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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2

元代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真入什么畜牲道,自己依旧是一个四肢健全、好端端的人。这不免让她小小激动了一把。

可惜,这份小激动并没持续太久。因为此时的她正泡在水里,这水要怎么形容呢,一个字——大,好比水淹钱塘那般大。

再加一字,就是臭。好比泡在粪池坑里那般臭。

放眼望去,四周除了臭水还是臭水,别提人了,就连一个腐木都没有。

看着眼前光景,元代目光微滞,不免失神。说实话,她这会有些子后悔。

她还清楚记得自己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没的——坠崖。但这并非她所愿,而是迫不得已。

说来还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一九**年三月,她降生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十八线破败小县城。呱呱落地没两秒,奶奶张玉幸一把把她塞回母亲怀里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出现过。后来她才知道,这是老一辈的顽疾思想作祟,即所谓的重男轻女。

其实这倒还好,她打小就脑子缺根筋,对于奶奶的种种区别对待是半点也看不出来,只记得每每过完年回家的路上,母亲总是木着一张脸,紧紧攥着她的小手,大步流星朝前走。

某天,母亲特意与父亲拉下一段距离后低声问她,“元代,要是我和你爸离了,你跟谁?”

元代彼时十二岁,她看了看前方那个头也不回、逐渐消失在浓雾里的那记背影,突然心脏停拍几秒,然后她听到自己说,“我谁也不跟,自己过。”

她当时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自私的想要一个家,一个可以内里破碎,但表面看似完整的家。

这一自私愿望不知不觉间慢慢破碎了,他的父亲出轨了附近一个寡妇,每日回家不是搬米拿面,就是对母亲拳打脚踢。

好好一个家硬生生被他整成人间炼狱。

彼时的元代对此一概不知,依旧活在母亲特意为她织的梦里,依旧用她那缺根筋的榆木脑袋在学校里装模作样的卖力耕耘,直到二零零九年的那年冬天。

那是零九年的第一场雪,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两日,大雪越过脚踝、小腿、直逼她的膝盖。

在这漫天飞雪里,她迎来的人生第一场别离。

三年之后,她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对方自称是她离家数载有余的父亲元了生,近期听闻母亲离世,特意邀她到东仰一起住。

看着手机上的短短两行半,元代唯有苦笑。“近期”、“特意”、“同住”,无论哪两个字单拎出来都是笑话。

她干脆关了手机,一动不动的在工位上自我修复。

她自觉事情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不料对方多的是借口,隔几天就电话短信的轰炸她一番,电话她是一概不接,短信却还是一条条看了的。

总结起来无非就俩字——要钱。

理由则是五花八门,唯有一条她记忆犹新。

“你弟弟生病了,手术费要三十万,我手里实在没有那么多。代儿,看在我奔波半生的份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元代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做到了,尽管自己早已记不起他的模样,但她还是想去看看,就当是为过去二十几年画个句号。

周六下午下了班,她带起前天从银行取出的一万元整坐上了前往东仰镇的公交车。一路上她手捏帆布包,一遍遍的在心底盘算见了面该如何开口,可直到下了车都没有想好。

“代儿……”

元代紧了紧松垮下来的深色围巾,目光在马路对面不断穿梭,一连扫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一张相熟的面孔。

她低头编辑短信,打算问个具体地址。

“代儿……”

短信仍在酝酿,耳边传来一声干涸嗓音,她抬起头望向来人,仔细辨认几秒,沉声喊了句,“爸。”

元了生开了辆灰白七座面包车来的,父女俩除了刚才那声称谓外都默契的一言不发。

元代谢绝副驾位置,转身拉开后座车门,一个跨步上了车。

透过右侧后视镜,她似乎看到了父亲脸上带了几分落魄与尴尬,这让她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面包车在国道直行两三公里后,右转入了山,元了生一路都小心循着山间盘山公路缓步前行,元代也默契的偏头朝外,可惜这天多云,且天色逐渐昏暗,树林荫翳,罩的四周都是灰蒙蒙,她一个夜盲除了吹吹山风也享受不到其他了。

“哦,你阿姨听说你要来,一早就到镇上赶集去砍了两斤排骨,你这么瘦,一会儿到家多吃点。”

