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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裴无极顾不得查看凌云的情况,抓住凌云用命换来的机会提剑布下太极无相剑阵,万千剑光顷刻间朝着衍厄而去,剑气围绕的灵光将傍晚的幻藏山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衍厄捂住心口,调转用鬼力将那彻骨的寒意努力压制下去,黑焰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在自己上方,挡住了裴无极的太极无限剑阵。衍厄借着黑焰的掩护,将自己体内的寒气压制在一处,干脆地舍了那处鬼力,如同玄阳子断腕一样果决。

“凌云姐!”赢闯跑到凌云旁边,双瞳颤动地小心翼翼扶着她。

凌云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青丝变作华发不过转瞬,压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也变得干枯苍老,像是瞬间被人抽去了生机。齐黄扶着锦游过来,双指搭上了凌云的手腕,在赢闯祈求的眼神中摇了摇头,目光有些不忍:“本命剑是修士半身,如今本命剑碎,她的她心脉俱损,哪怕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

赢闯使劲摇了摇头,看着齐黄,语气急切中夹杂着绝望:“不可能!你先试试,你不是会用金针吗,还有你说的很厉害的掌门!”

齐黄错开目光,无法回答赢闯的问题。赢闯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一只干枯的手捂住了嘴:“…够了。”

凌云垂首,苍老的面容被白发遮掩,看不清她的表情。赢闯听见她用沙哑又苍老的声音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命也一样。咳咳!!”

凌云不受控制地咳嗽两声,待呼吸平稳些后复又说道:“此前…种种,今日还给你们了。”

说完,凌云试图站起来,身体却像风中浮萍一样没了支撑,直直向后倒去,被赢闯一把接住,怀中人却再也没了生机。锦游强迫自己不去看悲伤欲绝痛哭的赢闯和他怀中的凌云,心中只余悲凉。

但锦游知道现在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于是对齐黄说:“阎百川要去毁的阵不止一个,我隐约瞧见不远处的几个方位插着一面旗子,那旗子或有古怪,得想办法破除。”

锦游看着与衍厄对招的裴无极,有些焦急地说:“衍厄的鬼力能得到无穷无尽的补充,这样下去裴无极必落下风,只得请那些掌门相助了。”

齐黄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药仙谷,最后却还是点头:“交给我。”

锦游走到赢闯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沉默地看着齐黄劝说药仙谷的掌门去帮忙,但似乎不太顺利。锦游自己鬼力的问题还未解决,只能尽量远离衍厄附近。

裴无极连布剑阵,却都只是堪堪与他打成平手,无法更进一步。这阵法也有些诡异,裴无极发现自从那女子。化作一滩血水融入地下之后,自己消耗的灵力无法自然恢复,只好边打边吃了几粒丹药补充灵力。

可饶是这样,在裴无极下意识再次摸向乾坤袋却摸了个空时,心里下意识说了一句不好,狼狈地躲开了袭向他的火舌,紧要关头衍厄的长剑被玄月爪弹开,赢闯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我要杀了你!”

赢闯将自己的乾坤袋粗暴地扔给裴无极,自己抬起玄月爪就朝衍厄扑了过去,玄月爪大开大合地攻击衍厄,似乎要将自己内心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

裴无极从赢闯的乾坤袋中翻找出需要的丹药匆匆吃下,唤来裴思邈吩咐下去,让忘剑阁弟子去配合破阵。裴思邈方才对抗那些黑焰时也发现自己的灵力无法得到恢复,此时便率领门人一同破阵。药仙谷见忘剑阁已经开始行动,权衡利弊下还是参与破阵。

衍厄冷眼看着那些平时勾心斗角的宗门,竟在此时空前一致转头对付自己,心里只觉得讽刺。但若真让他们破了阵,多少还是有些麻烦。

衍厄用剑弹开赢闯的玄月爪,掌风凌空拍向裴无极,自己则控制所有黑焰爆炸,黑雾瞬间弥漫在修士周围灼烧着他们,发出阵阵惨叫。

修为高一些的修士还能勉力抵挡,分出神来拔掉了阵眼出的旗子,自己却也受到了反噬,只能在他人的帮助下退后休整。

其他修士见状,有些不敢上前。裴思邈瞪了那些人一眼,率先走到一处阵眼前拔掉了赤黑色的旗子,哪怕受到反噬也依旧吩咐其他忘剑阁弟子:“此时若不破阵,待我们灵力和丹药耗尽时只能为人鱼肉。你们这些人平时自诩名门正派,生死存亡之时却在这里贪生怕死。你们若是怕了,大可现在离开,别碍着我们做事!”

