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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之嫡女妖后·1

痛,刺骨的痛。

季云舒蜷缩在相国府最偏远的冷院角落,单薄的衣衫挡不住初冬的寒风。她颤抖着伸出手,看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腕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疤痕——有刀伤,有烫伤,还有被生生折断过的痕迹。

"大小姐,该喝药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汁。

季云舒抬起头,昔日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今只剩下一双依然明亮的眼睛。她冷笑一声:"又是柳夫人赏的'补药'?"

"大小姐说笑了,夫人心善,见您病重特意请太医开的方子。"婆子不由分说掐住她的下巴,将药汁灌了进去。

药汁入喉,火烧般的剧痛立刻从腹部蔓延至全身。季云舒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告诉柳如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鲜血从嘴角溢出,季云舒的意识开始模糊。

婆子冷漠地看着她挣扎:"大小姐安心去吧,明日三皇子与二小姐大婚,相国府上下都忙着呢,没人会来打扰您。"

三皇子......赵晟睿......

季云舒的瞳孔渐渐涣散。那个曾与她海誓山盟的男人,那个许诺让她成为大周最尊贵女人的男人,转眼就投入了她庶妹季婉柔的怀抱。而这一切,都是柳氏母女精心设计的陷阱。

从她被诬陷与家仆私通,到父亲震怒将她幽禁;从季婉柔假意为她求情,到暗中在她的饮食中下毒......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

一股滔天恨意从心底涌起,季云舒瞪大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黑暗。无尽的黑暗。

季云舒感觉自己轻飘飘地浮在半空,看着冷院里自己的尸体被草草裹上席子拖走,看着相国府张灯结彩筹备婚礼,看着那个曾对她温言软语的赵晟睿搂着季婉柔柔情蜜意......

"不甘心吗?"

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

"谁?"季云舒警觉地环顾四周。

"你命格特殊,本该凤命加身,却被人逆天改命,落得如此下场。"声音忽远忽近,"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但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季云舒毫不犹豫。

"你重生后将拥有一双妖瞳,能看透人心,却也会被反噬。每一次使用都会消耗你的生命力,最终可能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季云舒笑了,笑声中带着决绝:"只要能报仇,魂飞魄散又如何?"

"记住,这是你的劫,也是你的缘......"

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季云舒感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坠落——

"小姐!小姐!该起身了,今日是夫人的忌日啊!"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云舒猛地睁开眼,看到了已经死去多年的贴身丫鬟青杏。

她......重生了?!

季云舒颤抖着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细嫩的手腕,没有伤痕,没有沧桑。她冲到铜镜前,镜中的自己约莫十五六岁,正是母亲去世那年。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青杏担忧地问。

季云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没事,只是......梦魇了。"

她转头看向窗外,春日暖阳正好,梨花纷飞。前世这一天,她在母亲坟前哭晕过去,回府后大病一场,从此性情大变,让父亲失望,也让柳氏母女有机可乘。

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青杏,为我梳妆,我要以最好的状态去祭奠母亲。"

梳洗完毕,季云舒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袭素白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梨花簪——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突然,她感到双眼一阵刺痛,再睁眼时,镜中自己的瞳孔竟泛起了淡淡的红光。

"小姐,柳夫人来了。"青杏小声提醒。

季云舒转身,看到继母柳氏带着虚伪的关切笑容走进来。就在她与柳氏四目相对的瞬间,一幕幕画面突然涌入脑海——

柳氏在母亲药中下毒......柳氏与三皇子密谋......柳氏指使季婉柔勾引赵晟睿......

季云舒心头一震,这是妖瞳的能力!她强忍震惊,不动声色地行礼:"见过母亲。"

"云舒啊,今日是你生母忌日,我知你心中难过。"柳氏慈爱地拉着她的手,"但也要注意身子,别太伤心了。"

季云舒看着柳氏头顶浮现的画面——她正盘算着如何在今日刺激自己情绪失控,好在父亲面前败坏自己的形象。

"多谢母亲关心。"季云舒微微一笑,眼中红光隐现,"女儿会节制的,不会让母亲......失望。"

柳氏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却只当是错觉,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季云舒望向窗外盛开的梨花,眼神冰冷。

这一世,她定要那些害她之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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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归来,季云舒站在母亲生前居住的兰苑前,指尖轻轻抚过斑驳的门框。这里自母亲去世后便被封存,前世她因悲伤过度从未踏足,如今却成了寻找真相的第一站。

"小姐,这里灰尘重,对身子不好。"青杏担忧地劝道。

季云舒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环视四周,发现几个粗使婆子正躲在廊柱后窥视。她唇角微勾:"青杏,去告诉管事,就说我要整理母亲遗物,需要几个得力的人手。"

待青杏离去,季云舒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钥匙——这是今早更衣时,她特意从妆奁最底层取出的。母亲去世前一个月,曾将这钥匙交给她,说是有朝一日或许用得上。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嗒"轻响。门开的一瞬,尘封多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季云舒眼眶微热。屋内陈设一如记忆,只是覆了厚厚一层灰。

她径直走向母亲的梳妆台,妖瞳之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从妆奁缝隙中渗出。打开妆奁,里面静静躺着一封泛黄的信笺和一枚小巧的玉印。

"小姐,人带来了。"青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季云舒迅速将信笺和玉印藏入袖中,转身时已换上哀戚神色:"让他们进来打扫吧,务必小心保管母亲遗物。"

回到自己的清荷院,季云舒屏退左右,这才展开信笺。信中字迹潦草,似是仓促写就:

"舒儿,若你看到此信,为娘恐已遭不测。柳氏与三皇子勾结,欲夺我季家传世玉印。此印关乎前朝宝藏,万万不可落入其手。你父不知此事,切勿声张..."

