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祭是封神村最古老的祭典，但村里人说非常灵验，首先要将自己洗礼……”
“需要在天黑前赶到后山的佛庙里，并且睡上一晚，如果洗礼成功，山神就会赐予你一头纯白的山羊。
那晚，我看到了无数双眼睛，他们喊着奇怪的数字，朝我伸出手……
第二天，庙里真的出现了一头，白色的山羊。”
姜云合上笔记往远处看，天边的红霞已经快要落幕，仅剩的一缕金光落在佛庙的屋檐上。
“天就要黑了，快去庙里！”她捞起乌桥就往山上跑，终于天黑暗下来前冲进佛庙里。
月光洒进整个庙堂的，墙壁是用白砖堆砌的，主殿内竖立着四根深红色的柱子，红白映衬，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而最中间的佛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羊头人身像。
吹了声口哨，姜云抬手指了指：“这村子是中西结合吗？怎么还摆个撒旦在这里？”
“山羊是这里的神兽，奉神奉的就是它，村民不能私自购买羊，更不能吃。”
也就是说，刘小叶想拿到山羊，只有求神这一种办法。
乌桥打量着四周，听不到回应，走过去跳到她肩上：“你在做什么？”
“铺床睡觉啊，不是要在这里待一晚吗？”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姜云实在撑不住了，哪怕是眯一会儿也好，不然怕是刘小叶没找到，她自己就先猝死在这里了。
抖了抖在墙角捡到的竹席，她就那样随意躺下，借着月光看见乌桥叼着木头回来，于是挑着眉拍了拍自己的身侧：“快来抱着一起睡，这里冷死了。”
“不行，男女有别。”
“你是狗，不算男人，小狗天生就是要被抱着睡觉的。”
乌桥翻了个白眼，把木头堆好，不知从哪找到了火柴点燃，没一会儿就给她撑起了一个小火堆。
“这样睡就不冷了，我会在你旁边守着，睡吧。”
“不行还是冷。”姜云开始耍无赖，缩成一团看着他：“我要投诉你们虐待员工，我才来第一天，连口热饭都没吃，就被你带到这个破地方，说好的帅哥保安也没有，现在连草席子都不帮我暖。”
听她这些话，乌桥脸色还真浮现出一抹愧疚，僵硬地过去：“那个……你真的害怕？我没骗你，如果遇到危险，那位保安会出现的。”
姜云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抓住小狗搂进怀里，顿时觉得暖洋洋的，哪还管其他的问题，眼皮一沉就睡了过去。
周围的温度逐渐开始升高，恍惚间，姜云发觉自己又站在了一条长街之中，这一次四周灯火通明，那些怪物果然没有再出现。
她想起自己身处的地方，开始迅速在周围的小摊上浏览，梦境的时长与现实生活中不一样，七八个小时的睡眠，梦中的不过几分钟，要抓紧时间挑选东西。
手电筒、防身武器，刚出炉的鸡腿……甚至还有一包狗粮。
这条夜市街是姜云一年前在梦中构建的，摊位上几乎包含了所有日常需要的东西，并且分类规整，拿取方便。
她把手里的东西打包，又点了份章鱼小丸子，可没等小贩递过来，脸上就忽然一阵湿润，紧接着四周便泛起白光。
今天的梦醒的也太快了，难道是外力作用？
刚睁开眼，一张毛茸茸的脸就贴近着她的鼻尖，姜云把乌桥抱起来，一摸脸上都是小狗口水。
“怎么了？”
不过不用等乌桥回答，她就注意到了来自前方的视线，并且似乎不止一道。
距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是一堆燃烧完的柴火，而仅存的那一丝火苗，正好照亮后面逐渐贴近的几张脸。
有的是青面獠牙，有的是细眼红唇，最中间是跟佛像一样的羊头，诡异地站成一排，并且还在一步步的靠近……
那些目光阴森寒冷，凝视所带来的未知感让人毛骨悚然，却又无路可逃。
两人背靠墙角，乌桥从怀里跳出来，挡在了最面前。
“别怕。”
姜云扯了扯嘴角，没忍住笑了。
“怕什么？如果是人，我也就是烂命一条，如果是鬼……我当了二十年穷鬼了，指不定它还要叫我前辈。”
