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到房中,只见秋泽和路丞熙一人一边趴在门两侧。
秋泽又回过头瞄了眼外边,确认外头无人,这才将门关上,说道:“刚才那个就是齐贤王?”
路丞熙问道:“齐贤王旁边那个是谁?”
“他旁边那位公子是戏春台的戏子,号名晚香玉。”苏扶光走到桌子旁坐下,应着。
沈鉴真上前也坐了下来,在他身旁嘀咕道:“齐贤王不愧是闲呢,在哪都能碰到。”
苏扶光闻言回过头轻笑着,似乎对他的说法十分认同,轻声道:“你要是再晚来些,我可能就要被拉过去同他们一道吃饭了。”
“扶光,真没想到那个齐贤王如此赏识你,可你为何表现的如此不想搭理他的模样?”路丞熙蹑手蹑脚上前去,扒拉着凳子坐在他旁边,小声问道。
身旁一直坐着的沈鉴真有些沉不住气,脸色有点难看,抢话道:“你哪里看出来那是赏识了?要我说他目的不纯,说话油嘴滑舌,不堪入耳。”
几人一下不说话了,苏扶光有些诧异的目光看着他,同时语气还带点疑惑。“他确实跟我说过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我想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火大?”
沈鉴真眼神飘忽,偷看他一眼,又扯开话题道:“我饿了,上菜吧。”
得到了翌日,天空灰暗,空中飘着鹅毛大雪;沈鉴真同苏扶光一起,坐上马车前往戏春台。
苏扶光伸手拉开帘子望了一眼窗外,淡淡道:“我还是很好奇,齐贤王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很喜欢你的长相,对你这个人十分感兴趣,还妄想我撮合你跟他。”沈鉴真语气尤为沉重,应道。
先前他不说,是因为有旁人在,怕对对方的影响不好;如今没有旁人在,他大可以说出来给他一个人听。
他动作轻缓坐直身板,垂下头来似像非笑说着:“这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呢,而今世俗下,感情这种东西不分男女,看来我得与齐贤王说道说道了。”
沈鉴真回过头看向他,眼神说不出来的复杂,没有说什么话。
又想起来先前对方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我对男的没兴趣,劝你别自作多情。—
[沈鉴真:他也只当我是朋友吗?]
戏春台。
司徒珩坐在上座,二楼正前方的雅间,而窗台往下看,就是戏台,是个绝佳的位置。
门外走来沈鉴真两人,看向对方,同时朝他行礼。“见过王爷。”
对方微微侧过脑袋点了点头,两人上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正巧下方戏台也开始唱戏,而上场的人正是白榆。
他在台上也唱起《花魁》。
司徒珩:“听说,这场戏剧情跌宕起伏,一位公子抛弃妻儿,与花魁殉葬,留下妻儿,孤苦无依遭人唾弃……”
沈鉴真:“我先前也听闻过这场戏,戏唱完更多的人是斥责这个花魁女子,破坏人家的家庭;最后两人事情败露双双殉情,可我更不理解的,为何人人都唾弃这名女子…而无人去怪罪男子的错。”
司徒珩:“大部分世人的眼光总是一样的,世上有多少男子犯错,还不都先怪女子水性杨花,搔首弄姿。再来一句,是对方先勾引我的诸如此类的话,这种男人捍卫自己尊严,践踏别人,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性。”
两人聊得正上头,苏扶光却阴住了脸,他最终还是只听进去了,女子水性杨花…搔首弄姿。
沈鉴真心头有种预感,回过头望向苏扶光,而他始终阴沉着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看着戏台上的人。
不免眼中有些心疼,都能猜到他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悲伤的神情。
待戏唱完,白榆卸下脸上的妆容来到雅间,他进来,找到个位置坐了下来,说道:“苏公子,今日可听到了我唱的戏了?”
苏扶光眼中很难有笑意,硬着头皮道:“白公子唱的戏确实不错……”
司徒珩听到后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对方。白榆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人,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稍微过了半盏茶时间,苏扶光便将司徒珩叫到了外头,沈鉴真抬起头来看着两个人的身影,似乎想到他们出去会聊些什么,埋头继续喝茶。
白榆忽然站起身来,自己动手给对方倒着茶水,一边说着:“沈大人,你一直都这么关照苏公子吗?我看王爷也对他特别喜爱…”
对方突如其来的搭话,让沈鉴真一时之间有些困惑,直言不讳道:“你要说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又将手搭在自己手背上,语气轻柔道:“沈大人和不也连我…一起关照关照?”
这个异常的举动让沈鉴真十分反感。
等对方话说完便立马甩开他手,神色凝重,带着一丝嘲讽说着:“我们刚见面两次,白公子就如此大献殷勤,这般不自爱,不知道的…是哪个青楼跑出来的下贱之人…”
“你……”白榆脸上写满怒意,似乎被对方说的这句话给激怒了。
……
等到从戏春台出来,沈鉴真坐在马车上,用帕子来回擦拭着被对方碰过的那只手,脸上写满了厌恶。
苏扶光转过头看着对方的脸色,有些好奇问他:“你刚才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一个脏东西,对了…你跟他聊了些什么?”沈鉴真将帕子收了起来,边回过头应道。
“你不是说过你很聪明吗?自己猜…”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回道。
……孟春癸日。
万涂山上下了场大雪,斜上坡建有一处汤泉官栈,每年冬日来往的人们不尽其数。
男人刚从汤泉里出来,穿上外衣走在廊道上,寒冷侵袭而来。
院落中站着一名女子,身上布满雪花,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男人看了一眼周围,朝雪里站着的女人大喊道:“姑娘,大雪纷飞,站在外边容易受风寒,回来吧!”