信纸在季云舒手中微微颤抖。前世她至死不知母亲去世另有隐情,更不知季家竟藏有这样的秘密。难怪柳氏处心积虑要除掉她们母女!

"小姐,张嬷嬷求见。"青杏在门外轻声道。

季云舒收好信笺:"请她进来。"

张嬷嬷是母亲的乳母,母亲去世后便被贬去浆洗房。前世这老仆曾多次想提醒她小心柳氏,她却因听信谗言将人赶走。如今再见,老人佝偻的背影让季云舒鼻尖一酸。

"老奴拜见小姐。"张嬷嬷颤巍巍行礼。

季云舒连忙扶住:"嬷嬷不必多礼。"

四目相对,季云舒眼中红光微闪,看到张嬷嬷心中满是担忧与忠诚。她当即决定赌一把:"嬷嬷可还记得我母亲去世前的情形?"

张嬷嬷浑身一震,老泪纵横:"小姐终于问起了!夫人她...她不是病死的啊!"

一番密谈后,季云舒得知更多细节:母亲去世前几日曾与柳氏激烈争执,之后便开始食欲不振;去世当天,只有柳氏的心腹丫鬟进过药;而母亲临终前,曾死死攥着张嬷嬷的手说"小心药"...

"嬷嬷,从今日起你回清荷院当差。"季云舒取出一袋碎银,"这些钱你拿去打点,我要知道柳氏这些年的所有动向。"

张嬷嬷离去后,季云舒又唤来青杏。妖瞳之下,这小丫鬟心思纯净,一片赤诚。

"青杏,从今往后你只需听命于我一人,明白吗?"季云舒取下一枚玉镯戴在她腕上。

青杏扑通跪下:"奴婢这条命都是小姐的!"

季云舒扶起她,轻声交代了几句。青杏瞪大眼睛,却坚定地点头离去。

次日清晨,季云舒以祭奠母亲为由前往城郊慈恩寺。马车刚出相府,她就察觉有人跟踪。

"车夫,绕到西市转一圈再去寺庙。"季云舒吩咐道。

西市人潮汹涌,她趁机换了装束,从成衣铺后门溜出,独自前往慈恩寺。

慈恩寺后山有一处僻静的往生堂,供奉着京城各世家亡者的牌位。季云舒找到母亲的牌位,虔诚上香后,她轻触牌位底部,果然摸到一处暗格。

暗格中是一本薄册子,记录着母亲生前最后几个月调查的线索——柳氏与三皇子府上的秘密往来;季家玉印的来历;甚至还有...父亲可能知晓一切的暗示。

"原来如此..."季云舒握紧册子,胸口翻涌着愤怒与悲伤。

"姑娘对逝者的执念,恐会招来祸端。"

清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季云舒浑身一僵。她竟没察觉有人靠近!迅速藏好册子,她转身看到一位身着靛青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往生堂门口。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逸,眉目间却凝着一股肃杀之气。最令季云舒震惊的是,当她下意识动用妖瞳时,竟看不透此人分毫!

"公子何出此言?"季云舒强自镇定。

男子缓步走近,腰间一枚玄铁令牌若隐若现:"季大小姐伪装出府,私查往事,若被有心人看见..."

季云舒瞳孔微缩。他认得她!而且那令牌...是皇室暗卫的标识!

"七殿下何必吓唬小女子。"季云舒福了福身,从男子独特的玉佩和传闻中的描述猜出了他的身份——七皇子赵元瑾,当今圣上最不待见却又最才华横溢的儿子。

赵元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轻笑:"季大小姐果然名不虚传。"他忽然逼近一步,声音压低,"不过,你眼中那抹红光,恐怕不是常人该有的吧?"

季云舒心头剧震,这是第一次有人识破她的妖瞳!

"殿下眼花了。"她后退半步,袖中手指已捏住一枚银针。

赵元瑾却忽然退开,恢复了疏离神态:"三日后,听风楼会拍卖一批前朝宫中流出的密档,或许对季大小姐有用。"说完,转身离去。

季云舒愣在原地,不明白这位七皇子为何要帮她。更让她不安的是,妖瞳竟对他无效...

回到相府已是傍晚,季云舒刚踏入清荷院,青杏就急匆匆迎上来:"小姐,不好了!府里都在传您今日行为怪异,在夫人牌位前自言自语,还...还对着空气发笑!"

季云舒冷笑,这必是季婉柔的手笔。前世这些小把戏总能让她方寸大乱,如今...

"去告诉厨房,我身子不适,晚膳想用一碗莲子羹。"她平静地吩咐,"记得,要当着柳夫人贴身丫鬟的面说。"

夜深人静时,季云舒取出母亲留下的玉印仔细端详。这枚寸许见方的白玉印上刻着古朴的"璇玑"二字,底部却有一处精巧的机关。她轻轻转动,玉印分开,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上面绘着复杂的山川地形图。

"原来如此..."季云舒恍然大悟。这哪是什么宝藏图,分明是前朝秘密修建的军事要塞分布图!若落入三皇子之手...