下一秒，她翻到了刚才从梦境中带出来的手电筒，把强度调到最高，直接朝着那几个鬼影照过去，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几人仓皇捂住脸色的面具后退了几步。
“噢，是人。几位这打扮够奇特的，来演小品？”
几个影子歪了歪头，像是木偶一般机械地逼近了几分，正好把姜云堵在角落，从仰视的角度看，即便隔着面具，那股贪婪打量的视线也让人感到不适。
倒跟刘小叶日记上所形容的一模一样。
“嘿嘿……”那张獠牙面具开口了，那声音苍老又沙哑，听上去像个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她看上去白嫩好吃，我喜欢……我出这个数。”
他伸出手指比了个三，月光下，姜云看到他露出的皮肤布满皱纹，甚至泛起淡淡的青灰色，但很快，他被其余几个身影挤开。
“我多一张，把她给我吧……还有旁边那个小畜生，扒了皮做个围脖也不错……”
“不不不，还是给我吧，我愿意出双倍！”
眼看几人争执起来，姜云默默吐出鸡骨头，然后举了举手：“那什么……打断各位一下，请问你们在说什么？”
“洗礼……”羊头男人似乎是这群人中的领导者，勾着腰断断续续的开口：“山神的洗礼，是至高无上的荣耀，经过洗礼的人，才能有资格去祭祀。”
“装。”姜云毫不客气地回怼：“我刚才已经听到你们加价了，涉及金钱，这可就违法了啊，信不信我举报你们？”
羊头摇头：“钱不给你，不算交易。”
“……”姜云气笑：“那我更要举报。”
周围陷入死寂，她眼尖看到最前面的人手里握着几张纸币，便借着月光瞄了一眼，谁知居然看到了蓝色面值的钞票。
“合着你们挣了半天，我就值60块钱啊？就算按照这个时候物价，我挂牌起码也得2万以上吧？”
面具人愣了愣，紧接着朝那羊头男看过去：“这……一个丫头，怎么会要这么贵？”
“贵？哪里贵了？”不等他开口，姜云忽然坐直身体，严肃地看着几人——
“小说里不都是这个价？不要睁着眼乱说，我们女孩子也很难的……有的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
几个面具人明显被说懵了，乌桥也跟着回头，狗脸震惊。
“怎么？没听过名人名言？”姜云挑眉，无差别攻击：“那你也不够努力。”
羊头男的面具似乎跟着肌肉抽搐了几下，然后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跟她废什么话，先把她摁住！”几人迅速逼近，将周围堵得密不透风，就听羊头接着指挥：“天快亮了，赶紧把事儿办了，别讲什么大道理了！”
乌桥迅速挡在她面前，可就在几人逼近的瞬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瞬间就变了脸色，甚至还惊恐地后退了几步。
“她手里拿的是……”
姜云不知从哪弄来一个□□，随着摁动发出“滋滋”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炸出了火花，她盘腿托着脸颊，眯着眼笑了笑。
“按道理，这种情况下，我的确是不应该反抗的，但现在……道理在我手上。”
她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然后往前伸了伸手——
几人瞬间又后退了几步。
“愣什么？都爱上我了？”姜云理所应当地耸耸肩：“也是，毕竟手握道理的女人通常是最有魅力的，所以还有谁要出价？”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再吭声。
那位羊头人隔着几米看过来，最后咯咯的笑了两声。“没有洗礼，就没有山羊，她们见不到山羊，是不会让你去祭祀的……嘿嘿我会等你再回来的。”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黑夜里，破庙中又瞬间恢复了死寂。
姜云把东西丢到一边，重新摆弄面前的火堆，而乌桥就站在一旁看着，直到听见她不满的声音：“不过来帮忙，盯着我看什么？”
“就是忽然觉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那给我涨工资吧。”姜云努力吹着火堆，终于看到火苗重新冒出来，然后又缩到墙角准备继续睡。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
