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吗?
确切的说:那女鬼与“好看”两个字压根不搭边,让活人来看非得看出来惊悚,半夜睡着了都得做噩梦。
可“不好看”三个字阎小六也说不出口。
此刻,那女鬼正在盯着他,仿佛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女鬼立刻就能嚎啕大哭起来。
槐柳忍无可忍,拎着那女鬼的衣服把人拽出去两米远。震惊且嫌弃地骂道:“好不好看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实在不行赶紧去买块镜子照照。”
女鬼一听这话就急了,立刻就要上前跟他理论理论。槐柳却懒得理她,黑着脸从腰间摸出什么东西扔在她脸上;阎小六以为是镜子,不想槐柳扔出去的却是个钱袋子。他怒道:“看清楚了,砸你的是小爷,刚才出拳的也是小爷,再动不动就往人身上贴别怪我刀下无情。”
女鬼一看见钱立刻就乐了,被砸也了不恼,高高兴兴晃晃钱袋子听响,什么话都没了。
解决完一个,槐柳转身对阎小六道:“你是没手吗?怎么什么人都能让她贴上去。也不怕染上一身病。”
阎小六:“……”
这话骂的,简直比前一句还脏。可惜那女鬼正在数钱,根本没听见。
槐柳这会儿正火大,谁开口都能被怼两句,就算是他主子恐怕也不例外。不好惹,不好惹,非常不好惹。他见阎小六不说话,语气稍缓了些,又道:“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阎小六眼观鼻鼻观心,小声道:“也,不是没手……”
“你说什么?”
阎小六道:“我说,也不是没手。”
槐柳脸色更差了,“那你刚才不把她推开是等什么呢?”
阎小六温声道:“对方毕竟是一女子,我若伸手把她推开,她恐怕会受伤。”
槐柳:“……”
槐柳白了他一眼,又气又无奈地道:“那你还真是活该让人占便宜。”
身为鬼王的手下,槐柳还是第一次遇上阎小六这种凡事都能先替对方着想的鬼。也幸亏他只是过来帮一次忙,不然以阎小六这性子,能活生生地把他给气死。而阎小六后半句话没说,对方受伤了其实也不打紧,但是他没钱赔。不过——
没钱赔好像比先替人对方着想更丢人。
女鬼数钱数得开心,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完全不管那俩人说的什么,以及槐柳真的想一刀剁了他的表情。阎小六提醒道:“我们走吧。”
槐柳看了他一眼,对着女鬼冷哼一声,率先迈步离开。
阎小六跟上去。俩人没走多远,那女鬼突然又跟了上来,笑嘻嘻的问:“两位小帅哥,你们俩要去哪儿啊,需不需要我带路,这幽都里我熟,我哪儿都能找到。”
槐柳冷着脸嘀咕了句“阴魂不散”,没好气地道:“你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坑我一笔?”
女鬼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槐柳依旧没给她好脸。女鬼轻声道:“我就是觉得你们初来乍到的,可能对这里也不熟,说不准我能帮上什么忙。”
阎小六顿时想到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槐柳才刚破了财,鬼这不就来推磨了。
槐柳看了眼阎小六,冲那女鬼扬了扬下巴,意思是有话赶紧问。
阎小六想了想,道:“那个……”
一时之间,他有点儿拿不准该如何称呼那女鬼。槐柳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道:“你要是还敢叫她姑娘,我这就拆了你去喂刚才那群恶鬼。”
阎小六摸了摸鼻子,叹了一句:“也罢。”尴尬地道:“那个,劳驾问您一下,刚刚一群骷髅抬着花轿从这里过去,还一直说着‘鬼王娶亲,诸鬼退避’是怎么回事?”