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季云舒迅速藏好玉印,吹灭蜡烛。借着月光,她看到窗外一个黑影闪过。

妖瞳在黑暗中视物如昼,她清晰看到那人腰间挂着相府管事的令牌,却有一枚三皇子府的暗记藏在衣褶里。

"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吗..."季云舒无声冷笑。她早料到柳氏会来搜查,提前将一份假遗书放在了妆奁中。

次日清晨,季云舒正在用早膳,柳氏便带着季婉柔"关切"地来访。

"云舒啊,听说你昨日去慈恩寺了?"柳氏笑容慈爱,"怎么不告诉母亲,我好安排人陪着。"

季云舒妖瞳微启,看到柳氏头顶浮现昨夜读假遗书后得意的神情。她故作黯然:"女儿思念生母,想独自说些体己话..."

"姐姐该不是中邪了吧?"季婉柔娇声道,"下人们都说你在往生堂举止怪异呢。"

季云舒抬眼,妖瞳瞬间看穿季婉柔心中的嫉妒与算计。她轻声道:"妹妹若不信,不妨随我去慈恩寺看看?正好三日后有一场法事。"

季婉柔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回应。柳氏赶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云舒孝心可嘉。只是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人,免得...惹人闲话。"

两人离去后,青杏气愤道:"二小姐太过分了!今早她还让丫鬟在花园里散布谣言,说小姐您..."

"不必理会。"季云舒淡淡道,"去准备一下,三日后我要再去慈恩寺。"

她转身看向铜镜,镜中少女眸中红光隐现。棋局已开,这一次,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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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慈恩寺之行因季相国突然回府而取消。季云舒站在清荷院的梨树下,指尖捻着一片花瓣,听着青杏打听来的消息。

"小姐,相爷带回消息,说是要在府里办赏花宴,邀请各家公子小姐,连几位皇子都递了帖子。"青杏小声道,"听前院的春桃说,柳夫人这两日一直在和二小姐挑选衣裳首饰呢。"

季云舒唇角微勾。前世这场赏花宴是她噩梦的开端——她被设计落水,当众出丑,而季婉柔则凭借一曲琴艺博得满堂彩,更引起三皇子赵晟睿的注意。

"去把我那件天水碧的襦裙找出来。"季云舒轻声道,"再让张嬷嬷去库房取母亲留下的那套珍珠头面。"

青杏瞪大眼睛:"小姐终于要打扮起来了!"

季云舒笑而不语。前世她因守孝刻意素净,反被诟病晦气。这一世,她要以最耀眼的姿态出现在仇人面前。

赏花宴当日,相府花园张灯结彩。季云舒故意迟了些到场,当她缓步走入园中时,原本喧闹的场面竟静了一瞬。

天水碧的广袖留仙裙衬得她肤若凝脂,发间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既不张扬又不失贵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周身那股从容气度,与往日沉默寡言的季大小姐判若两人。

"云舒给父亲请安。"她盈盈一拜,眼角余光扫过在场众人——柳氏瞬间僵硬的笑容,季婉柔眼中闪过的嫉恨,以及...坐在角落的赵元瑾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季相国显然对嫡女的表现颇为满意,难得温声道:"起来吧,去见见各位贵客。"

季云舒刚转身,就撞上一双含笑的眸子——三皇子赵晟睿手持折扇,正风度翩翩地向她走来。前世曾让她怦然心动的俊脸,如今只让她胃部翻涌。

"季大小姐今日风采更胜往昔。"赵晟睿微微欠身,"不知可否有幸邀小姐共赏牡丹?"

季云舒强忍冷笑,妖瞳微启,却在看清赵晟睿心思的瞬间如遭雷击——他头顶浮现的画面竟是季婉柔衣衫半解的模样!而时间显示,就在三日前她本欲去慈恩寺那日!

原来背叛开始得这么早...

"殿下厚爱,云舒受宠若惊。"她垂眸掩饰眼中的寒意,"只是方才父亲吩咐我去给七殿下见礼..."

赵晟睿脸色微变,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绝。更让他不悦的是,季云舒竟选择先去见那个不受宠的七弟!

季云舒不等他回应,便施礼离去。走向赵元瑾的路上,她感觉一道毒蛇般的视线黏在背上——是季婉柔。

"七殿下。"季云舒福身行礼,故意选了个人多眼杂的位置。

赵元瑾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杯,似笑非笑:"季大小姐好手段,一句话就挑得三哥不快。"

"殿下过奖。"季云舒压低声音,"听风楼一事,多谢提醒。"

赵元瑾眸色微深:"季大小姐消息灵通。"他意有所指,"今日赏花宴,可要当心脚下。"

话音刚落,柳氏身边的李嬷嬷就满脸堆笑地走来:"大小姐,夫人请您去水榭那边,说是几位小姐都在等您联诗呢。"

季云舒心中警铃大作。前世就是在这水榭,她被"不小心"撞入湖中。她向赵元瑾投去一瞥,对方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水榭中,五六位贵女正围坐说笑。季婉柔见季云舒来了,亲热地迎上来:"姐姐可算来了,我们正说到要以'花''水'二字为题联句呢。"

季云舒妖瞳微闪,瞬间看穿季婉柔的计划——待她走到栏杆边时,会有丫鬟"失手"将茶泼在她裙上,趁她慌乱时推她下水。

"妹妹好雅兴。"季云舒微笑,"只是我诗才平平,怕扫了大家的兴。不如妹妹先来一首?"

