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泰的疫病中止，之前得病的人痊愈，不会有祭品在瓦勒泰这场献祭仪式中死去。
在我说出解决办法之后，无非就是这样的发展。
如果非要找出点额外的东西，那大概就是已经成为祭品的那群人可能只剩下两年或者五年……不会是太长的寿命吧——毕竟仪式已经开启了，除非用魔法，否则任何办法都不会达到那种理想的毫发无损。
不过，虽然如此但总归还算是个还算阖家欢乐的结局，应该能达到香克斯他们期望的结果。
因此，我把办法告诉香克斯后就没有再关注瓦勒泰的事。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我正在房间里给朱莉娅讲我们之前遇到的故事，比如外出游历的毛皮族因为觉得人类毛发太稀疏了，是秃发的猴子，所以拒绝了一直追求自己的人类，结果发现对方真的是秃发猴子。
这是我们之前遇到的一个毛皮族说的故事，据她说是自己的真实经历。
“诶、诶？”朱利娅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滑的手臂，“这到底要秃发成什么地步啊。”
“我有见到照片哦。就是，嗯，红皮肤的，体毛比较旺盛、像猴子的人类哦。她不说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是猴子。”
“好可怜……”
“是啊，露雅怜悯到连尴尬都消失了。”
“那之后怎么样？露雅什么反应？”
“唔，好像是对方觉得太尴尬了，再也没出现在露雅面前。”
“好脆弱。”朱莉娅又不觉得可怜了。
“露雅也这么说。”我支起下巴，“说起来，露雅那孩子现在应该也在新世界，说不定朱莉娅以后也会遇到呢。”
“好呀好呀，我还没见过毛皮族呢！听书上说他们很讨厌人类，抓到人类就会要把人类养起来，养成野人那样浑身都是毛才会放走，是这样吗？”
“一点都不是哦。他们……”
我压低声音，神秘地竖起手指。
“会凑过来和人类贴贴哦。”
“！”
“我们有遇到过猫毛皮族，软乎乎的，像是在摸超大的猫咪。脑袋摸起来手感也很不错。”
女孩两眼放光地凑近了。
“真的真的吗！”
“没错哦。他们眼里人类就是没毛的猴子，蹭蹭对他们来说是觉得对人类友好的表达方式，还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卡鲁秋。很可爱吧？”
“超可爱——”朱莉娅兴奋地捧住脸，
她向前靠近我，晃动脑袋，“好可爱！好期待好期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海啊，我已经迫不及待等雾散掉了！”
“唔……这个啊，快了。”我说。
“新的亚希尔王要回来了，所以诅咒要消失了。”
少女来回摇晃的头骤然停了下来，呆滞地凝视着我，顿了一会，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诶？！”
“诅咒、消失了？不对不对，是亚希尔王回来了？”她抬高的声调里充斥不可思议，“等、等等，亚希尔王不是、不是已经——是那个啦，我记得他的后代全都遇到海难或者什么的，统统死掉了才是。传说里是这么说的……”
“唔。”
给朱利娅讲清楚要说好多话，但是我可没有太多的精力讲清这个故事。
要先把真相从历史里翻出来，再如是复述，说的时候还要把亚希尔这一家堪比雷雨的关系理清楚……啊，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我就由衷地想要感慨好麻烦。
讲故事还是要找梅林更合适，他这种专业的偷窥狂对向他人吟诵遥远的宫廷秘闻有着我远远比不上的激情，我的平铺直叙比起他毫无乐趣可言，更何况将会有人在未来将这些内幕全盘揭露，提前知道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我放弃讲述这个故事。
“就是那样注定的发展啦，用不了多久，亚希尔王就会回来。”
我含糊地回答着朱利娅的震惊，她的震惊在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后迅速化作了一种极为外显的喜悦，脑袋后的发辫像是炸开的一团蒲公英球，似乎很快就要四散开来，飘遍整个弗莫西。
“我可以、我可以说出去吗，姐姐？等我们回去佩诺尔，我可以告诉爸爸吗？”她急切地问道。
“可以哦。”
我是无所谓的，谁知道都不会影响应该发生的事。
更何况，等我们回到佩诺尔，应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吧。
听到我的肯定，她浅吸了口气，然后近似呢喃的自语起来，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纯粹。
“太好了，亚希尔王能回来的话，大家……尤其是爸爸，大家都会很高兴的！”
我歪头看着她：“为什么呢？”
这份高兴。
现在的王，和亚希尔王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什么会因为亚希尔王回来就会高兴？
“我其实也不清楚啦，亚希尔王的时期我还很小呢……只是爸爸还有镇上的爷爷奶奶们说亚希尔王是最好的王，虽然现在的王也不错啦………但是亚希尔王终结了战乱和统一了弗莫西，还从来都没有收过我们森林税，在很小的时候，我记得还有很多外来的人来到弗莫西留下来，镇上还有几个爷爷都是当时从海上其他地方来的，嗯，那些吟游诗人的唱词里有记着这件事呢。总感觉他要是回来的话，现在大家都会过回之前的生活。”
朱利娅说，“所以，我想，如果他回来的话，肯定是件很高兴的事。”
“但是，他也烧了麦哲克街，也会值得高兴吗？”
朱莉娅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她垂下头，思考了一会，才慢慢抬起头。