上回阎小六进来,幽都山里可没这顶染血的红轿子和抬棺的骷髅,连那食人的恶鬼实际上也没有。这次幽都开山,里边的变化可谓是不小。
“你问这个啊。”女鬼想了下,道:“这事说来话长……”
鬼王娶亲这事儿她还真知道。不过她刚要开口解释,草丛中突然发出一阵声响,又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只女鬼,朝着这边边走边骂:“我说弗柳你这个死老太婆怎么跑这么快,不是跟你说做完脸等我一会嘛,我就去买个东西的功夫,你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跑了。”
这里的三个人中就刚刚碰瓷槐柳的那人是女鬼,死老太婆说的估计就是她了。
槐柳听见那女鬼的名字,忍不住白眼翻上天,心里骂了好几句“晦气”。
另一只女鬼一来,弗柳直接转头跟那人推推嚷嚷的打起了招呼。女鬼一看她身后的来人,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你怎么跑这么快,原来是碰到帅哥跑这来私会情郎了。”
闻言,槐柳往后退了两步。
满脸都是——不是我,别来沾边,我跟这个老太婆没关系。
弗柳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没好气地道:“什么私会情郎,你可别乱说,这两位分明是我的财神爷。”
槐柳心道:“算你识相。”
结果那女鬼不信,又说了两句。弗柳立刻就跟她吵了起来,谁也不怕谁,一句比一句说的难听。
槐柳被两只女鬼吵得头疼,抽出刀扔出去,让刀从两只鬼中间飞过,刀剑扎进另一边的树里,恶狠狠地道:“小爷花了钱是在这看你们俩吵架的是吧。再让我听见你们俩谁吵在一句,我就把你们来一块杀了喂狼。”
俩女鬼均是吓得一哆嗦,谁也不会敢再出声。
见他们消停了,阎小六温声道:“不知二位现在可否能给我二人解惑了?”
弗柳哆嗦着点了点头。槐柳还是先前那般态度,语气冷硬地道:“那就边走边说吧。”
进来时五个人,莫名奇妙就变成了各走各的,这会儿又多了两个。阎小六和槐柳俩人一唱一和,与那两个女鬼而言,可真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弗柳说得不清楚时,另外一个女鬼还顺势替她补充两句。
随即,阎小六在心里下了总结:
第一,幽都山里这个鬼王并不是鬼界里的那几个,是近百年内才出现的。
第二,幽都山里这个自封的鬼王一出现便杀了许多恶鬼,在山里人妖鬼都怕他,那鬼的道行可能跟鬼界里的几个鬼王持平,不太好对付。
第三,自封为王的这个鬼明日要娶亲,还不是娶一个。
这个第三是重点,实乃重中之重。
阎小六思索片刻,道:“不知两位可见过那鬼王?”话落,又赶紧补了半句:“那位鬼王殿下究竟是男是女?”两个女鬼说了半天,都没说那鬼王的性别。这话若是放在人间,他便不问了,可鬼界众鬼口味奇葩,保不准就有女鬼好女色娶一女子回家,自然得问问清楚。
弗柳尴尬一笑,道:“这个我也不知。”
槐柳皱眉瞥了她一眼,道:“这是为何?”
佩兰抖着一脸横肉,道:“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鬼王的真容,鬼王整日待在鬼王殿里都不出来,据说见过他真容的鬼不是被他娶回家了,就是已经死了。所以我们这儿的所有鬼都默认了,鬼王殿下肯定是个男的,毕竟他每隔十年就要娶一次亲,一次抬十几个姑娘回家。”
阎小六微微一笑,心里想着:这还真不一定。
槐柳见他愣神,嘴上无言,意念进入阵法中传音道:“你在想什么?”
阎小六怔了一下,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我心里有些不踏实,觉得我们这一行恐怕不会顺利。”
槐柳眉头又是一紧,道:“可是从哪儿看出了不妥?”
阎小六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直觉。”
槐柳翻了个白眼。锦书突然进入传音阵,道:“你的直觉就从来没准过。”
那倒也是。不过阎小六谨慎惯了,道:“可是,若是这次我的直觉准了,恐怕我们几人都得被留在此地;轻则被困在幽都山百年,重则——”
重则丢命!
他不说那两个字,想必锦书和槐柳也能懂他的意思。
阎小六道:“如此一来,我们几个人分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我们几个便分开行事吧,寻到人后传音玉佩也可藏鬼。”
锦书应了声“好”,道:“不知喝错鬼魂河水的鬼是何特征?”