他口中的阿姨想必就是那个姓史的女人,他俩的事,她还是前几年零星从村里人口中听说的。

“哦,好。”除了回个好,她还真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

话题在她的好字声处结束,车内又是好一阵沉默。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这车终于是停了下来。

山里昼夜温差比较大,再加她平日这个点大多都窝在出租屋里,今天猛地在这吹夜风,生理多少有些不适应。

“夜里冷,别在这站着了,快进去吧。”

直到元了生开口招呼她,她才跟在身后进了屋。

院子里狗似乎知道来了新人,汪汪狂吠,力图给她一个下马威。元了生路过抬腿就是一脚,嘴里骂骂咧咧,一个劲喊滚。

挨了一脚后,老狗明显安静许多,叫声不再狂妄,反而多了几分呜咽与委屈。

“进来吧。”

还没进屋,元代就看到距厚重棉门帘几步之遥的小饭桌,桌上多得是好酒好菜,卤菜、花生、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以及那盘‘特意’为她准备的猪排骨。瞬间,除了生理,心理也多了几分不适。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元了生脸色也不由暗了几分。出门前一早告诉过她,凡事不要闹的太难看,要留点转圜的余地。这娘们口上答应的倒好,可这事呢!办的也太难看了!

他狠狠剜了一眼座位上的女人,一转脸又和声催促了句,“先进来吧。”

元代抿了抿嘴,心一横,还是抬了腿。

元了生看她进了屋,忙放下手上门帘,弯腰从饭桌下掏出凳子,放她脚边,“坐吧,累一天了。”

元代安静入座。

一时间,屋内除了灶台里噼里啪啦的燃柴声和身侧之人厚重的呼吸声外,她什么也听不到。

“这是家胜,咱村里的木匠,这两天来给家里打个碗柜。”

元代视线不转分毫,轻轻偏头朝右点了点,算是打过招呼了。

身侧之人见状嘿嘿一笑,浓浓旱烟气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小姑娘脸皮薄……嘿嘿……”

招呼一打,元了生从桌上选了盘看起来没怎么动的西红柿炒鸡蛋放她面前,低声说道 ,“尝尝你阿姨的手艺。”

饶是再笨的人,这会也该缓过劲了。元代朝他那边推了推,“我来的时候提前吃过了,不饿,你们快吃吧。”

说完不看三人脸色,起身快步出了屋。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身侧突然坐了个人,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手电筒,那道带着小炒肉味道的干涸嗓音就为她解了惑,“外面冷,房间一早就给你收拾出来了,今天先安心睡上一觉,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弟弟。”

“我想睡车里。”

元了生脸色青了两分,语气不容置喙,“都到家了,说什么睡车里!怎么,你爸我还没一张床给你了……进屋。”

平日里元代一向倒头就睡,可今天一连躺了快一个小时,双眼丝毫没有要闭的意思。屋里霉气沉沉,反正也是睡不着,干脆打开窗户透口气。

“你几个意思?我辛辛苦苦炒了那么多菜,她自己一口不吃你怪我!你到底要不要脸?!”

“小点声!”

“老娘就不!怎么,她是你女儿,圆圆就不是了吗?你别忘了,除了圆圆,我们还有个儿子躺在县医院呢!”

“哎呀好了,哭哭哭,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哭,我说你还说错了,今天那饭是昨天剩的,你给炒了。菜你倒是炒了,可不都被你那侄子快给吃完了吗?我说没说过,忍两天,忍两天,小不忍则乱大谋,知不知道啊你?”

女人低声抽泣两声后顺势倒到男人怀里,语气早已没有刚才那般尖锐,“你说,要是儿子的手术不顺利怎么办?我不能失去他啊,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

元了生叹了口气,啪的一声揿灭了灯,黑暗中她听到这么一句,“不会的,事在人为。”

***

西直县人民医院住院部

“儿子,想爸爸了没?快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你最爱的那家肉夹馍。”

看着病床前紧张围上去的两人,元代莫名心里空空的。

“这是?”一道老态声响从缝隙传来,元代循声望去,面前老妇人头发花白,一身洗的几乎脱色的淡红夹袄和老式黑棉裤,奶奶二字映入眼帘。

“妈,这是你孙女,元代。”

张兰幸向前迈了两步的脚慢慢收回,转头对着病床上的小男孩嗓音突变,“平平,要不要撒撒尿喽,这都输了三瓶液了,这瓶输完奶奶带你上厕所去好不喽?”

