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已传来喧闹声,两个王又吵起来了。
“你说他们会不会打架?”池问柳想起刚才偷听到的对话。
“难说。”画寻花气定神闲摇摇头,滴水不露。
池问柳懒得揭穿他,大拇指往里一指:“待会要是打起来你去拉架,假装不注意打那个成王两下出出气。”
“打成王?”画寻花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可是大罪。”
“别担心,”池问柳胸有成竹,“你偷偷打,把拳头藏在袖子里别让人看见,打完然后装做害怕再凑过去让他打几下,伤的越重越好,最好挂点彩,脸上最明显的那种,你想,宣王还会不注意你吗?”
既帮宣王又帮自己出了气,最后还为救宣王受伤,宣王再要避嫌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我,”画寻花伸手摸摸嘴边,好像那里已经挨了一下子。
彼此彼此,池问柳心中暗道,嘴上却说:“你说的吗,做生意总要先投入点啥。”
“要是他们不打呢?”内殿里的吵闹声变小了,画寻花又提出新的异议。
“那……”池问柳飞快的转着脑筋,“一会儿你先进去,站在宣王旁边,我换水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摔一跤,把水瓶扔过去,你替宣王挡一下,效果一样。”
画寻花:“热水?”
池问柳点头:“开的。”
画寻花倒吸一口冷气,“还是用脸?”
回答他的是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怎么不担心我会被烫死?”投资人显然不满,眼看又要阴天。
“烫不死,”池问柳抬手理理头发,袖口内伤疤有意无意露了出来,“我试过。”
余光碰上那抹红痕,画寻花明显语塞住。
池问柳悠然反问:“你怎么不担心我摔了水瓶会被拉出去打死?”那可是御前,有人露脸肯定就有人垫背啊。
画寻花:“那……那你……”
“我不怕!”池问题对他临时表演出来的内疚嗤之以鼻,故意爽快道:“大不了打死了换个身份再来一遍,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画寻花看着她,一幅说不出话的样子,好像被感动了。
戏渣!池问柳心里暗骂,笨蛋,系统会让自己人被打死吗!
画寻花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不是被罚去别的地方了吗?”
池问柳指指墙上值日牌:“又没说马上要走。”反正她都被罚到茶库去干活了,再多闯个祸又怕什么,一样从头再来,要是能对任务有帮助,算一算还是赚了。
“就这么办!”她又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直接替他拍板。。
画寻花摸着脸还想再说什么,大殿里忽然走出来一个太监,是皇帝的贴身内侍王大监,面朝东站在台阶尖声说道:“大家说了,两个小混蛋要吵出去吵,要闹出去闹,等朕睡醒了回笼觉再来侍驾,不许走远了,朕还要看看是谁吵赢了!”
接着宣王和成王互相扭打着走了出来,都是红头涨脸,身上衣服也扯乱了不少。
“来了——”池问柳压低声音使了个眼色,拉走画寻花,趁两个王爷忙着互瞪,偷偷蹭了过去。
说是让打,王大监领着几个小太监就守在旁边,看样子只要一动手就会被人拉开,而且宣王又高又胖,成王根本不是对手,也不像傻到会吃眼前亏的人,两个人只管站着运气,喘声呼嗤呼嗤,池问柳在心里给他们加了半天油,没一个人先动手,甚至连吵都没吵一句,可能是气坏了。
池问柳正在考虑要不要假装不小心推成王一把,制造个斗殴现场,成王忽然一转头看见了她:“池问柳!”
“到!”池问柳一激灵,本能答应。
成王朝对面一指:“你不是会吵架吗?去!吵一个给我看看!骂赢他本王有赏!”
“赏?”听到赏赐池问柳不由两眼放光,黑眼圈都变大了。
“重重有赏!”成王咬牙切齿的样子不像赏钱倒像是赏人板子。
池问柳转了转眼珠:“敢问王爷,吵一架赏多少,这样奴才才好用心。”
成王冷笑:“你是看不起本王吧,论句,骂一句赏十两!”
旁边有小太监捂着嘴笑,被王大监瞪回去了。
“奴才遵命!”池问柳转身看看厚墙一样的宣王,又转回来行了个礼。
成王:“又怎么!”
池问柳:“奴才会吵架,也想要赏银,但是更想要命,要骂王爷实在有点害怕。”
成王瞪眼:“不骂也别想要命,你就不怕我吗!”
池问柳:“不!不!不!我都怕,都想要,奴才主要怕发挥不好,能不能请王爷指一个对方的人代替,奴才对着他肯定能正常发挥,保证让您满意!”
成王想也不想指向画寻花:“就这个王八蛋了!”
“骂的好!”池问柳拍手接上:“你这个王八蛋!狗匣总!”
画寻花和宣王同时一震。
“哈哈哈!”成王大笑:“二十两。”
池问柳回头小声嘱咐:“王爷您给记着点。”
成王:“骂你的去!”
池问柳:“是!”