裴思邈路过旁边面有不忿的修士,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向下一个阵眼处走去,反倒是身后一个忘剑阁弟子故意撞了一下那修士,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玄阳子灵力虽然深厚,但削去一臂到底对他影响不小,加之衍厄引爆了那些黑焰,黑雾总是试图寻找机会向他伤口处钻去,好在他周围还有其他长老和弟子护法,玄阳子便趁机运转灵力恢复,同时吩咐上元门弟子若有余力便去帮忙。

衍厄与寻常对手不同,裴无极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拖住他,包括太极无相剑阵的每一剑都将剑意发挥到了极致,寻常恶鬼早就死了十回八回,衍厄却只是微微皱眉,鬼力仿佛用之不竭。

裴无极再次抬手试图布下剑阵时,衍厄忽然将所有黑焰回归手上那把黑色长剑,一道剑势挟着黑焰排山倒海卷向在场所有修士,连裴无极都脸色苍白地半跪在地,借着无极剑才不至于倒地,其他修士更是狼狈。

衍厄冷笑一声,离恨的黑焰再次暴涨。第一刀已经有不少修士当场殒命,第二刀更是避无可避,不少人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黑焰被一把月白色长刀稳稳接住,正是阎百川的涤尘:“看来我来得正好。”

血灵在最大的那处阵法藏了不少阴邪的东西,那些东西花费了阎百川一些时间,但好在阵法已破,他及时赶回来拦下了这一刀。

锦游撑着身子,阎百川看到连忙跑过来又给他送了不少鬼力,却被锦游抓住手腕制止:“我没事,你还要留着鬼力对付他。”

阎百川看锦游到脸色好了些,让他重回血玉珠中修养,锦游为了不让他分心,所有点头答应,闪身重回血玉珠内。

所有修士死的死伤的伤,唯一还有余力的只剩阎百川。阎百川站在自己的衣冠冢前,看着衍厄似笑非笑道:“看来要在这里给你立个新的坟了。不对,你这样的人,连坟都不该有。”

衍厄冷笑一声:“在下说要让幻藏山成为你真正的埋骨之地,可不是在说笑。”

阎百川脚步一动,染了阎百川血的涤尘直直向衍厄面门劈去,连离恨上的能灼伤人的黑焰都有些不敢靠近。阎百川此时近距离观察那些黑焰,只觉衍厄从不把人命当回事:“如果我没看错,这黑焰有些像业火。衍厄,你到底拿了多少人和鬼的命来炼这业火?”

衍厄轻笑一声:“你倒是识货。这世上只要有人化鬼就会被此阵吸引,我便将其中的怨念和鬼力分开,鬼力为我所用,怨念就是你眼前这把离恨。至于我到底杀了多少人,不如你猜猜?”

阎百川不应衍厄的话,反倒趁他说话分神时砍中了他的肩膀,衍厄凝实的魂体霎时多了一道缺口,浓重的鬼力从伤口处逸散出来,像是被阎百川吸引一样飘向阎百川。

衍厄惊疑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一句“不可能”下意识脱口而出,继而慌张地去封住自己的伤口,阻止自己的鬼力为阎百川所用。衍厄伸手去吸收散去的鬼力,却被阎百川抢先一步收走。

阎百川看着衍厄不善的表情,拿出一只竹笔抛起接住,敏锐地发现衍厄的目光正看着这支笔,于是开口说到:“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露出真面目,我就把它还给你,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衍厄眼神阴冷地盯着阎百川,最终还是抬起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再放下时露出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只剩那双标志性的眼睛未变。

眼前的衍厄容貌俊秀,虽不似先前东拼西凑的样子夺目,却平添几分儒雅和温柔,却被双目中的阴狠破坏了这份气质。

阎百川盯着衍厄的面容看了片刻,忽然说了一句:“原来如此。”说完阎百川便把那支竹笔抛了过去,提醒:“竹笔中空,里面藏着一张纸条,我猜你应该没有打开过,否则当初不会把这支竹笔丢在湖心亭。”

衍厄有片刻怔愣,继而连阎百川都顾不得,迫不及待打开竹笔,果然看到了里面藏着的纸条。衍厄小心翼翼地展开泛黄的字条,细心抚平褶皱,短短几行几乎快要分辨不清的字迹,衍厄却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阎百川出声打断他。

“如果你早一点在我面前露出这幅样子,或许我还能帮你一把,崔元笙。”

衍厄猛地抬起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道:“原来你一直在骗人。阎百川,你能看到别人的命数,是也不是?”

阎百川笑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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