小男孩大口大口吃着肉夹馍,草草点头,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妈妈,妈妈,我还要吃凉皮和凉面……”

女人低头亲他一口,柔声应道,“好好好,妈妈记住了,一会就让你爸爸去买。”

“好。”

元代在旁站了不过几分钟,心里却煎熬的如经三秋。她在元了生耳边低声打个招呼,抬脚出了这让她心塞的407。

……

“史平平,一会十点半要挂瓶了,上完厕所就回病房等着,家长别带下去了。”

“哎哎,知道了。”

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

“爸爸!”小男孩稚声高呼。

“儿子,怎么样?今天还烧不烧了?”

元代从楼梯口悄悄探头出去,只见不远处的走廊尽头站着一大一小,小的她刚见过没多久,大的同样,昨晚才见过。

“早就不烧了。爸爸,为什么今天要演戏啊?”

一大早爸爸就到医院来告诉他,要他在元初哥哥下去活动期间到他病床上坐一会,还要叫他父母爸爸妈妈,他问原因,爸爸却含糊不说。

“爸爸?爸爸——”

史家胜揉揉眉头,依旧不肯吐露原因,只见他俯身到儿子身前,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家伙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

“说好了,五个肉夹馍,明天出院我就要吃!”

“嗯,一言为定。”

元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楼梯间躲上一躲,还能有这意外收获。

她深呼吸两口,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元代,没关系,你的任务就是把钱亲手交到他手上,从今以后,你们两清。

毕竟,她们母女俩从不欠他元了生。

一番思想梳理通顺后,元代迈步朝407走了过去。她前脚刚要推门,后脚就被人给出声叫住,“元代。”

哎,她真的好累。

元代上前几步,接过老人手里的红色暖壶,“奶奶。”

张兰幸把她拉到一旁,开门见山道,“元代,今天你也看到喽,你弟弟他身体不好,每天都要输液输液输个不停。手术费没凑齐前,他就只能输液保命。”

说到此处,老人语气略有哽咽,张兰幸一把握住她的手,“你爸爸他没本事,怎么都是拿不出那么些的,看在你俩同一个父亲的份上,你就帮帮你弟弟。算我求你了……”

元代心里苦涩,半天说不出话来。元了生的儿子出了事,这才想起还有她这么个便宜女儿来。他们可从未关心过她的助学贷款和生活费。

果然,这世道从来都是吃人的。

元代压下心中酸楚,低眸从包里掏出包裹严实的一万元。张兰幸似是没想她能真的拿钱出来,怔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一把把钱揣进红色夹袄里去,嘴里客套话反复念叨好几遍,“就知道属你最是靠的上,好了,今天医院也没的啥事喽,就让你爸爸陪你出去转转。”

张兰幸重新拿回红色暖壶,语重心长道,“就当陪他散散心喽嘛……”

***

东仰山顶

这是元代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和他单独相处,至少打她记事起向来如此。

中午山间气温正好,不冷不热。元代一面观远处风景,一面听山中鸟鸣,竟也在千百年后体会到了苏轼那几分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微妙心境。

“下午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上班。”

元了生目光怔怔,半晌才开口,“嗯,也行。中午就在家吃吧,今天我下厨。”

“……嗯,好。”

这是她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吃到元了生做的菜,哪怕是她最讨厌的番茄炒鸡蛋,也一口一口吃个不停。

饭后,元了生几番推搡,把她推出洗碗池前,“先去歇一会吧,过会我送你到下山。”

元代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奇怪的是,午后这场困意来的过于迅疾。元代强撑睡意也丝毫没用,正当她想下床走走时,双腿如何也不听使唤,软啪啪的脱了力,无论她怎么尝试也难以前行。

突然,一个往日案例闪入脑海……

门外,男人粗旷声音从外传来,“元代妹妹,你收拾好了没?要收拾好了就走了。”

