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泉,明日我进城一趟,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什?”乔粟的语气颇有哄小孩的意味,眸中含笑正为花倦林量着肩宽,纤细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掠过在花倦林的肩背。
“嗯?姐姐此去不是已经想好给阿泉带什么了吗?”都量她的身长尺寸了,哼,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乔粟要做什么呢。花倦林像是一只被阳光包裹得猫,心情舒畅极了。葱白如玉的手渐渐跳跃到了花倦林胸前,惹得花倦林不禁漏了一拍心跳。
乔粟低低一笑道:“阿泉真没有什么想要得物什吗?”“没有没有,阿泉只想姐姐早些回来,咱们好一同做些小饼。”
乔粟收了在花倦林身上丈量的手,她长了花倦林四岁,却被花倦林养得极好,青葱玉指一如她来到花倦林身边那日,时过良久竟也未留下其他痕迹。
“姐姐笑什么?”“阿泉长大了,长高了。”仔细一看花倦林的袖子与裤脚不留痕迹地短了一截。“阿泉十四了。”“嗯,十五便可以议亲了。”
十五女子及笄可以议亲嫁人了。“姐姐……” 花倦林对乔粟的话有些别扭,忍不住嗔怪地唤了一声乔粟,颇有些女儿家撒娇姿态。乔粟倒是十分满意花倦林的反应,笑得明媚而温柔:“阿泉,你是个有主意的,姐姐希望你能够走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多做打算防患于未然。”
“姐姐放心,阿泉会做好打算。”言出必行……在乔粟看不到花倦林的时候,花倦林看着乔粟的眼里带着执着的光芒,似太阳似清流……
花倦林不知从那里寻来了一个包袱,递给了乔粟道:“那天我给夫子送鱼时,他把这个包袱交给我了,说是算他疼我的……”说到后面花倦林的话语显得虚浮了,耳边响起江案的声音竟觉得有些燥热。“
“小子天缘,老头子我喜欢你,听闻你家中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你孤家寡人家底不丰,喏,这一包袱东西就送你了。切记财不外露,虚张声势,把人吊着了,别三年孝期真给熬成孤家寡人了。”
乔粟打开包袱,里面都是些金银细软。江案的本意是让花倦林用金银来捆绑住乔粟,凭借她现在的生活条件是与乔父乔母在世时相去甚远的,不能因此失了乔粟对花倦林的关怀,拿金银吊着又不能任人起了歹心。多月相处之下,花倦林知乔粟品性倒是毫不在意江案深意,倾囊相待。
包袱不大里面的东西也不繁杂,乔粟从中拿起了那把突兀的匕首,细细端详。刀鞘珠宝嵌盈,刀柄金气逼人,拔出匕首,刀身借月生光,肃杀之气令人陡生寒意。
乔粟沉了沉眸子,赞叹道:“倒是一把好匕首。”匕首刀身处刻上了“秦”一小字。
看到小字后,乔粟猛然又把匕首插了回去,眉目之间多了几分不耐。“姐姐,这匕首有何不妥?”花倦林见乔粟失态,正色问道,问完之后也发觉不妥。金银之物含有利器,有何意图?利器显贵非凡,予她于意何为?
“姐姐,我……”“你的夫子,姓甚名谁?”难得乔粟的言语失了往日的温和,全然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姓江,名讳案。”“江案……”乔粟失神片刻又问:“他可知我?或是有过一面之缘?”
花倦林不解,莫不是她的姐姐与那帝都来的夫子有所渊源?看起了还是关系不大好的那种……花倦林将疑惑放下,事关乔粟与江案,她还是细细回忆了脑中的记忆,终是给了乔粟否定的答案。
“夫子之前为我学名之事对姐姐似有些兴趣,夫子与姐姐但从未机会相联系。”“他未曾告诉过你这匕首的来历与用途吗?”花倦林稍楞:“夫子未有多言,会不会是夫子忘了这匕首的存在,误将它赠与我了呢?”
