了关系不错的小李,小李抱歉地表示自己要和姐妹去一家约了很久的网红店,幸好王老师有空,答应做她们的见证人。
“不过,你这个朋友可靠吗?”王老师劝道:“借钱都是救急不救穷,她现在有能力还你钱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借完给她,自己手里还有吗?世事难料,万一遇上生病或者其他的大开支怎么办?”
王老师劝她三思。
可一贯冷静温和的观虞就跟鬼上身了,听完还是要借,而且非得应她那位朋友的要求,今晚就借。
王老师见实在劝不住,便先歇了,约着两个人没课的时候跟着她一起去见借款人。
上次来过的西餐厅里,陆敏等候多时,狭窄的玻璃桌面上是两张空白的手写欠条,数额什么的全没填。
观虞拿过来,写上数额和自己的姓名,沾了红泥摁下指纹。
陆敏扯过,瞧见了数字,冷笑瞟她:“哼,我还以为是多少钱呢,就五万。”
她为了骗观虞,身上行头租金都要两千了,才赚四万多。
王老师皱眉。
为了凑够这五万块,观虞破天荒跟他和小李开口借钱,连着手里能动的现钱全拿出来,这人不感激就算了,还冷嘲热讽。
但见观虞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开口,忍住了。
观虞将另一张写好的欠条推到她面前,淡淡道:“你也可以不要。”
陆敏横目扫她,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不要。”
这是她欠她的。
西天酒吧那边的人拿走了她的身份证,但她已经联系到了私家车,等钱一拿到就离开槐祝市。原本她打算用贪欲钓观虞上钩,最好是对方为了赚钱去借贷投资,这样可以卷走一大笔财款,留她一个人在槐祝深陷债务,要是收债的能再给力点把她的工作搞没,成为跟自己一样的万人嫌就更好了。
可惜啊……
陆敏心中不甘叹气。
两个人的过往横在那里,观虞不上钩。
陆敏拿大拇指沾了红泥,摁在自己名字上。
王老师在两张欠条上的见证人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打款。”
陆敏拿走欠条,要亲眼见到观虞转账才给她。
观虞低头操作,片刻后,陆敏的手机上响起五万块到账的提示信息。
她登进APP反复刷新确认无误后,缓缓站起来,抬高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一张欠条如垃圾掉落。
陆敏挑衅:“拿好了。”
“你——”
王老师还是第一见‘欠钱的是大爷’在他面前上演。
观虞却很平静,蹲下去捡那张落在地上的欠条。
门铃一响,陆敏已经走了。
王老师忍不住问她:“怎么好像她才是债主?要不现在反悔别借算了。”
欠条被陆敏揉成一团,观虞把它放在桌面展开,折好再收到口袋里,闻言她朝王老师安抚一笑:“没事的。”
如果五万块就可以买她们之间一个了结,观虞觉得不算亏。
债主本人态度消极,好似完全不在乎能不能拿回钱,王老师见劝不住了,转而问:“离发工资还要一个多礼拜,你手上那点钱撑得住吗?”
他没把话说太白,观虞借钱的时候说用工资还,那起码要过半年拮据的生活。
王老师试着提议:“听说你现在住在岳塘园,要不要考虑换个租金便宜点的地方?先把押金拿回来缓一会儿。”
换住处么?
观虞拨了拨发丝。
“再说吧。”
-
贺墅家新装了间游戏房,打电话喊黎许过去玩。
黎许谨记自己‘扭脚’人设,一口拒绝。
“别嘛阿许,大家都在呢,白芷卉、秦冽、还有秦家、林家和温家那群小的,人多热闹。”
黎许踩着拖鞋上楼,心道,你丫的就是人多我才不去了。
“不了,晚上有安排了。”
贺墅还在纠缠:“是不是怕喝多了忘记回来?放心真喝多了回不去,今晚就不算,大不了我亲自送你回家……”
打开卧室门,黎许开了免提,手机被扔在床上,她从衣柜里拿了件长款羽绒服出来,站落地镜面前往身上比。
她订了一家不错的兰英菜,这会儿就要去接观虞下班了。
“还有别的事吗?没我挂了。”
“阿许——”
他还想再缠一下,旁边走来了人,说了句什么话。
贺墅捂住麦口回了句,声音有点飘:“她不打算来。”
那人又说了什么,贺墅无奈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行,他不劝了。
贺墅贴近麦克风,懒洋洋地:“阿许,白芷卉有事问你。”
黎许有点烦,就非得现在找她。
不过她倒也没说话,从衣帽柜里挑了条奶油白的围巾,放进牛皮纸袋。
手机递到了新人手上,白芷卉的嗓音如一注溪水,清凌凌地响在耳边:“黎许,有观虞的联系方式吗?”