季婉柔一怔,显然没料到会被反将一军。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她只得硬着头皮吟了句俗不可耐的诗。几位贵女掩嘴轻笑。

季云舒趁机走到栏杆边,果然感觉背后有人靠近。她假装整理裙摆,迅速将一枚小石子踢到那丫鬟脚下。

"啊!"丫鬟惊呼一声,手中茶盏飞向季婉柔,滚烫的茶水全泼在她精心准备的裙装上。

"贱婢!"季婉柔尖叫着跳起来,扬手就要打人。混乱中,季云舒感觉有人从背后猛推了她一把!

早有准备的她侧身一闪,同时"不小心"绊了下季婉柔的脚。只听"扑通"一声,季婉柔栽入湖中,溅起巨大水花。

"救命啊!我不会水!"季婉柔在水中扑腾,妆容花成一片,发髻散乱,活像只落汤鸡。

场面大乱。季云舒冷眼看着柳氏脸色煞白地指挥救人,忽然感觉背后一凉——赵晟睿正阴沉地盯着她,显然看穿了她的把戏。

就在这时,一道靛青色身影掠过水面,轻点栏杆,将季婉柔拎了出来。赵元瑾浑身湿透,却依然风度翩翩:"季二小姐受惊了。"

季云舒心头一跳。她原以为赵元瑾会袖手旁观,没想到他竟出手相助...不对!她猛然发现赵元瑾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赵晟睿看向她的视线!

柳氏忙不迭地将季婉柔带走更衣,赏花宴气氛一时尴尬。季相国铁青着脸吩咐继续宴席,自己却匆匆离去。

季云舒借口更衣退出水榭,刚拐入一处僻静回廊,就被一股力道拉入竹林深处。

"季大小姐好算计。"赵元瑾将她困在假山与自己之间,身上还带着湖水的气息,"只是未免太心急了些。"

季云舒仰头看他,妖瞳下意识开启,却依然看不透他的心思。这让她莫名烦躁:"殿下这是何意?"

"你以为三哥没看出是你做的?"赵元瑾低声道,"他此刻正与柳氏密谈,内容么...与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有关。"

季云舒心头一震:"你..."

"申时三刻,后花园石亭。"赵元瑾松开她,后退一步,"若季大小姐想知道更多关于璇玑印的事。"

说完,他如来时一般无声离去,留下季云舒一人站在竹影中,心跳如鼓。

申时三刻,季云舒借口头疼回院,实则绕路去了后花园。石亭隐在一片梅林后,此时不是花期,四周格外幽静。

赵元瑾已在亭中等候,见她来了,抬手示意她坐下:"季大小姐可知,今日为何三哥对你格外关注?"

季云舒摇头。

"因为璇玑印不仅是前朝军事图。"赵元瑾修长的手指在石桌上画了个符号,"它还是开启'天机阁'的钥匙。"

"天机阁?"

"一个传说中藏有能颠覆王朝秘密的地方。"赵元瑾目光灼灼,"三哥找它找了五年。"

季云舒心头剧跳。难怪母亲会遭毒手!她强自镇定:"殿下为何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需要合作。"赵元瑾直视她的眼睛,"我帮你查清你母亲的死因,你帮我找到天机阁。"

"我凭什么信你?"

赵元瑾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就凭我刚才救了你的小命。若非我拦着,三哥当场就会揭穿你。"

季云舒沉默。她确实欠他一次。更重要的是,妖瞳对他无效,说明此人要么心机深不可测,要么...与她有某种特殊联系。

"好。"她最终点头,"但我有条件——我要柳氏母女血债血偿。"

"成交。"赵元瑾从袖中取出一张小笺,"这是三哥与柳氏娘家近半年的金钱往来,你母亲的死,恐怕不止后宅争斗那么简单。"

季云舒接过细看,越看心越沉。原来柳氏竟是三皇子安插在相府的一枚棋子!

"三日后,城南旧茶坊。"赵元瑾起身,"我会派人接应你。"

季云舒刚回到清荷院,青杏就急匆匆迎上来:"小姐,相爷派人来传话,说是让您明日随柳夫人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

季云舒蹙眉。前世可没这一出...看来今日的表现确实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去告诉张嬷嬷,我要知道柳夫人今晚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夜深时,张嬷嬷带回消息:柳氏秘密见了三皇子府上的管事,两人提到了"贵妃娘娘"和"婚事"。

季云舒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梨花,冷笑连连。看来某些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再次毁掉她的人生了。

不过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该调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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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前夜,季云舒??转难眠。窗外雨打梨花,她披衣起身,从暗格中取出母亲留下的册子就着烛光细看。

册子最后一页记载着一条关键线索:"听风楼主人曾受恩于先父,若有危难,可持玉印往见。"

季云舒指尖轻抚那行字迹。听风楼表面是京城最大的茶楼,实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情报组织。前世她至死不知母亲与听风楼竟有这般渊源。

"小姐,该起了。"青杏轻唤,"今日要进宫呢。"

季云舒合上册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今日过后,她定要去会会这位听风楼主人。

进宫路上,柳氏一反常态地热情,拉着季云舒的手絮絮叨叨说着贵妃的喜好。季云舒妖瞳微启,轻易看穿她心中算计——贵妃是三皇子生母,今日名为请安,实则是为相看儿媳。

"母亲放心,女儿不会失礼的。"季云舒柔声应着,指尖却悄悄将一枚药丸碾碎,粉末沾在柳氏袖口。这是她昨夜按母亲册子上记载的方子配制的,能让人短时间内心神不宁。

贵妃的昭阳宫金碧辉煌。行礼时,季云舒感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季相国家的嫡女?果然好模样。"贵妃声音慵懒,"起来吧,赐座。"

季云舒谢恩起身,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几分羞涩。妖瞳之下,贵妃头顶浮现的画面让她心惊——这位看似雍容的妇人正在脑海中模拟各种处置她的方式!

