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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直在等你

人的感情就像一根绷紧的皮筋一样,根本无法维持恒定的状态呢。轻轻触碰一下就“嗡”的震动不休。

“你的作品我们收到了,也认真的听了。写得很不错,其中有许多能打动人心的地方。”措辞十分谨慎,语速缓慢甚至中间停顿几秒,“但是呢,作为乐团,虽然名义上说是追求音乐之梦,但我们实际上是靠这个吃饭的。”

他的话类似于现实的写照:首先给你展露一丝甜蜜的片段,催生出些许希冀,然后才显露出它残忍冷漠的真实面目,让你猝不及防。意思已经明了,但是我还是不死心。

“换而言之就是,从你的作品看不到盈利点。你应该知道,大家只喜欢听名家的、经典的乐曲。或许当今的作曲家创造出了超越前辈的作品,但如果没有名气的话也是徒劳。你的作品如果当众表演,具体效果如何我们也无法预料,但是相应的风险却会增加不少。交响音乐会在现今社会也不是那种大火的表演方式,我们无法承受这样的风险。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去别的地方试试看。”

他的措辞类似于“对不起,你是一个好人。”

是呀,好不容易去听一趟音乐会,别人问“听了什么呢?”你说我听了“久石让”或者“Ludovico Einaudi”之类在网上到处查得到的名字,总比说听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人要来得有面子,也更有说头。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想到过。

忽然很想笑。

“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我还是礼貌的致谢。片刻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拒绝了。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具体时间的话,好像是和彩月相识不久。听着莫扎特和大岛满,闲时也用小提琴将它们演奏出来。某个瞬间,灵感就像节庆日随着上升的彩色气球喷涌飞出的鸽子,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盘旋。依此编织出主旋律,用钢琴和小提琴的分段演绎成型。然后斟酌前奏和华彩,中间细心的添加大提琴、吉他和长笛等其他乐器的零星伴奏,如同在风景画上增加飞鸟和孤帆。不断的增补和完善,间或到乐器店借用乐器揣摩,最后用软件合成小样。这是一段漫长的过程,期间遭受乐器店老板的白眼和周围邻居的责难都不足为虑。

但果然还是不行呢。毫无价值,无人理会。

心里空荡荡的。嘴巴半张着大口吞咽口水,坐在沙发上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随手打开电视,随机调到一个节目,耳中只听见音箱里传来的笑声和吵闹声,眼中却什么都看不清。如同沉在游泳池底抱膝而坐,周围蓝汪汪的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任何可以称之为信息的声音和景象,只有放任自流的掺杂了消毒水的池水互相挤压推搡的“咕咕”声。

是哪里的问题呢?透明的茶几上面留着一小块油迹,旁边是一本《素描基本教学》。挂在墙壁的电视里光线错乱,下方矮柜上躺着小提琴盒。桌上写满符号的曲谱、冰箱上带着笑脸的便利贴、光线逐渐暗淡的手机、倒映在脚下的自己的影子、印象中蝉鸣不止的林荫小道……这一切之间似乎都没有合乎理性的联系,也没有明显的界限。

那是一段欢快的时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世界却忽然热闹起来。各种音符在耳边萦绕,各种乐器互相应和着节拍,眼睁睁的看着作品日渐丰满慢慢成形。那种感觉就像骑着自行车,一只黄色肥猫蜷在前筐里,沿着一条海滨公路飞奔。慢慢的轮胎开始离开地面,我和那只猫一起飞向月球。一想起自己的乐曲将会在很多地方被人聆听,有许多人和我产生共鸣,有时候兴奋得都睡不着觉。

但忽然就开始惊慌失措,如同在睡梦中忽然一脚踩空,双腿一蹬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如今就变成了这样。在某一刻,甚至感受不到从前到现在之间的某种连续性。

门外传来细细碎碎的钥匙碰撞声,将我拉回现实。我深吸一大口气,如同整个人一直仰躺在浴池水中,此刻才将脸探出来。门被打开,彩月在门口侧身换鞋。她今天穿着粉红色羽绒服、苏格兰格子短裙、黑色裤袜和黑色圆头平底鞋。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小巧的耳尖从中间露出来,鼻子被冷空气冻得微微发红。她将袖子上的袖套脱下来掸了掸放在鞋柜顶上,灰黑的杂色围巾也取下来挽在手上。我整理出一丝微笑,迎上去抱了抱她。她也满脸笑容,脸颊和我的脸碰了碰,有点凉凉的。

“怎么样,今天。”我将她的包接过来挂到门口的架子上。

“还是老样子。”她也将围巾挂到架子上,去饮水机处倒了杯热水,“开头几句交代之后就是满屋子铅笔和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她是一所私立学校的美术代课老师。

“那还算融洽嘛。”只是习惯性的无聊对话,但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知道的,哪里都一样。城里孩子和城里孩子扎堆,漂亮孩子和漂亮孩子在一起。认真的孩子你不用多说就会把交代的事情做好,不认真的孩子说什么也没用。”她坐下来,仰躺着将身体惬意的嵌进沙发里。