乔粟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目光深邃,不知她在想什么。“中秋时日,不如问问夫子?”花倦林提议,可乔粟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这物件姐姐替你收下了。”乔粟偏过头来面对花倦林又恢复往日的春风拂面,“此事莫要外传,恐惹祸事。乖乖的,姐姐会保护你的。”
“夫子,夫子是坏人吗?”花倦林拜在江案门下,求学日久也有情。昔日如有道不通,或不解的时候,她只能忍着恶心硬着头皮去找周华,现在江案的学识眼界与品行皆是良师大儒之列。经此一事花倦林的一些猜测与偏心还是对她的认知有一定冲击。
小姑娘别扭的模样,惹得乔粟轻笑出声:“傻阿泉,江夫子是你在当下大齐再难寻其二的大儒,放心与他学习。只是江夫子毕竟是帝都所出,多少有涉党争系斗,你日后是要考取功名的,必不可免……多些心眼,莫要被利用了。”
“这样我便放心了。”花倦林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来。“中秋之日我便不便与你的江夫子相见了。”至少不是现在,“那姐姐不回避,我们,我们不请夫子来家里过节便好,我想和姐姐一起。”花倦林怕乔粟拒绝她,又赶忙说出自己的想法:“与前日一样,将好酒美食与夫子备上一份,我与他送去,也算是学生对夫子的关怀了嘛。”
乔粟摸了摸花倦林的头,梨涡浅笑,轻声应了一声好。
乔粟看着花倦林心中暖暖的,心下玩心又起,逗弄花倦林道:“江夫子给你安家之物你便这么给我了?不说金银不少,看看这匕首上的珠光宝气的,啧啧,看看这刀柄还是黄金制的,当是抵不少银钱的,不怕我这就拿着它远走高飞了?”
此话一出,可把花倦林吓委屈了,眼光似都泛着泪花,看着更可怜了,她压住颤音:“姐姐要走的路是最重要的,姐姐要走阿泉不吝金银,只恐阿泉帮不上姐姐,若是他日姐姐要离开阿泉,当是与阿泉说一声,我好为姐姐饯行。”“小傻子……”乔粟自然知道花倦林所言非虚,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乔粟可以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幸事,花倦林想的出神,不禁意地扁了扁模样似要哭了。
我见犹怜,“是谁家的小娇娘呢,怎的便要哭了,让姐姐好生心疼。”乔粟凑到花倦林身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笑道:“如此美人儿,姐姐又怎割舍得下?”热息吐在耳颊上,惹得俊秀儿郎好生娇羞,耳根都带着染上绯色,煞是可爱。
是夜,乔粟在踏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大齐镇北大将军的信物竟出现在了一个深村夫子身上,江案,呵,该是江崇仁,江太傅。乔杏眼微阖冥想着,再睁便露出鲜有的凶光。
镖师之女,她怎会是镖师之女。江崇仁为何离开帝都,她不管也不感兴趣,既不识得她在此,那匕首这信物就是冲着花倦林来的,当年先帝埋下的暗棋……这包袱里的东西是给阿泉的卖命钱呀。乔粟自嘲一笑,这些人真是,好会算计……只是这卖命钱她接下了,这个劫,她替花倦林收了。
十一年前的京都, 宝马香车横不断,大路长廊纵无尽,金镶玉珠满街流彩,华灯初上,良辰抑不位暗涌的风波。“参见陛下。”乔太慰对锦衣私服的男人行跪拜大礼,“常逢,朕此次密访,事关重大,你我坦诚相待,畅所欲言,挽我大齐社稷。”微服出宫的皇帝深深叹了口气,苍白的头发与在月辉的照耀下能晕开银光。
“常逢,想当年你我联手,也是开创了一个太平盛世的,但为何如今成了这副景象?”大齐阳启帝少年即位,勤政爱民,通运河,重商行,完善人才选拔制度,知人善用,行事不拘一格。其中敢举自衣乔常逢为将,内平王乱,外摄匈奴,一越将门之首,成为帝王手里最锋利的刀。但盛世三十载,王朝安逸富饶之下,终是被阳启帝嗅到一丝不对,只可惜棋差半步,惜败人寿。
“臣,有一虑,自平二王之乱后,韩二公子便一直未有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韩家有野心,却不是暗中的那个。”阳启帝将怀中查出的情报置于乔常逢的案桌上,“朕的泰王,燕王,晋王纷纷死去,其中只有韩家的手笔,朕是不信的。太子优柔寡断,怕是难当大任……”
乔常逢眉心一跳,拆开信封略看:“世家勾结,官商相诱!”“这幕后之人,朕还未能查出,便又得知一事。河州乔家军有人私造龙袍。”阳启帝与乔常逢相视良久,乔常逢深吸一口气,正要请罪明身,却破启阳帝打断了:“挑拨离间,其心可诛!”