"听说你精通琴艺?"贵妃轻抚怀中雪白的波斯猫,"正好本宫新得了张古琴,不如弹一曲?"

季云舒心知这是试探。前世她确实琴艺出众,但这一世重生以来还未曾碰过琴。

"臣女惭愧,自母亲去世后便再未抚琴,恐辜负娘娘厚爱。"她垂眸,声音微颤,"倒是妹妹婉柔琴艺精湛..."

贵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柳氏连忙打圆场:"云舒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她虽不弹琴,诗书却是极好的。"

"哦?"贵妃挑眉,"正巧前几日陛下得了副上联,满朝文武都对不出满意的下联。季大小姐不妨试试?"

不容拒绝的语气。宫女捧来一幅卷轴,上书七个遒劲大字:"山海关关山海海"

季云舒心头一跳。这对联她前世见过!是三皇子为讨好皇上,花重金从江南才子处买来的。当时满朝轰动,最后还是七皇子赵元瑾对出了下联。

她故作沉思,实则回忆着前世赵元瑾的对句。片刻后轻声道:"臣女斗胆,试对'日月明明日月月'。"

贵妃手中茶盏一抖,茶水溅在裙摆上。她死死盯着季云舒:"这对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季云舒佯装惶恐:"臣女一时胡诌,请娘娘恕罪。"

"好一个'日月明'..."贵妃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季相国好福气,有个才貌双全的嫡女。"

离开昭阳宫时,柳氏脸色难看至极。季云舒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彻底打乱了她们的盘算。

回府路上,季云舒借口要买胭脂,让马车在西市停下。趁柳氏不备,她溜进了听风楼。

听风楼内人声鼎沸,跑堂的见季云舒衣着不凡,殷勤地将她引到二楼雅座。

"我要见你们楼主。"季云舒压低声音,亮出袖中的璇玑玉印。

跑堂的脸色骤变,匆匆离去。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袍的中年男子走来,面容平凡得让人过目即忘,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季大小姐。"男子拱手,"在下听风楼掌柜周默,请随我来。"

穿过几道暗门,季云舒被带到一间陈设简朴的密室。周默忽然单膝跪地:"听风楼上下,静候大小姐差遣。"

季云舒一惊:"周掌柜这是..."

"先父曾受老相爷救命之恩。"周默郑重道,"更曾受璇玑夫人重托,守护大小姐周全。可惜..."他面露愧色,"当年夫人出事时,我们的人被调虎离山..."

季云舒心头一震。母亲竟早有安排!她深吸一口气:"周掌柜请起。我今日来,确有事相求。"

半个时辰后,季云舒带着一块听风令离开了听风楼。这枚不起眼的木牌,能调动听风楼在京城的所有暗线。

刚回到马车,柳氏就冷声道:"大小姐好大的架子,让长辈等这么久。"

季云舒垂首:"女儿知错。"眼角余光却瞥见柳氏袖口微湿——药粉起效了。

果然,回府后柳氏一反常态地大发雷霆,甚至当着下人的面摔了茶盏。这一幕恰好被回府的季相国看见。

"成何体统!"季相国怒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个相国夫人!"

柳氏这才意识到失态,却已无法挽回。季云舒冷眼旁观,看着父亲眼中流露出对继妻的失望。

当夜,张嬷嬷悄悄来报:"小姐,柳夫人派人去三皇子府送信了。"

季云舒点头:"继续盯着。"她展开赵元瑾给她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诗会当心"。

三日后,安国公府举办春日诗会,京城贵女齐聚。季云舒本不想去,却收到父亲特意嘱咐,要她"好好表现"。

诗会上,季婉柔一改往日娇蛮,亲热地挽着季云舒的手臂:"姐姐,听说贵妃娘娘都夸你才学出众呢。"

季云舒妖瞳微闪,看到季婉柔心中恶毒的计划——她们准备在诗会上诬陷她抄袭!

"妹妹过奖了。"季云舒微笑,"不过是侥幸对了个对子罢了。"

诗会开始,安国公夫人出了个刁钻的题目:"以'春残'为题,七言律诗,限一炷香时间。"

贵女们纷纷蹙眉思索。季婉柔第一个起身,吟了首中规中矩的诗,赢得一片喝彩。

轮到季云舒时,她刚要开口,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这诗我见过!是抄《南华诗抄》里的!"

全场哗然。季云舒看向发声处——一个面生的绿衣少女正指着她,满脸鄙夷。妖瞳之下,这少女头顶浮现季婉柔给她塞银子的画面。

"这位小姐怕是看错了。"季云舒不慌不忙,"《南华诗抄》中并无此诗。"

"你狡辩!"绿衣少女不依不饶,"敢不敢当场另作一首?"

季婉柔假意劝解:"姐姐想必是一时记混了,大家别为难她..."

季云舒忽然笑了:"既然诸位不信,不如我即兴作几首?"不等回应,她朗声道,"第一首:'春残花落愁无限,独倚阑干看暮云...'"

一首毕,满座寂静。她又接连吟了九首,每一首都堪称绝妙。十首诗风格迥异,却都紧扣"春残"主题,任谁都能看出这是真才实学。

"这...这..."绿衣少女面如土色。

安国公夫人激动地站起来:"老身主持诗会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才情!季大小姐真乃当世才女!"