姜云这一觉没人打扰，一口气睡到了自然醒，刚揉着眼坐起来，就听见外面的议论声。
“哎哟，听说那丫头没接受山神洗礼，指定是拿不到羊了！”
“昨日有人瞧见，那丫头是小叶的朋友，看来她家闺女没指望咯！”
“谁进去看看？哎哟没有洗礼还敢待在庙里，这可是大忌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姜云把头埋在乌桥肚子上，企图装作听不见继续睡，结果被无情踹开。
“该起了，一会儿有人来了。”
她不情愿抬起头，露出一抹某些电影里常有的奸笑：“在我们人类的观念里，脸皮薄的小狗是没人爱的。嘿嘿……乌桥小狗，你也不想没人爱吧？”
“……”乌桥甩了甩尾巴，不予理会。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姜云双手插兜地走出去，毫不尴尬地跟几个看热闹的妇人对视，她们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客气的打量，嘴里还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视线，往往也是一种武器。
姜云一歪嘴，也开始上下扫视几人，一边看还一边咂舌，露出同情又嘲讽的神情，硬生生把对面几人看得浑身不自在，摸摸头巾，查看自己是不是哪的衣服没穿好，她才满意地笑了一声。
那妇人顿时涨红了脸：“你看什么看！”
“你好看呗。”姜云一张嘴，又堵得几人没话说。
“你进佛庙，是打算祭祀？不会是复活祭吧？”那女人看了姜云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从后面拉过一个戴头巾的妇人。
“红艳啊，你瞧瞧这丫头，昨天是不是认识小叶的那个？”
赵红艳一瞪眼，立刻警惕起来。
“嘿，又是你这个丫头，你要干什么……等等，你不会要复活我家小叶吧？你跟她啥时候这么熟的？看着你也不像我们村的人，难不成是山下村子的？我家闺女不用你一个外人操心！你哪来回哪去吧！”
她眼里从狐疑到紧张，姜云尽收眼底，却始终不说话。
几个妇人已经进了庙里，然后伸手过来扯赵红艳，几人一阵交头接耳。
“这丫头没被山神洗礼，参加不了祭祀！”
“快叫村站把她撵出去，别坏了咱们村里的规矩！”
赵红艳脸上一喜，转头就往回跑，没一会儿带回来一个佝着背的老头，指着门口看热闹的姜云开始告状。
那老头胡子花白，眼睛被皱纹压成了一条缝隙，死死的盯着姜云。
姜云笑着挥手：“哟，又见面啦？”
“村长，她认识你？”赵红艳惊讶，却见村长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我没见过你，瞧这眼神，是别的村子里来的？”
他咳了几声，露出的手腕宛如枯枝，甚至泛着淡淡的青灰色。
“如果你是来参加葬礼的，那结束就赶紧回去吧，我们村子有规矩，没有被山神洗礼过的人，是不能参加祭祀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被山神洗礼？”
姜云双手插兜站起来，朝着远处挥了挥手。
众人视线看过去，都纷纷张大了嘴。
远处的树林里，一只浑身雪白的狗正咬着一根绳子走过来，而它的身后，居然跟着一只肥硕的山羊！
“我嘞个天菩萨啊，真是活见久了，居然看到狗溜羊了！”
赵红艳大喊一嗓子，一转头却见村长脸色漆黑，整个人都定在原地，不断地小声重复：
“这……这怎么可能？明明你没有被山神洗礼，你从哪弄来的羊？！”
“你怎么知道我没被洗礼？”姜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难道你看见了？你昨夜也在这里？我昨晚看到了好几个怪人，不会就是你吧？”
村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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