“什么?”
黎许停下动作。
刚刚纸袋子弄出很大的声响,她没怎么听清。
“观虞的联系方式。”
白芷卉语气轻松:“我生日快到了,想请观虞一起来。”
“你有病啊白芷卉!”
怕对方听不清,黎许捡起床上的手机开骂。
“白家哪次办宴会不搞点事来,那么一群人模狗样的畜牲游来游去,你请她去当菜上吗?”
白芷卉拿远了点手机,以免耳朵被震聋。
“冷静点行吗?谁说是白家宴会了?”
“私人聚会也不行!”
黎许给出最后通牒,摁断电话。
缓了好一会儿气都不顺,把手机扔床上,换衣服。
电话另一头,白芷卉吃瘪,贺墅笑得直不起腰。
“早跟你说,阿许把赌约看的很重,不听我的话,白白遭了顿骂吧。”
白芷卉先问的他,他说没有,她才想着问黎许。
白芷卉转过眼,上下打量贺墅幸灾乐祸的得意样,含笑不语。
贺墅瞧出点门道,抓起一旁的古典杯灌了口酒,食指上铂金戒指映在玻璃上,熠熠生辉。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白芷卉唇畔含笑,没打算把事点破:“对,很对。”
悠悠然地喝了口酒,夸的毫不走心。
她把手机还给贺墅:“玉山中学的股东有沈家吧?”
“观虞在玉山工作吗?”
被这一打岔,贺墅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好像是……沈嘉周六结婚,白家也在应邀之列吧,你到时候问她呗,反正你生日在元旦前,来得及。”
他笑得不怀好意。
白芷卉笑意淡了点,喝了口酒:“白家是白志宇去。”
贺墅轻轻‘啊’了声,仰头又喝了口酒,冰块顺着酒液进入齿间被压着咬碎,刺骨的冷意顺着喉管留下去,沁人心脾的寒。
白芷卉她爸不知道从哪儿灌了不丹的血统,在男女平等的今天大兴生殖崇拜,捧着头蠢猪当宝贝,将亲女儿流放国外。白志宇呢,也不负众望,跟他爹一模一样。上次秦家老太太寿宴,不顾场合带个蛇精脸出席,蛇精脸到处跟人搭讪攀高枝,他在花园里调戏秦越的家教老师。
丢人丢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他悠悠一叹,好似真心:“这怎么办呢?”
白芷卉细长的手指敲着马天尼杯壁,慢条斯理道:“当然只能求你了。”
贺墅不说话,含着冰块咬碎。
白芷卉微微一笑,仰头时细长的脖子从衣领中伸出,恰如沼泽中翩翩起舞的鹤。
“嘴角压一压,事到头了不跑,不就是等着我开口求吗?”她拿起酒杯往他的方向一举,眉眼平直:“欠你一次。”
贺墅彻底不装了,哈哈笑起来。
带人去婚礼,既能看白家兄妹过招,还能看阿许跟白芷卉开撕——
贺墅拿起古典杯与她轻轻一撞,眉宇爽畅:“说的我多坏似的。”
【恋爱后的小剧场】
衣帽间的凳子上全是各色衣服,黎许站在落地镜前,一件接一件地往身上比。
“太红了,扎眼。”小香风玫瑰红格子上衣被扔开。
“太长了,显得人竹竿似的。”长款过膝青蓝色羽绒服被扔开。
“黑不溜秋的不好看。”黑色羊绒修身大衣被扔开。
“……”
二十分钟过去了,衣服堆成了山,黎许苦恼不行,最后‘被迫’‘不得不’从衣柜里拿出昨天跟观虞一起买的情侣装,‘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结果出门的时候发现观虞没穿情侣装。
黎许:“……”
作者:“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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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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