季婉柔指甲掐进掌心,强撑着笑脸:"姐姐何时学了这么多诗?"

"母亲在世时,常教我读书。"季云舒轻声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只是母亲去世后,我无心诗文,今日才...让妹妹担心了。"

这话说得巧妙,既解释了为何突然展露才华,又暗指母亲去世后自己处境艰难。几位夫人交换眼色,看向季婉柔和柳氏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诗会散后,季云舒正欲离开,却被安国公夫人单独留下。

"好孩子。"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塞过一张纸条,"你母亲与我曾是手帕交。若有难处,可来安国公府寻我。"

回府马车上,季云舒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小心柳家与北疆往来"。

北疆?季云舒蹙眉。柳氏娘家是江南商贾,怎会与北疆有关?

正思索间,马车突然急停。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接着车帘被掀开——赵元瑾的脸出现在眼前。

"季大小姐。"他神色凝重,"三哥刚刚向父皇请旨,要纳你为侧妃。"

季云舒如遭雷击。侧妃?前世赵晟睿好歹还许她正妃之位,今生竟如此羞辱!

"殿下如何得知?"

"我刚从宫里出来。"赵元瑾递过一封密信,"柳氏与三哥的交易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他们不仅要璇玑印,还要通过你控制季相国。"

季云舒迅速浏览信件,越看心越沉。原来柳氏娘家近年来暗中与北疆通商,贩卖铁器盐粮,而背后主使正是三皇子!

"父皇尚未应允。"赵元瑾低声道,"但三哥势在必得。三日后宫中设宴,他会在宴上公开请旨,届时父皇很难拒绝。"

季云舒攥紧信纸:"殿下为何帮我?"

赵元瑾深深看她一眼:"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顿了顿,又道,"而且...我不愿看你重蹈璇玑夫人覆辙。"

璇玑夫人?这是季云舒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母亲生前从未提过这个名号...

"明日午时,城南旧茶坊。"赵元瑾说完,转身离去。

回到清荷院,季云舒立刻唤来张嬷嬷:"去查查'璇玑夫人'这个称呼。"

夜深时,张嬷嬷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母亲年轻时曾在北疆生活过,与当时还是皇子的当今圣上有过交集,"璇玑夫人"是圣上亲赐的封号!

季云舒站在窗前,任由夜风吹乱发丝。越来越多的线索拼凑在一起,却指向一个她从未想过的方向——母亲的死,或许牵涉到当今圣上?

次日一早,季相国罕见地来到清荷院。

"云舒,昨日诗会表现不错。"他神色复杂,"陛下...有意将你许配给七皇子。"

季云舒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女儿全凭父亲做主。"

"七皇子虽不得宠,但才华横溢。"季相国似乎在说服自己,"你若嫁过去,未必是坏事。"

季云舒敏锐地捕捉到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妖瞳之下,她看到父亲心中浮现的画面——皇帝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一句"季卿的嫡女,与元瑾倒是般配"。

难道...皇帝在怀疑季家与三皇子勾结,想通过联姻牵制?

午时,季云舒如约来到城南旧茶坊。赵元瑾早已在雅间等候,桌上摊着一张北疆地图。

"情况有变。"他开门见山,"三哥已经怀疑你我合作,昨晚派人搜查了听风楼。"

季云舒心头一紧:"周掌柜他们..."

"无碍,我提前得了消息。"赵元瑾指向地图上一处要塞,"柳家商队每三个月都会经过这里,而守将正是三哥的门人。"

季云舒仔细查看地图,忽然瞳孔一缩——这要塞位置与璇玑印上标记的一处完全重合!

"殿下可听说过'天机阁'?"她突然问。

赵元瑾手指一顿:"你知道了?"

"只知与璇玑印有关。"

"天机阁是前朝秘库,藏有能动摇国本的秘密。"赵元瑾声音低沉,"三哥找它,是为谋反;父皇防它,是为社稷;而我..."

他忽然抬眸,季云舒第一次在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脆弱。

"我只想证明,我母亲不是祸国妖妃。"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在季云舒耳边。前朝秘辛、皇室恩怨、母亲之死...一切似乎都有了联系。

"三日后宫宴。"她轻声道,"我会让三皇子主动放弃娶我的念头。"

赵元瑾挑眉:"你打算怎么做?"

季云舒唇角微勾:"借力打力。"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柳氏与北疆往来的证据,请殿下在适当时候交给陛下。"

"你确定?这会牵连整个季家。"

"父亲与此无关。"季云舒坚定道,"况且...置之死地而后生。"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点头。窗外春光正好,一场更大的风暴却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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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前两日,季云舒正在清荷院试穿新裁的衣裙。及笄礼在即,府里上下都在为这件大事准备。

"小姐,这料子真衬您。"青杏小心抚平裙摆上的褶皱,"听说是江南新进贡的云霞缎,整个京城就两匹,一匹送进了宫,另一匹相爷特意留给您。"

季云舒指尖轻触光滑的缎面,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前世她的及笄礼草草了事,父亲根本不曾这般上心。

"柳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青杏压低声音:"说来奇怪,柳夫人这几日格外安静,连二小姐都少见出门。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昨日张嬷嬷看见柳夫人的贴身丫鬟春桃鬼鬼祟祟地从库房出来,手里拿着个小瓷瓶。"

季云舒眼神一凛。明日就是及笄礼,柳氏绝不会坐视她风光大办。

"去请张嬷嬷来,就说我要重新量尺寸。"

张嬷嬷很快到来,借着量衣的机会悄声道:"老奴打听过了,那瓷瓶里装的是'玉容散',据说掺在胭脂水粉里能让人容光焕发。柳夫人命人掺在了小姐的妆品中。"

季云舒冷笑。玉容散?怕是毁容散才对!