“……说实话，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但是，如果没有烧掉的话，按照姐姐说的那个仪式，我们，爸爸，大家所有人当时都会死吧？”
“嗯，差不多。”
“那死去的那些人，还是作为祭品死去吗？”
“这个啊，没有死在仪式里就不是。”
“那，那我觉得，可能我这样说很不好，姐姐，我觉得他做的是对的……我不知道去世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可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莫名其妙地变成祭品死掉，也一点不想让害我不得不死掉的罪魁祸首利用我的死……”
嗯。朱莉娅式的思维。
从她对安妮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宁为玉碎的性格呢。
“所以，朱利娅也觉得他是最好的王吗？”
“嗯！”朱利娅重重地点头。
“这样吗。”
已经很明了了，亚希尔王的子民，不，是其子民的后代在其父辈回忆的熏陶下，时隔多年向这位已然成为历史的王献上了最有价值的王冠。
这是一位真正的王，拿起了石中剑的王，所以也遭受了同样的厄运……啊，还是不太一样啦。
亚希尔王的死，虽然说是命运，不过准确说应该是性格悲剧那样啦？贪欲的人心，不懂人心的王——崔斯坦在座上会狠狠地、狠狠地打喷嚏起来吧。
我慢悠悠地笑起来。
“很快了，朱利娅期待的事。”
我望向门口，那位新王已经找回了那把石中剑。
接下来……——砰！
整栋建筑都在突然响起的爆炸声中摇晃，我抓住窗棱，另只手向前一把拉住了差点摔向橱柜的朱利娅。
“……什么情况……？”朱莉娅勉强靠着我拉住的力气支撑起身体，她惊慌地扬起脖颈，“是，是爆炸？敌袭吗？”
“不是敌袭。”
贝克曼他们都在这里，就算海军大将来也根本不可能攻击到这里。更何况，香克斯的见闻色会在敌人靠近这里前就先会发现，真要发生这么大阵仗的敌袭，那这栋房子都不会幸存。
我松开手，拨了拨头发上的灰尘。
刚才的震动把天花板上的尘土也震落下来了，现在空气里还是粉尘纷飞，本来还在四处张望的朱莉娅咳嗽了几声，也学乖地接过我递过去的手帕，跟着掩起口鼻。
她似懂非懂地问道：“那是什么？姐姐你知道，不对，姐姐你看到了吗？”
“……半吊子。”
“诶，半吊子是什么？你看到的是什么呀？姐姐——”
我从座椅上起身，侧头垂视朱莉娅：“你想去看看吗？”
“去！”她停顿一下，又好奇地凑近我，“是什么情况？”
我平静地说：“太阳要升起了。”
“…………”
兴奋的追问骤然安静，取而代之的是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弗莫西的人在大雾中待久了，已经想不起来太阳是怎样的模样。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大概就是疑惑。
近乎于空白茫然的疑惑。
在沉默良久后，她迟疑地开口：“……什么……”
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
积年的迷雾总是要有一天消退，太阳，太阳这种东西啊——
朱莉娅跟在我身后走进了房间，在路看过来的视线里，她无辜地眨了眨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心虚地躲过了头。
“来晚了啊，玛丽。”
垂下来的枪托发出轻微的撞击声，耶稣布站在路的一侧勾上路的脖子，笑着头转向香克斯和贝克曼的方向冲我努了努嘴。
“那边都结束了。”
我抱怨地回道：“结束仪式还能搞出爆炸也太超规格了，我本来都不想来的。”
“我就说是这家伙不老实。”耶稣布大笑一声，又迅速敛起笑意用枪托拍了拍脚边的男人。
显而易见的昏迷，就算被耶稣布拍也非常安稳地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能闻到那个方向传来很浓重的血腥味。
啧。
居然还活着。
我嫌弃地移开视线，这算什么，真是命大。
“算不上，纯粹半吊子家伙。”
贝克曼压灭烟头，平淡开口：“来了？”
“嗯。”
我走近戳了戳香克斯手里格里芬的刀身，那是很锋利的刀刃，我的指尖在冰冷的刀面上滑行了一点痕迹就被刀的主人用刀背挡住。
迎着他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我开口道：“先收起来啦，这里交给我来解决。”
香克斯歪歪头，他看了会我。
“可以吗？”他说。
我嗯了声。
“……实在解决不了再让你来，现在这么粗暴会死很多人，香克斯不想吧。”
香克斯像是没听到一样，又重复了一次：“安娜真的可以吗？”
其实对我没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早点结束我们也能早点回船上去。
现在的情况，某种必然，我的感官传递的信息也是无所谓。
“真的可以啦。”我无奈地说，他额前垂落的红发看起来就像斑点狗摇动的耳朵，我按捺住想伸手拽的冲动。
还是先去看看那位可怜的先生吧。
我抱着香克斯的手臂，俯视着脱力瘫倒在地的青年。
这可是个熟人啊。
“波弗特·亨利。”我说，“又见面了。”
毛皮族，感觉海贼里设定就是毛绒绒的兽人这样。
朱利娅的想法只是以她的视角看待的，所以可能不会所有人都认同。她有自己的性格和立场，有自己的眼界局限，作为酿酒商人的女儿，她肯定会更希望不收税的亚希尔王回来，作为自己，渴望自由和厌恶利用的朱利娅也会希望更能掌控自己人生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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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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