“……”
阎小六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好像忘了说。原本他以为进来后他们五个会在一起,若是那样他也确实是不用多说了,可如今他们几个却是分开行事各走各的。
阎小六道:“区别不大。幽都山里,人的血液是黑色的,妖和鬼的血液是红色的。误喝喝水的鬼血液是蓝绿色的。”
槐柳语气颇为无奈地道:“有没有其他区别?我总不能见一只鬼就先捅他一刀吧,我现在面前可就有两只女鬼。”
阎小六看了眼弗柳和佩兰,仔细想了想,又道:“误喝喝水的鬼眼睛会隐隐向外泛着绿光,不过颜色不明显,很难让人看出来。”
锦书回了句:“知道了。”便退了出去。
弗柳见两个财神爷半天不说话,道:“两位公子,你们还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若是有,一次性都问了就行。”
槐柳没话想说,就是退出传音阵后,一直盯着佩兰的眼睛,貌似想从里边看出点什么。
阎小六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先前听到一首小孩儿吟唱的童谣,但是有些没听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
佩兰被槐柳看的害怕,躲到弗柳身后忙道:“什么童谣?你都听见了什么?”
阎小六将先前听到的又说了一遍,弗柳眼睛一转,道:“难道是: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阎小六无语:“应该不是这个。”
佩兰推了她一把,没好气地道:“我说姐妹儿你是不是毒菌子吃多了,怎么什么都能想到毒蘑菇上去。”女鬼小声嘀咕道:“我哪儿有。”弗柳却又道:“两位公子别理她,这傻缺毒蘑菇吃多了,生前就是被毒死的。死后还不知悔改,三天两头中毒。中毒了还非得吃,吃完脸肿,脸肿了又要去做脸,三天两头就一直这么折腾。”
她一说完,弗兰急了,张嘴开骂:“老妖婆,你就不能给自己积点阴德,怎么没事竟往人伤口上撒盐。”
佩兰回骂过去,道:“你活该,谁叫你没事天天作死。”
眼见俩人又要吵起来,槐柳握着刀柄的“咔咔”响了两下,俩人听到声音立刻闭上了嘴。
越往深处走,遇到的鬼越多,槐柳见到鬼就猛盯着人家眼睛看,一路上不知道被多少鬼骂了“你有病啊”。若是换作以往,他肯定骂回去或者打回去,但是被人骂的多了,他也就不在意了。
女鬼走在前边带路,两柱香左右,几人的眼前便多出来一座城门。
这城门不算太高,大概一个半阎小六左右。红转、黄瓦、黑门,昭示着建城之初此地鬼王做过的孽和又一次让人感觉到了他的不好惹。
“鬼王娶亲,诸鬼退避——”的沙哑嗓音远远传来,城门口的鬼紧接着便都听见了随之而来的风铃声。槐柳腹中又一次翻滚起来。
弗柳瞧见那大红轿子越来越近,提醒自己的两个财神爷道:“让让,赶紧都让让,鬼王的骷髅头可不是好惹的,小心挡了轿子的路一会儿连命都没了。要是让鬼王知道了,到时候再拆了我们几个去给他抬轿子去。”
路上行进的鬼见到轿子纷纷让开一条路,一顶大红花轿后跟着另一顶,直到三顶都被抬进城中,城门口才恢复正常。
这城一看就是仿照鬼界所建,细看之下却没鬼界所建的城池气派。在鬼界待惯了的槐柳看了两眼,道了句:“真丑。”
身为人间帝王,如今鬼界鬼王的手下,槐柳的眼光自然是眼高于顶的。佩兰听到这话却是恨不得捂上他的嘴,一个劲儿地提醒他道:“小点儿声,小点儿声,可别乱说话,千万别让城里的鬼王听见。”
槐柳白了她一眼,心说:“就算被他听见又能如何,我还能怕他不成。”
阎小六没有理会这边的状况,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墙,好似从红砖下看见一模蓝绿。再一低头,无意间便在城门口见到两个人。
楝北和桑暮两人正一左一右站在城门两侧,一言不发背对而立,就像是两个门神。
阎小六道了声:“走了。”朝着那俩人走去。近看之下,楝北和桑暮均是一身乌黑不说,脸上竟还都挂了彩。
一个鼻青,一个脸肿,完全能够看出这俩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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