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宫
秋宴越身姿挺立如松,笔挺的站在寝宫门口,她双手紧握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好看的眉峰紧紧绞在一起,双目定定的盯着寝宫紧闭的房门。
太医们已入内诊治近半个时辰,却是迟迟不曾出来。
秋宴越只觉得此刻渡过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让她内心倍感煎熬。
吱嘎
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秋宴越猛地抬起头,只见一名小太监从寝宫内跑了出来,喘息未定,便听他急声道:“娘娘,太医们……太医们已诊治完毕,正欲出来。”
秋宴越的心猛地一紧,忙上前几步,刚好遇上从屋内走出来的太医们,只见太医们面色凝重,见秋宴越前来,纷纷行礼。
秋宴越挥手示意免礼,随即急切问道:“陛下病情如何?”
太医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最后,资质最老的王太医缓缓开口道:“娘娘请宽心,陛下的病情暂时得以控制。只是……陛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
顿了顿,王太医谨慎地抬眼,小心的观察了秋宴越的面色,见她面色无异这才继续问道:
“陛下年事已高,此番突发风疾,实乃凶险至极。不知娘娘能否告知,陛下此番中风,究竟是何缘由所致?”
“自然可以。”秋宴越轻启朱唇,神色淡然的娓娓道来:
“今夜,陛下如同往常一般来了本宫的怜月宫,为了迎接陛下的到来,本宫特地准备了一支精心编排的惊鸿舞,希望能为陛下解去一日的疲惫。”
说道这里,秋宴越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
“陛下今晚似乎是在别处用过膳后才来的,到了怜月宫后,陛下并未传膳,只是随意地拈了几片瓜果,又轻啜了几盏由西域进贡葡萄精心酿造的果酒。”
“本宫献完舞后,陛下便准备移步寝宫就寝,然则在返回寝宫的途中,陛下突感不适,竟至晕厥。”秋宴越神色沉静,隐去了一些细节,将事情的经过对王太医说了。
“这是陛下今夜在怜月宫里食用的瓜果,和果酒,这果酒是夏日宫里取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酿造的,陛下格外喜欢饮用,不过这酒是今年的新酒,度数不高,陛下这一壶都未曾饮完。”
说着,秋宴越轻轻挥手,示意身旁的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物品呈上。
两碟瓜果,一碟是均匀切分的甜瓜,一碟是剥好的橘子。
宫中的甜瓜一般都是被均分成十瓣的,寓意着十全十美,那碟晶莹剔透的甜瓜如今还剩下八瓣。
另一碟橘子,也是被剥好,连橘瓣上的橘络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金灿灿的摆着。
橘子的数量不好分辩,但这一碟橘瓣看起来和没动过一样,显然皇帝没食用多少。
除了瓜果外,另外几个小碟上装着花生瓜子,但看碟子上的数量,可见皇帝基本也没怎么动过。
还有一个宫人手中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壶酒和一盏尚未饮完的酒盏。
拎起酒壶摇晃了一下,酒壶沉甸甸的,里头仍有大半的佳酿,酒盏中也还残留着约半盏的酒液。
王太医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娘娘,这酒可否让下官品尝一番,以便更准确地判断陛下的病情?”