“陛下,往后如何布局,以保大齐江山?臣一个匹夫,幸得明主识人,方有今日之勋,排兵布阵,为陛下扫敌安邦尚可,但朝中的案子臣...不如太傅崇仁。”“爷爷,你是躲在这里了吗?”一个娇软的小粉团子突然出推开了书房的门,年仅七岁的乔谨安出现在了阳启帝面前。
“你是乔太尉的小心肝谨安?”阳启帝放下帝王的肃正,笑眯眯地把小粉团子举了起来抱进怀里,模样像极了普通又和蔼的爷爷。“陛下,使不得。谨安,不得……”“常逢。”阳启帝喝止住了乔常逢的话。
乔谨安看着眼前苍须白发的老者,脆生生道:“这在你是皇帝爷爷吗?我小的时候好像见过您。”“正是,看来谨安是个十分聪慧的孩子。”“皇帝爷爷万岁万岁万万岁,谨安这厢有礼了。”乔谨安在阳启帝怀里与他见礼,惹得皇帝哈哈大笑。“皇帝爷爷来了谨安家为什么不到前庭去呢?如果谨安不来找爷爷还看不到皇帝爷爷了呢。”“谨安爷爷与陛下有事处理,你且先出去好不好?”
“那谨安可以和爷爷一起处理吗?书上说过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谨安也可以和爷爷一起呀。”“这不是胡闹嘛!”乔常逢面色有些着急,笑话,国之大事,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奶娃娃插嘴。
“唉,朕倒是想听听这好孙女的看法,常逢你也别这副模样,要吓着谨安了,咱不是也没有破局头绪么。”阳启帝笑意温和,低头对乔谨安道:“谨安呐,皇爷爷问你,倘若你的月钱被人偷了,你会如何?”“月钱被人偷去了,谨安当是要把人抓出来报官呀。”“嗯,那不知道是谁人所偷,谨安又如何抓贼呢?”
小粉团子思考了半会,道:“可以把月钱还回放在原处,按兵不动,后引蛇出洞。”阳启帝听后深深看了乔常逢一眼,乔常逢亦对阳启帝点点头。
阳启帝又接着问:“那如果谨安的月钱被偷了,阿爹阿娘又不多给你,你如何拿钱去买想要的物什呢?”明帝颠了颠乔谨安,“啊,为什么阿爹阿娘不再给谨安月钱了?”“因为府上的开支都是有数的呀,每一笔根钱都有它们的去处,这个月谨安失了月钱便没了第二封。”
“哦,那,我把月钱分开放一点嘛,用一半来引出偷我银钱的人,另一半便存在别处,如是已被窃还没找到人,那我就不告诉大家我的月钱有多少,放在哪了。”阳启帝与乔常逢眼中渐渐有了火光,“常逢,你家以兵书开蒙,实令朕叹服,这谨安,不愧是太尉之孙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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