"嬷嬷,去把我平日用的胭脂水粉全换了,就用母亲留下的那些。"

张嬷嬷面露难色:"夫人留下的已经年久..."

"无妨。"季云舒从妆奁深处取出一个小木盒,"这里还有些新的。"

当夜,季云舒辗转难眠。明日及笄礼后,她便算正式成年,婚嫁之事将提上日程。想到赵元瑾,她心头莫名一热,随即又暗自警惕——复仇未成,她岂能分心?

次日清晨,季云舒刚起身就发现脸上起了几个小红疹。她心头一沉,明明没用那些掺毒的妆品,怎会...

"小姐!"青杏惊慌地跑进来,"您的脸!"

铜镜中,季云舒原本光洁的脸颊此刻布满红疹,有些已经溃烂流脓,可怖至极。

"不可能..."季云舒手指颤抖着触碰脸颊,一阵剧痛袭来。她猛然意识到什么,抓起昨日试穿的云霞缎裙仔细嗅闻——一股极淡的苦杏仁味!

"是砒霜..."她跌坐在凳上。柳氏竟在衣料上也下了毒,而且不是普通的毁容药,是能要人命的剧毒!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接着是柳氏故作关切的声音:"云舒,吉时快到了,怎么还不出来?相爷和宾客们都等着呢。"

季云舒死死咬住下唇。及笄礼对女子而言是一生一次的大事,若她称病不出,不仅自己名声受损,父亲也会大失颜面。可若这副模样出去...

"大小姐身子不适,今日及笄礼取消。"一个清冷的男声突然从院外传来。

季云舒浑身一震——是赵元瑾!他怎会在此?

"七殿下,这不合规矩..."柳氏声音里带着慌乱,"及笄礼岂能说取消就取消?"

"季相国已经同意。"赵元瑾语气不容置疑,"怎么,柳夫人要违抗相爷的意思?"

门外安静了片刻,接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季大小姐。"赵元瑾的声音靠近房门,"可否让在下进来?"

季云舒慌忙抓起面纱遮住脸:"殿下请回吧,臣女不便见客。"

"我带了药。"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季云舒鼻尖一酸。她示意青杏开门,自己则背过身去。

赵元瑾走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盒:"这是南海'玉肌膏',可解百毒。"

季云舒没有转身:"殿下如何得知我中毒?"

"猜的。"赵元瑾将木盒放在桌上,"三哥昨日突然派人去太医院取砒霜解药,我便留了心。"

季云舒心头一震。赵元瑾竟一直暗中关注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甚至能这么快联想到她可能遇害!

"多谢殿下。"她低声道,"只是这毒恐怕..."

"不是普通砒霜。"赵元瑾接过话,"掺了北疆'红颜枯',寻常解药无效。"他打开木盒,里面是半透明的膏体,"玉肌膏能解,但需连用七日,期间会痛痒难忍。"

季云舒终于转身,尽管隔着面纱,仍能看出她脸颊的惨状:"殿下为何帮我?"

赵元瑾看着她,眼神复杂:"我说过,不愿看你重蹈璇玑夫人覆辙。"顿了顿,又道,"况且,我们的合作还未结束。"

青杏接过玉肌膏,小心地为季云舒涂抹。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一阵剧痛袭来,季云舒死死攥住衣袖,不让自己叫出声。

赵元瑾眉头紧锁:"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告诉我。"

"不必了。"季云舒咬牙道,"殿下已经帮了大忙。"

"你怕欠我人情?"赵元瑾忽然笑了,"那就算借的。日后...我会讨回来。"

他留下几包药材和一本手札,说是用药的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季云舒打开手札,发现除了用药说明,还夹着一张纸条:"三哥已起疑,暂停行动。三日后子时,听风楼见。"

青杏一边上药一边抽泣:"小姐,这得多疼啊..."

"比起前世的痛,这算不了什么。"季云舒闭目忍受着脸上火烧般的疼痛,心中恨意更甚。柳氏母女不仅想毁她容貌,还想要她性命!

及笄礼取消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季相国来看过一次,见女儿满脸疮痍,震怒之下命人彻查。可布料经手之人太多,最终只揪出个无关紧要的管事顶罪。

季云舒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父亲给外界的一个交代。

三日过去,脸上的溃烂开始结痂,但离痊愈还远。子时将至,季云舒换上夜行衣,准备前往听风楼。

"小姐,您这样子怎么出门啊!"青杏急得直跺脚。

季云舒戴上面纱:"无妨。"她摸了摸腰间暗袋中的璇玑印,"今晚必须去。"

听风楼后门,周默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来了,连忙引入密室。赵元瑾正在查看一封信件,抬头看见季云舒的面纱,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情况有变。"他直入主题,"三哥怀疑府中有内鬼,正在清洗人手。我们安插的钉子折了两个。"

季云舒心头一凛:"与我父亲有关?"

"不,是针对我的。"赵元瑾递过一页名单,"这些都是近日被处置的下人。你认识谁?"

季云舒扫视名单,突然手指一顿:"李忠?他是府里的老花匠,在我母亲在世时就在了!"