“画寻花你这个白眼狼,大猪头!
吃鸡屎粑粑长大的!
插上绿毛满地爬,披上花布像癞□□!
长毛没猴精,褪毛比猪笨,脑浆子摇一摇也不够糊个屁股帘,别以为你嘴臭就没人敢惹,缺德冒烟你那是熏的!”
“好!好!好!”成王高兴的直拍手:“带劲!过瘾!再来几句!”
池问柳:“王爷几句了?”
成王:“先给你一千两,骂完还有!”
池问柳:“得嘞!嘟嘟嘟——!”
宣王生气的看着画寻花:“你怎么不回口?”
画寻花眉头紧皱:“这样骂……好吗?”
成王大声奚落:“画大人别还口,又没银子拿费的什么劲!
宣王:“一句也是十两,去骂!”
池问柳:尊嘟假嘟,哦耶!
画寻花犹犹豫豫开不了口,
池问柳猛使眼色:愣着干什么,捡钱啊!
画寻花终于答应:“微臣遵命。”
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对方辨友可知,骂人不吐脏字才算高手,像你这样乱嚷乱叫和疯狗有什么区别?堂堂皇城宫苑内满口污言秽语,再有理也是丟人!”
一,二,三,四,池问柳替他默数:“五十两!”
宣王沉了脸,叫过一个小太监:“你去数。”
成王得意道:“本王再额外加五百,谁赢了归谁!”
池问柳:成王威武!
画寻花:“君子以德服人,心悦诚服,好比别人打你一拳你再打回去,以暴制暴,天下岂不是乱了!”
池问柳心中一动:“照你说挨了打不还手,还要笑着行礼啊?”
画寻花:“只要循礼尊德,公道自在人心。”
池问柳:“人心谁能看得见,为什么不把公道握在自己手里?”
画寻花:“穷兵黩武,牺牲的都是无辜人。”
池问柳:“没有威没有武,想牺牲也没人跟你呀!”
画寻花:“大丈夫有所不为!”
池问柳:“那你干脆话也别说饭也别吃,还能省点粮食!”
小太监:“五,六,七,八……三百零一,三百零二……”
“报!”宫外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小抬监,连滚带爬闯进殿里去了,
王大监脸色一变,也忙跟了进去。
宣王和成王互看一眼,都是一脸正色,忘了正在斗气,不再有人数数,画寻花也住了口,池问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好也停了下来,默默退到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点紧张。
不一会儿王大监又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宣旨:“传皇上口谕,今日不适,暂停一切朝务!你们都回去吧!”
成王拉住他塞过一锭银子:“大监,出了什么事,父皇怎么忽然不适了?”
王大监撇着尖细的嗓子,虽放低了声音池问柳也听的清清楚楚:“杀将军带武官去了景隆门,把夏使赶走了——!”
成王:“啊——?”
王大监笑眯眯的:“王爷们都散了吧,今日可是累了你们一早,得,全白吵了,大家心情不好,奴才还得赶紧去请淑妃娘娘过来呢……”
池问柳:没白吵,没白吵,让我数数赚了多少……
回过头正对上画寻花深深的目光,朝阳初上,照着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可池问柳就是觉得他很高兴。
两位王爷准备走了,池问柳行礼恭送。
宣王走去两步又回过头来:“这位池宫人口角爽利,很好,愿意到我宫里来吗?”
池问柳还没开口,成王已跳了过来:“老大!你又跟我抢!”
池问柳怕被钳手臂,忙溜到了画寻花身后,心里直说:“这儿,看这儿,这位才是你的人!”
宣王说:“并没有,我是在问这位宫人自己的意思。”
成王得意狞笑:“好呀!这位宫人,赶紧把你的意思告诉他!”
气氛好极了,要不是怕落到成王手里,池问柳觉得现在特别适合搞一场拍卖,预估价一万两起,想象着火爆的竞拍场面,池问柳不舍的表情一点没有伪装,可惜这两位她谁也不敢得罪,真是让人为难。
需要找一个既拒绝眼前,又不影响他们以后继续良好竞争的借口。
两位王爷已经开始互相瞪眼。
正在僵持,外面又吭哧哧的跑来一个小太监,这回在院子里就喊了起来:“不!不……好了!杀将军和陈都尉在宫门口打起来了!”
武将打架可能是个大事,小太监声音都有点发抖,想想就很热闹,宣王和成王立刻丢下她走了,池问柳松了口气。
回头笑眯眯问:“你多少?”
画寻花也微笑:“你多少?”
“三千五百四!”池问柳掩饰不住兴奋,眼睛都亮了。
画寻花心情也不错:“我三千一百两。”
“加起来快一万了诶!”一个平平无奇,本来还有点抑郁灰暗的早上,天上居然真的会掉陷饼,简直不敢相信,她掐掐自己的脸:“我真的这么能说吗?”
画寻花笑眯眯看着她:“天纵奇才。”
池问柳兴奋的两眼放光,忽然原地转了个圈:“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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