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会是我人生中最混乱的一天。
塞卡纳瑟想。
毛发黑亮的尸马拉着车厢碾过风化的白骨,道路旁的草丛里窸窸窣窣的闪过几只亡灵,在昏暗亡灵天幕笼罩的远方,悠悠传来不知名尸兽的长啼。
马车里,兰谢尔为塞卡纳瑟端上冒着热气的红茶。
这该是塞卡纳瑟在亡灵墓地里平平无奇的一天——如果不是他的桌案对面端坐着美艳矜持的光明神,而他们乘坐的马车正驶向一场由黑暗物种举办的,意在讨伐光明阵地的晚宴。
此时,尚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敌方最**oss的雷姆公爵正最后一次核实宴会的流程。
“很好,”他踩住一只尸兽的身躯,“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这些毛茸茸的小垃圾们。”
脚下的尸兽挣扎着发出急促慌乱的“吱吱”声,雷姆挑起眉,用力的踩了下去。
伴随着骨骼碎裂声,浓稠的绿浆从尸兽体内爆出,在地毯上晕染开小小一滩。
“在今天来临之前,我从未想过城堡的治安竟然如此之差,”他把小尸兽湿漉漉的尸体嫌恶的踢远,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水迹,“我伟大的侍卫们,你们可真是一群骁勇的猛士。”
侍卫长惶恐的跟在他身后:“我很抱歉公爵阁下,城堡外的防护罩已经完善完毕,侵入内部的尸兽和亡灵们马上就能清理干净,请您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嗯哼。”雷姆心知肚明大量尸兽入侵的原因:为了即将开始的战争,雷姆近期往储存室内收集了大量的法器,城堡内的黑暗气息空前浓郁,引来了一批没有神智的尸兽。
眼见情况开始好转,他也乐于展现自己的仁慈:“希望你们不会让我等太久。”
侍卫长连忙应下,雷姆打量着各处阴影里翻涌的深影,厌恶的蹙起眉。
塞卡纳瑟到的时候,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雷姆恰好在门口,亲切的同他握手:“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朋友。”
“夜安,公爵阁下。”
兰谢尔把一口小黑箱送到公爵身后的侍从手中,塞卡纳瑟颔首:“黑暗神在上。”
雷姆嗅着箱子里溢出的黑暗气息,显然满意的不得了,他热情的引着塞卡纳瑟一行人往里走,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起他储物室里的收获:“……您猜怎么着?我还找到了一个大宝贝。”
他神神秘秘的向塞卡纳瑟一眨眼:“我保证,您会为此大吃一惊。”
塞卡纳瑟没接话,他也不建议——早几百年前,雷姆就适应了亡灵法师们这副寡言少语的矜贵尊容。
他兀自高兴的把塞卡纳瑟送进大厅,又同其他来客杯酒言欢几句,就离开了大厅。
兰谢尔留了位人偶小姐陪塞卡纳瑟,自己带走其余的几位侍从去收拾房间。
离晚宴开始还有段时间,来宾星星落落的散在各处,一时也不会有人想来亡灵法师这尊冰山这里碰壁,塞卡纳瑟终于松了口气。
但也不是完全没人来。
宴会的侍从穿着笔挺的制服端来饮品,临走前,还向塞卡纳瑟身旁棕发绿眼的女仆轻佻一眨眼。
“……”
瞧瞧,瞧瞧这完蛋的蠢货。
像这样的宴会,总是有面容精致的侍从女仆们穿梭其间,除了盛装出席的来宾,对于被主人带来的仆从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巨大的猎艳场。
他们跟在主人身后挑选着自己心仪的新情人,彼此间秋波暗送,待到夜深人静工作完成后,走进幽深的花园,等待一场艳遇。
好在光明神本尊在半路上因神界事务离开了人偶的身体,现下寄存在小红体内的是那位学人精分支,他认真端详着侍从的神情,满心只有刻苦学习。
“……”
塞卡纳瑟怀着一种奇特的心情目送侍从走远。
待他侧身看向人偶女仆,果不其然,这位自诩掌握了社交新技巧的学人精又秉持着现学现练的严谨精神完美完成了复刻。
大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谈笑声伴着悠悠乐声传开,雷姆却迟迟没有现身。
“要我说,这可真够失礼的,”一位披着黑斗篷的高壮人影大声道,他显然为众人的瞩目而骄傲,戏剧性扬起手臂,像是在挥舞一双翅膀,“至高的黑暗神啊,卑劣的血族借您的威名汇聚您最虔诚强大的信徒于此,却未上达天听,黑暗神会降罚于他的!”
他发出怪异的笑声,步伐踉跄的动起来——那甚至不能算做是在走,更像是滑,或者某些模仿飞翔的舞蹈。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礼服华贵的女士先生或是别的什么神奇物种们嫌恶的避开他,塞卡纳瑟所处的偏僻角落瞬间站满了人。
塞卡纳瑟看见不少来宾都已经暗自蓄起术法,但碍于这是那位天杀的迟到的雷姆公爵的地盘,他们只能等待公爵没用的侍从们来解决这场闹剧。
“这位先生,我肯定您并不是公爵的客人,”守在大厅门口的侍卫们把黑斗篷围住,“不管您是怎么进来的,但您的血不该污了贵客们的眼,请马上跟我们离开!”
原本塞卡纳瑟还担心按照学人精荤素不忌的学习标准,它马上就能跟着黑斗篷一起载歌载舞,但显然学人精有别的关注点,它靠近塞卡纳瑟,问:“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不能直接把他拖走吗?”
站在他们身旁的贵客们怪异的看了木偶小姐一眼:“那也太粗鲁了,只有光明神的虚伪教徒们才会……”
——说话人对上了塞卡纳瑟没有表情的脸,他干巴巴的接下去:“哦……好吧,随您高兴。”
光明神寄存在木偶小姐身上的分支显然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它小声向塞卡纳瑟解释:“我只是觉得他很奇怪。”
这会儿周围的人已经不再注意它了,他们饶有兴致的重新观赏起“发癫黑斗篷大战公爵侍卫”的好戏——现在正演到黑斗篷怪叫“我对你们都很满意”——大厅里已经响起了低低的笑声:这将会是日后嘲笑血族的好谈资。
只有塞卡纳瑟凑近它,问:“哪里奇怪?”
这让分支感到脸红——除了教堂那晚和被戳穿身份时的短暂时光,他们从来没有,它是说,这也太近了——它呢喃着尝试描述:“他……我说不清楚,但是真的……只是奇怪。”
它沮丧起来。
“我们离开。”
塞卡纳瑟所在的角落离门口较近,他带着人偶匆匆离开。留在角落里的宾客们对视一眼,嗤笑:“大亡灵法师的小白痴木偶,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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