赵元瑾与周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忠昨夜溺死在自家水缸里,但他儿子逃了出来,现在听风楼保护下。"

季云舒猛地站起来:"他儿子知道什么?"

"据他说,李忠临死前提到了璇玑夫人,还说...看到了下毒的人。"

季云舒心跳如鼓。这可能是找到母亲被害直接证据的关键!

"我要见他。"

片刻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带了进来,浑身发抖,脸上还有淤青。

"别怕。"季云舒柔声道,"我是季大小姐,你父亲可曾提起过我?"

少年抬头,眼中含泪:"大小姐!爹说...说您长得跟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你父亲还说了什么?"

"爹说,夫人去世那晚,他看见柳夫人的丫鬟春桃往药里加了东西。"少年哽咽道,"当时爹没敢说,后来把那个药罐子藏了起来,说要等大小姐长大..."

季云舒呼吸急促:"药罐在哪?"

"爹埋在梨园老梨树下。昨儿夜里爹突然说有人要杀他,让我带着这个来找听风楼的人。"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块碎布,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璇玑,毒,三皇子"。

季云舒双手微颤。这是铁证!

"周掌柜,派人去梨园。"赵元瑾沉声道,"要快。"

"不行。"季云舒摇头,"梨园现在肯定有人守着。我去。"

"你的脸..."

"正因如此,柳氏才想不到我会亲自去。"季云舒看向少年,"你父亲可还说了别的?比如...关于我母亲的什么事?"

少年犹豫了一下:"爹说...夫人不是普通人,是什么'阁'的守护者..."

天机阁!季云舒与赵元瑾同时一震。

事不宜迟,季云舒借夜色潜回相府。梨园在府中最僻静的角落,平日少有人至。但今夜,她远远就看见两个黑影在梨园附近徘徊。

季云舒屏息凝神,绕到梨园后方。小时候母亲常带她来这里玩,她知道有处围墙年久失修,可以翻进去。

落地时,她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谁?"不远处传来低喝。

季云舒贴墙而立,心跳如雷。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她看到那两个守卫正朝这边走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石子从远处飞来,打在另一侧的墙上。

"那边!"守卫立刻转向声源处。

季云舒趁机溜到老梨树下。借着月光,她看到树根处有新翻土的痕迹——已经有人先一步来过了!

她迅速挖开松土,果然一无所获。就在绝望之际,妖瞳忽然注意到树干上有一道不自然的划痕。伸手一摸,树皮后竟藏着一个小油纸包!

刚拿到纸包,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季云舒转身,看到一名守卫举刀劈来!

电光火石间,一道靛青色身影闪过,赵元瑾一剑挑开那守卫的刀,反手将人击晕。

"走!"他拉住季云舒的手,两人迅速翻墙离开。

回到听风楼密室,季云舒才惊魂稍定。她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块发黑的药渣和半张烧焦的纸片。

周默取来药水,小心处理纸片。渐渐显出几行字迹:

"...按三殿下吩咐...药量加倍...璇玑必死...玉印..."

季云舒双手发抖。这就是母亲被毒杀的证据!而纸上字迹,赫然是柳氏的亲笔!

"有了这个,再加上李忠儿子的证词,足以定柳氏的罪。"赵元瑾沉声道。

季云舒却摇头:"还不够。柳氏背后是三皇子,这些证据动不了他。"她抬头看向赵元瑾,"我们需要更大的筹码。"

"天机阁?"

"嗯。"季云舒展开璇玑印上的地图,"李忠说母亲是守护者,那么天机阁的位置..."

她忽然停住,妖瞳微闪。地图上那处与赵元瑾之前指出的要塞完全重合的位置,旁边有个极小的符号,形似一朵梨花。

"我母亲的闺名里有个'梨'字。"季云舒轻声道,"这里...会不会就是天机阁所在?"

赵元瑾仔细查看符号:"北疆'梨谷',现在是三哥的门人驻守。"他眉头紧锁,"看来三哥早就怀疑天机阁在那里。"

"我要去北疆。"季云舒突然道。

"不行!"赵元瑾断然拒绝,"太危险。况且你的脸..."

"毒解了就去。"季云舒坚持,"殿下难道不想知道天机阁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吗?关于你母亲的..."

赵元瑾眼神一凛:"你知道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季云舒直视他的眼睛,"但种种线索表明,我们母亲之间有关联。找出真相,才能彻底击败三皇子。"

沉默良久,赵元瑾终于点头:"等你伤好再说。"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止疼药,能缓解玉肌膏的副作用。"

季云舒接过瓷瓶,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手,两人同时一颤。

"多谢殿下。"她低声道,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面纱。鬼使神差地,她抬手揭开了面纱。

尽管已经结痂,那张脸依然可怖。季云舒紧紧盯着赵元瑾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厌恶或怜悯。

赵元瑾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会好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季云舒眼眶发热。她匆忙戴回面纱,生怕对方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回到清荷院已是凌晨。季云舒小心藏好证据,刚躺下就听见窗外传来轻微的"嗒"声。

推开窗,一支白玉簪躺在窗台上,下面压着张纸条:"及笄之礼。"

没有署名,但那字迹她已认得。季云舒拿起玉簪,发现簪头雕刻着精致的梨花,花蕊处镶嵌着罕见的淡紫色珍珠,在月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她将玉簪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跳一点点加快。这种感觉太危险了——她不能分心,不能软弱,复仇还未完成...

可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如果复仇之后呢?

季云舒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取出赵元瑾给的止疼药服下,很快,脸上的疼痛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温暖。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她,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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