循着门缝,元代似乎又闻到了昨晚那股浓浓的旱烟味。男人听不到声响,手上锤门力度逐步加大。

元代不由失声苦笑,默了两秒,从包里掏出一把修眉刀,随即朝腿上划去……

痛觉随着时间逐渐恢复,元代又狠心补上几刀,确定自己可以走后,反手紧握帆布包里的塑料小瓶。

木门一连遭遇十几分钟手捶脚踹后,早已摇摇欲坠。史家胜眼看胜利曙光在前,浑身力气猛地迸发,终于一脚踹破房门。

床边的元代身裹床单,一脸木然,仿佛早已猜到一切真相。史家胜嘿嘿一笑,一开口溺的她想死,“宝贝~~”

“别过来——”元代一把把手里修眉刀抵到脖颈处,“再上前一步,我就死在这里。”

“嘿嘿……那玩意儿是死不了人的……”

史家胜边说边试探性的朝前迈步,元代见状,干脆让脖子见了红。

“好好好,知道了,你别冲动嘛。”他只是想给自己再找个婆娘,可没打算闹出人命来。再说,这么漂亮的女大学生,他还从没碰过呢……

“嘿嘿……”

元代看他那猥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一定猜对了。这人撞门那么久,声音力度那么大,她不信元了生听不见。既然他没露面,就说明中午饭菜里的药多半也是他下的……

她的腿暂时还需要时间恢复,只有这一个傻大个倒也更好办些。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男人立刻回她,“史家胜,是史红红的侄子。”边说又忍不住上前。

元代再次昂头,逼他后退。男人脸上笑嘻嘻的,举起双手,脚下也配合的退回原地。

“史大哥,那你一定知道我和这家人的关系。事到如今,只有你能告诉我了,这一切到底是谁的主意?”

元代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演戏的天分,语气神态无一不到位,甚至连眼泪也落的恰如其分。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泪水辅助液,而是实打实的疼哭的。

男人见他未来婆娘哭的梨花带雨,一张小脸白里透红,显得更俊了,这他哪还忍得住,恨不得三句化两句,快快说完好办正事。

“哎,代代,我也心疼你啊。你是不知道,这事啊……都是他俩的主意,尤其是你爸。”说到这段,史家胜明显低了音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是不想、也不能和人家两口子撕破脸皮。至于背锅,倒也真算不上。“元了生那人,老早就和那谁勾搭上了,你想想,他俩儿子今年都十七岁了。去年,高考体检前查出病来,后来带到县医院一细查,说是什么,什么来着……”说到这,他猛拍脑门,似乎是懊悔想不起那名来。

没拍两下,他又自顾自拐了回来,“……反正就是个罕见病,医院初步估计,得这个数。”

元代看他伸出三个手指,默默点了点头。

“这么大笔钱他们夫妻俩凑了半天,还是不够。然后一天吃饭的时候,史红红突然提起你,说想给你介绍个对象,这么着,他俩就把主意打你身上了。”

男人一番解释把自己从中摘的干净。想来史红红口中的对象多半就是她这侄子,亦或者另有其人,今天这事只是史家胜见色起意,他们夫妻二人为了满足自家侄子的一己私欲,干脆送个顺水人情……

想着想着,连她自己都觉得人性阴暗。男人在她思索期间,悄声踱步到她身前,一把夺下她手中小刀。

元代趁机把身上床单蒙住他头,一脚踹他腰间,用尽吃奶的力气跑了出去。

“人跑了——”

男人破锣嗓子循空传来,夫妻俩人本还奇怪怎么半天听不到动静,直到一声跑了,史红红撒起棉拖,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元代惊讶于这人的反应速度,更惊讶她的跑步速度,眼看就要被她追上,顾不得多转身就是一顿猛喷。

“啊啊啊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元代眼看三人面孔皆在身后,手里紧握自制辣椒水,拔腿狂奔。

一路上她见路就拐,压根不给脑子丝毫反应的时间。没办法,身后俩人紧追不舍,她不跑就是一个死。

彼时她没想过,即便跑了出去,依旧是同样的结局。

上辈子她就是在这样丧生于生物意义上的亲生父亲手里,直到她从崖边坠落那刻,脑子里毫无害怕,甚至只有不合时宜冒出的那两句话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以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话前半段她并无异议,但后半段她就有话要说了,明明,她还有那瓶远没用完的辣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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