秋宴越闻言,微微颔首,但随即又补充道:“自是可以,不过这酒是毕竟是陛下今夜饮用之物,作为陛下身体不适的重要线索,需妥善保存。本宫已命人准备了另一壶酒,此酒与陛下今夜饮用之酒出自同一酒缸,诸位太医可放心饮用。”
言罢,秋宴越再次唤来宫人,只见宫人手中托盘之上,六只小巧精致的酒杯一字排开,正好对应在场太医的人数,一阵凉风吹拂而过,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酒香。
随着太医们一一接过酒杯,轻啜那甘甜的果酒,整个怜月宫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而紧张,秋宴越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紧盯着每一位太医的神情变化。
饮酒之后,这六位太医皆保持缄默。终于一位太医以沉稳的语调缓缓发声:“这酒的度数,依微臣之见,实属温和,陛下今夜浅尝辄止,量并不大。”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谨慎与笃定,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判断铺垫:“再者,适才为陛下把脉之时,虽能感受到陛下身上缭绕的淡淡酒气,但那酒气并不浓郁,更未至熏人之境。据此推断,陛下应当不至于陷入酩酊大醉之境。”
在出现了一位敢于率先表态的太医后,其余的太医们也纷纷表达了相似的意见。
见在场的太医都认可这意见,秋宴越的心绪稍稍安定她的目光与首位出言的太医的视线在瞬间交汇。随后,她轻轻抬手,指尖微颤,似乎是在释放着内心的紧张与期待。
“诸位太医,本宫深知尔等医术高明,对陛下的龙体更是关怀备至。为此,本宫已下令司宫台总管,将陛下近日的作息饮食记录整理出来,现正待诸位审阅。”
随着秋宴越的话语落下,一名侍从迅速上前,手中捧着沉甸甸的卷宗,全是建平帝日常生活的详细记录。太医们纷纷上前,有的眉头紧锁,认真研读;有的则低声交流,讨论着其中的细节。
“陛下近日来,确是偶有饮酒,但每次皆是适量而止,未曾贪杯。”一位年长的太医边翻阅卷宗边说道,“且从膳食上看,陛下所食皆为养生之物,搭配合理,并无不妥之处。”
“不错。”另一位太医点头附和:“加之陛下平日里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又有太医院为之调理身体,身体还算是康健,这突如其来的不适,确实令人费解。”
众人议论纷纷,气氛逐渐活跃起来。秋宴越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太医们的讨论。
太医们围站在一起,面色凝重,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一位太医手中的那份明显薄了不少的卷宗上,那是关于皇帝今日饮食起居的详细记载。
“这都是今日的记录,”一位太医轻轻翻开卷宗,眉头紧锁:“方才娘娘提及,陛下今夜似乎并未在娘娘宫中用晚膳,那不知陛下今夜究竟身在何处?又食用了何种膳食?”
“今日是八公主的生辰,陛下晚膳应是在贤妃娘娘的贤仪宫中用的。”
“司宫台整理出来的记录全在这里了。”秋宴越缓缓开口:“但今夜的记录怕是还未送到司宫台,本宫已经派人去催了,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
“不必了。”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之际,一道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寒冰刺骨,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哀家已经把皇帝今夜的起居注拿过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手中拄着拐杖的老者,在宫人的搀扶下,巍巍颤颤地踏入了怜月宫。
她便是这深宫之中最为尊贵的人物——太后娘娘。
韦太后虽不是建平帝亲母,但建平帝生母早逝,其继位后,就将当时的韦皇后敬为太后,此后这二十年,建平帝也是颇为孝顺,因此韦太后和皇帝的关系还算不错。
“太后娘娘吉祥!”见到老人出现,在场所有人无不面露敬畏之色,除秋宴越外,旁人纷纷跪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秋宴越见太后来到,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太后虽已届耄耋之年,然其眼神如炬,扫视全场之际,众人皆感威严赫赫,无不低头避其锋芒,无人敢于直视其目光。
啪。
就在众人屏息以待之际,太后突然抬手,给了恭敬行礼的秋宴越一个响亮的巴掌。
秋宴越肌肤本就娇嫩如玉,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让她措手不及,原本艳若芙蕖的娇嫩脸蛋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看着触目惊心。她捂住脸颊,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是细微地啜泣着。
“你这个狐媚子!”韦太后怒不可遏地斥道:“定是你这妖女用尽了手段,累得皇帝日夜操劳,才让皇帝有了今日之难!”
“太后,臣妾冤枉啊!”秋宴越忙跪下开口辩解道:“臣妾虽得陛下宠爱,但从未有过丝毫逾矩之行。陛下之病,如今还未查出真相,臣妾心中亦是焦急万分。”
“臣妾虽不懂医术,但也知病情之事,非同小可。若是事后查明陛下今日之难与臣妾有关,臣妾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绝不逃避。但在此之前,臣妾恳请太后明察秋毫,切勿轻信谣言,以免冤枉了无辜之人。”
此时此刻,整个宫殿内静得只能听见秋宴越那略带哽咽的声音。
太后眉头微蹙,目光上下审视着秋宴越,似乎在审视着秋宴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终于,她沉声道:“你且起身,哀家会派遣得力之人,详查此事之真相。倘若你确系无辜蒙冤,哀家必当还你一个应有的公道。”
随着太后的话语落下,秋宴越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缓缓站起身来,向太后行了一礼。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倘若今日皇帝之难与你有所关联,你应心知肚明,其后果无需哀家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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