“姑娘…姑娘?”
很快动静引来了周围的其他群众,客栈的老板娘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打着一把伞向其他客人喊道:“各位客官外头冷,先回屋里去吧,我来把那位姑娘接过来…”
其他人听后也觉得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转身分散离去,老板娘小跑到那名女子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姑娘,怎么在雪里站着?快随我回屋里去姑娘,翠萤……唉………啊————”
尖叫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回过头去纷纷看向雪里的老板娘。
只见那老板娘瘫倒在地上,面色铁青十分惊恐,伸手来指着站着的那名女子。“死人了!死人了!!!”
妄越深。
沈鉴真撑起懒腰,原地打了声哈欠,刚走出屋外。碰巧见苏扶光站在门口,他一怔,轻声疑问道:“你怎么站在这?”
只见他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淡定:“我敲门敲了半天,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对方抬起手来摸了摸脑壳,挺直身板,又清了清嗓音。“我刚醒……”
苏扶光从袖中掏出一封已被开封过的信递给他,对方自然接过,这时他又说道:“昨日万涂山出了命案,一个女子惨死在雪地中,由于大雪尸体不太方便运下山,我们得亲自去一趟,看看什么情况。”
沈鉴真盯着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打了声哈欠回应他:“我先通知秋泽他们过来。”
“他们已经在大门口了,你换身衣服洗漱一下,我们就走。”对方一边念叨,又将他手中的信封拿了过来,道。
对方认认真真的又问了一遍。“所以都在等我?”
他脸上有些无奈:“那你还不快一点?”
“好!”
山路上。
路丞熙眼冒泪光打着哈欠,眼睛也处于半睁着的状态,看着十分疲惫。
旁边的沈鉴真则是老老实实的在那里吃着煎饼,苏扶光又扭过头看向路丞熙,微皱眉头询问:“你们昨天晚上是没有睡好吗?”
“昨天不是忙着给你过生辰吗?我跟大人忙活了好一阵才休息的;还有这一大早的大理当就来信说出了命案,我脸都还没来得及擦啊,我就过来了…”路丞熙边道边打哈欠。
苏扶光回头看向沈鉴真说道:“我也没让你们准备这么多东西给我呀,对了…多久能到呀?”
沈鉴真抬起头来,转了转眼珠子似乎是在思考,顿了顿应道:“从这到万涂山的话,得要一炷香时间,现在应该快了吧。”
大概又过了一会,他们就来到汤泉客栈外头,几人走下马车。
身后马车上也跟着下来一群属下,秋泽拉着马绳,向他们道:“我先去找个位置把马车放一放,你们就先进去吧。”
走进去就是个院子,苏扶光走路带些蹦哒,左右环视了一圈,慢悠悠说着:“先前早就有听闻万涂山有个客栈,内有汤泉,远近闻名!”
“我们闲暇时可以去泡一泡,你要是想,多留一两日也可以。”沈鉴真侧过脑袋看着他,柔声说道。
等进到屋子里,老板娘见人来便立即迎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沈鉴真拿出腰牌展示在对方面前,严肃问道:“大理寺办案,尸体在哪?”
他们被带到一处闲置的空房间内,地上还有一句白布盖着的尸体。
路丞熙看了一眼几人,随即走上前去将背着的箱子放下,打开之后是仵作所用到的器具。
他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的面部,呈显青紫色,表情还有似有若无的微笑。
为了做更细致检查,他扭过头看向旁边的几个人:“我要脱衣服了…”
沈鉴真听到后,拉起苏扶光的手朝门外走去,又将房门关上。老板娘站在一旁埋怨道:“你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昨天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吓走了我不少客人。”
苏扶光抬头看向他:“那凶手会不会趁乱跑了?”
对方思索片刻,随即向老板娘询问:“死者是谁?生前与人有过什么过节?”
老板娘:“她是我们客栈请过来的舞姬叫翠萤,一般来这里的客人啊,不是泡汤泉就是过来游玩的,总得弄一点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吸引人来吧。”
沈鉴真:“说重点。”
老板娘:“她对人很好的,待人温柔和善,基本上不会跟别人吵架的;还有就是昨天在没有发现她死之前,我就没见着她人影,我还以为她是累了回房间休息;结果我在看见她的时候,她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雪里,我过去叫她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我定睛一看那脸都紫了,身上都已经动硬,可不就死了吗?”
沈鉴真:“那之前有没有出过类似的事情?”
当他问到这个时候,老板娘明显有些紧张,头都不敢抬一下。苏扶光看对方那样,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开口道:“你面前这位可是大理寺少卿,你要是知情不报,这个客栈就别想再开下去了。”
身旁的沈鉴真似乎也有些诧异,对方居然会这么说话,抿嘴偷笑着。
老板娘听后,更加慌乱了些,着急忙慌道:“我说…我说,其实在之前,我们客栈就已经死过人了,不过那次是意外!也是我们的舞姬叫柳儿,她有一回把客人惹着了,就罚她在雪地里跪着,没人知道她跪了多久;就等看见她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冻死在那里了,那客人出手阔绰给我们赔了一百两,让我们把她安葬好,就算是平息了这件事情,就这样…”
“一条人命,一百两就解决了?!”苏扶光听到之后,表情有些愤怒,压低声音,怒不可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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