“嗯,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去解决吧。这不取决于你。”我也坐到她身边。

“是呀。”她仰着头,目光涣散的看着上方某处,“那些不认真的孩子,只是还没有决定自己的人生吧。”

“决定自己的人生?”我笑了笑:“我觉得所谓的决定自己的人生,实际上不过是顺应自己的命运罢了。”

“哦。”她沉默了片刻,嘴唇轻微的动了动。

“那些孩子大部分并不是因为喜欢画画而学画画,或者是本身有天分。只不过是因为文化成绩不够出色,为了谋求更好的出路,家里人选择让他们从另一条路上寻求出路。”

“但真的有喜欢画画的。”

“或许吧。大部分人费尽全力也过不上自己想过的人生。是在可供选择的选项里面,找到那个容易接受一条。”

她吐了口气,半晌没有说话。

“真是讨厌。”彩月不高兴的说:“真是讨厌,真是讨厌。”

她连说了三次。我这才发觉又开始了习惯性争吵的前奏。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让人不快的话呢?为什么总是不由自主的惹她生气呢?最近我们之间争吵日渐增多,虽然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擅长吵架的人,而且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互相计较。但吵架这种东西,就类似于冬天的冷风,就算是阳光明媚,它也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不期而至。

空气里只剩下沉默。墙上的钟盘里时针分开一个钝角,标识在“10:20”的位置。电视里播放着某个牌子的汽车广告,一个成功人士模样的人坐在车里说出一些类似于鸡汤的话。天花板顶灯光直白的投射到地板和家具上,像曝光照片一般将它们冲洗得愈加单调、生硬。

“你的曲子怎么样?有消息了没?”她开口道。

完全不想聊到这个话题。但终归无法逃避。

“被拒绝了。”不想多说一个字,其过程和结果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是他们不识货罢了。”

这样的话和沉默同样让人难受。我知道她是为了让我舒服一点,虽然无济于事。

又是良久的沉默,两个人一个盯着地面,一个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不如我们考个证,一起到乡下去教书吧?”她提议道。

“什么?”

“考个教师证。一起去给乡下的孩子上课,假期多到受不了。放了假到处疯玩,缺钱就开补习班带学生。周末在这周边逛逛,暑假就全国到处去玩,出国也可以,还可以去你想去的日本。什么东南亚、澳洲、新西兰之类的都没问题。你的音乐也可以继续做,直到有人赏识为止。”

她的话让我怦然心动,但片刻之后就冷静下来,那些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我们到头来总会发现,现实和愿望往往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还想努力试一下。”我目光呆滞的望着地面,但能够感受到身侧的她此刻正灼灼的盯着我。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继续?”

我努力绷着脸,让自己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些痛苦。”我实话实说。不过这些痛苦会成为我灵感的来源也说不定,我是这么认为的。

她弯下腰,轻轻叹了口气,“我觉得,如果觉得痛苦的话,就不要努力了吧。”她的语气与其说是劝说,不如说是求恳。

我一下子便气往上冲:这叫什么话,竟然劝我不要努力了。一直以来她都是最支持我的,看来以前“如果是小禾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小禾的乐曲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总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之类的话,或多或少有虚伪的成分。尽管如此,我一直都感激她的善解人意。但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让我放弃的话。

“如果觉得痛苦就停止努力,那就不应该开始。”我冷冷道。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她对我的话难以理解:“如果努力让你一点都不快活,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吗?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我沉默不语。她怎么能够理解我。从小到大,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付出这么多的精力。如果我是失败者,就没有存在于世的必要。再说了,如果不能有所建树,我又怎么能让她过上想过的生活?

“人总是为了快乐而存在于世上的吧?”她将双腿收上沙发,抱住膝盖然后把脸靠在臂弯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情:“你看看外面。梧桐树上的叶子都快掉光了,麻雀还是在上面欢腾。它们不为昨天的事烦恼,也不用为明天的事而担心,依旧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世上。其实你比他们聪明多了,你的生命相对于世上其他个体也更有价值,为什么却要这么痛苦呢?”

“但如果这样的话,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这又有什么关系?什么理想啊,什么精神追求啊之类的鬼话都是骗人的吧。其实人活着的条件很简单吧。人猿也好,元谋人也好,黄巢眼中的两脚羊也好,元朝时候的四等人也好,□□时候疯狂的人也好,该活下来的不都活下来了吗?卑微的活着也是活着吧。”

“我洗澡去了。”我站起身来淡淡道。藉此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且结束这场争论。

“或许他说得对。”她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人和人之间或许就跟星星一样,上面发生爆炸也好,耀斑也好,别人都无从知晓。”

“唔,这是谁说的?”

“阿绶。”

我顿时想起了那晚的大雾里的小小身影,“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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