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朱奈，三十一岁，在一家建材有限公司担任主管会计，晚上会在酒吧兼职。”
林野拉开客厅窗帘，外头的光线明亮。
“青鞞路66号313室……找到了。”翟路抱着平板电脑，“死者使用自己的身份信息租了这间房，十三年前。核实过了，确实是本人证件，没有问题。”
“住得还挺长情的，十三年啊。”
他感慨着，滑动屏幕。
林野走过厨房和卫生间，卧室里杂乱，衣柜敞开，一个空着的衣架。
“门锁是房东按照第三方租赁平台要求改造的智能门锁，没有破坏痕迹。”翟路走到门口，“现在的智能化网络平台，都不用我们每个系统去查。只要点击一下，全部显示出来了。这些平台拥有的信息简直比我们的还多。”
今晨，一具女尸在青鞞河近海岸处被发现。
通过外衣口袋中的市民卡证件确定了死者身份，没有发现手机和其它物品。
“真是方便，互联网时代。”年轻的警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合着的笔记本电脑。高跟鞋。黑色水笔。卫生间的架子上有单支牙刷，维生素片，和化妆品的瓶瓶罐罐。
林野停在了这里：“少了东西。”
翟路凑过来。
“什么？”
“垃圾袋。”
马桶旁边摆放着一个塑料空桶。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很干净。
“也许，她习惯不套垃圾袋，就这么用？”翟路抱起手臂，他闻到一股味道，有些腥气。
林野拉开卫生间橱柜的门，没有。卧室化妆台的抽屉，没有。衣柜里的收纳格，没有。卧室的垃圾桶里套了白色的袋子，厨房的把手上挂了深色的水产塑料袋，客厅里……
翟路明白过来，打开电视柜下面的收纳箱。
里面有一卷粗点的，一卷细点的，粗点的是黑色的，细点的是白色的。
“所以说，有人拿走了受害者卫生间里的垃圾。”翟路摇摇头，“不，也有可能是受害者自己扔掉，但没有来得及换上新的。”
“先调查一下。”
“好。”翟路应声。
林野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麻烦勘验组的同事重点看下卫生间。”
“如果是别人特意拿走的话，说明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要藏起来。如果是受害人自己丢弃的话，按照垃圾分类分时投放的规定，可能在公共垃圾房……”
翟路说完，发现林野早已经往楼下走了。
“等等我——”
他停在一件围裙面前。
“林哥，怎么了？……围裙。”
开放式走廊朝南，阳光更好，晒满了衣服。粉色的围裙上有一块暗色的污迹，随风轻轻摆动。
“没有什么。”
林野摇了摇头。
——
313室房东：“她啊，我记得她。很奇怪一个人。她把房子卖给了我，然后又说要租这个房子。我无所谓啦。反正出了那种事，也很难租出去。你问我出了那种事，为什么还要买这房子。当然是因为便宜。她很着急卖，似乎是因为欠了债……”
酒吧老板：“她几个月前就辞职不来了。矛盾？没有发生什么矛盾啊。她自己说不想干了，以后也不想干了。我给她结清了工资和提成，一分没少，怎么可能有矛盾。”
312室住户：“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能欠什么债？是他父亲，开工厂倒闭了，还不上货款，发不出工资。我想想，之前还有人来闹过呢。不过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然后……好像跳楼了吧。哎，他那么一跳，这栋楼的房价也跟着一起大跳水啰！”
313室房东：“说来确实，平台和我说，有人投诉她家太吵了。大概是男男女女的纠纷吧，很正常的啊，这我哪管得了。”
酒吧老板：“不正当关系？警察同志你们想多了，我不干这种生意的，我这里很正规的。真要说……她有一个熟客，是她公司里的上司，经常来，会喝个通宵，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
312室住户：“我想管，她听吗？她脾气古怪的很，惹不起！”
建材公司老板：“我老婆孩子都在呢……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警局？！好吧……好吧。”
酒吧老板：“我这里虽然不干那种生意，但是客人想要动手动脚，我们也没法时时刻刻都管好客人不乱摸。如果和经理报告了，肯定会警告客人的，但是她也没投诉人家。”
213室住户：“我不记得昨天晚上有什么异常，她家一直很吵，我没注意。”
312室住户：“好像听见了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尖叫声，女人的尖叫声。”
——
“垃圾房开门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到九点，早上七点到十点。”
翟路在白板上写下关键信息。
“或许可以帮助确定死亡时间……”
队长打断了他：“好，知情人走访工作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技术人员和法医的报告，还有监控排查结果。”
“根据法医初步勘察，没有排除自杀可能。”林野补充道。
“如果她是自杀，没什么必要继续查下去了吧。”翟路说，“这些信息也没啥用了，完全白费工夫呢。”
“新人呐。”队长笑着捏了捏他的肩膀，拿着文件夹离开了，“总要给家属一个交代，小子，别老想着偷懒。”
林野盯着白板：“死者的电脑里面可能存在有价值的信息。”
他们来到技术人员处。
电脑的破解并不困难，甚至技术人员发现密码很简单，死者的生日，非常老套的一种设置密码方法。
“唔……”技术人员摸着下巴，“聊天记录大多数是关于工作的沟通，除此之外，她最近和三个人联系比较频繁。一个叫何耐，一个柳忠义，还有一个备注为‘老板’的人。”
“根据群聊成员的比对，这个‘老板’是死者所工作的建材公司的老板，死者作为主管会计，直接向他工作。”
“主管会计的年薪应该不低，她何必还要晚上去酒吧兼职？”翟路问。
技术人员推了推眼镜：“聊天记录显示，死者多次和自己老板抱怨身为主管的工资太低，提出想加薪，但都被回绝了。可能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攒钱。她的浏览器打开了不少楼盘的页面，或许是打算买房。”
翟路又说：“既然有攒钱买房的打算，逻辑上讲，应该不会突然自杀？”
“至少电脑里没有遗书的文件。”
“何耐和柳忠义有什么疑点吗？”林野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技术人员回答：“这个何耐似乎是死者的哥哥，因为父母离婚，改姓了。他们的聊天记录挺正常的，哥哥关心妹妹，没什么特别之处。”
“柳忠义则有点奇怪了。他一直给死者发些含含糊糊的骚扰，死者不理会他，他还是会发。而且三天前，他发消息问‘成功了吗’，死者回复‘我按照你说的办了’。”
技术人员咂了咂嘴，翟路聚精会神地等着听下文，林野瞥了他一眼。
“在数据库里查一查他的信息。”
林野提点了一下翟路，他恍然大悟，赶忙搜索起来。
“他是青鞞路66号213室的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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