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寂笑了一下,“不贵。”
走了不短的时间,马车才停下,闻寂下车,伸手要扶黎栀,黎栀看了一眼,抿唇笑了下,“我自己可以的。”
黎栀从车里下来,打量着面前的这家食肆,大门紧闭,在巷子最里边,说是食肆,其实更像是一座寻常人家居住的宅子。
黎栀好奇地道:“这是食肆?”
小厮敲了门,等待的时候,闻寂解释道:“是。食肆的主人刘叔是宫里的御厨,以前舅舅很是喜欢他做的御膳,后来他年纪大了出宫休养,心情好的时候,偶会招待客人,加之此处环境清幽,宫里的那些皇子公主,出宫了会来这里用膳,我有时也会过来。”
黎栀点点头,更加好奇了,闻寂口中的刘叔,可是宫里的老御厨,平常只招待皇子龙孙、达官贵人,若不是沾了闻寂的光,她可进不来这种地方。
很快,一个气色红润、挺着肚子的老头子开了大门,看到闻寂,刘大厨满脸笑容,“世子,您来了。”
闻寂温声道:“刘叔,我带人来吃饭。”
刘大厨的视线落到黎栀身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世子,这是哪家的姑娘?”
闻寂道:“御史台黎大人的千金。”
“原来是黎大人的千金。”刘大厨有些意外,他不认识黎自修,但也听说过黎自修为人板正严苛,没想到生的女儿却如此貌美,如娇花般润秀动人。
把人请进屋,刘大厨道:“世子您可是有段时间没来了,您好不容易带了姑娘过来,老头子我一定要把黎小姐招待好了,不知黎小姐想吃点什么?”
黎栀看向闻寂,这是让她点菜,但她第一次过来,也不知道该点什么。
闻寂笑了笑,询问着黎栀的意见,给她推荐了几道菜和汤,最后不忘道:“刘叔,只只喜甜喜辣,不喜吃咸酸口的,也不能吃太油腻的,其他的倒没有什么忌口的了。”
连姑娘家忌口的东西都如此清楚,刘大厨大喜道:“世子,看来您这是好事将近啊!”
闻寂连带着宫中的皇子常来他这里吃饭,刘大厨也很是操心闻寂的婚事。
黎栀脸一红,急忙道:“不是。”
闻寂看了她一眼,眸里浮笑,没有出声。
见状,刘大厨只当黎栀是害羞,上了茶就出去准备膳食去了。
黎栀脸上的羞意还未褪去,心想,闻寂怎么不解释一下呢?闻寂和她“共住一院”那么长时间,知晓她的口味很正常,但在别人眼里,很容易误会的。
等刘大厨离开,闻寂故意道:“我忙于公务,一直未定亲,刘叔担心我才这样的。”
黎栀低声“嗯”了一声。
闻寂看着她,又道:“不过,连舅舅也说我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想来我是该成亲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黎栀心头浮出些许异样的情绪,闻寂成亲,会给她发喜帖吗?闻寂乃天之骄子,未来的夫人定也是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等闻寂成亲了,她便不能再与他见面、和他约着吃饭了。
黎栀心头不太舒服,她把这股情绪压下来,挤出浅浅的笑,“那就祝你找一个样样都好的世子夫人。”
闻寂垂下眼眸,与黎栀分离又见面,他意识到了自己对黎栀的感情,但黎栀并非如此。
不过,不着急。
宫里的老御厨,做的菜肴自然是精致可口,有好多美食黎栀是第一次吃到。
刚开始黎栀还有些放不开,不过菜肴太美味,加之她也不是第一次和闻寂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很快她就习惯了。
闻寂给她盛了一碗栗子老鸭汤,黎栀道了谢,担心会耽误闻寂的时间,“你待会儿还要去京兆府办公吗?”
“不用。”闻寂笑着道,“不用着急,慢慢吃。”
为了和黎栀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他前几天特意熬夜处理公务。
黎栀点点头,“嗯。”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静了一会儿,闻寂又道:“只只,我随母姓,不过在我出生前,我父亲还给我起了个名字,便是江渡。”
黎栀一怔,所以,闻寂其实也不算骗她。
闻寂继续道:“我外出需要掩饰身份的时候,时常用这个名字。只只,之前没能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对不起。”
黎栀微微抿唇,“你不是赔过罪了吗?”
闻寂温声道:“怕你生气,我想再赔罪一次。”
黎栀手里握着竹筷,“我不气了。”
通过闻寂的解释和近日朝中的变故,黎栀知道,闻寂这样做,一来是为了自保,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她。
闻寂眸里的笑意更浓,“真的?”
听他这样说,黎栀故意板着小脸儿,“怎么?你是想让我对你发火吗?”
闻寂笑出声,“不是。”
用过晚膳,黎栀正准备付钱,却发现闻寂已经结过账了。
黎栀不好意思地道:“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闻世子,多少银子啊?我把银子还给你。”
来这里吃饭,肯定不便宜,若是银子不够的话,她只能先欠着闻寂。
听到“闻世子”三个字,闻寂微微皱眉又松开,“我常来刘叔这里吃饭,每次都直接记在我名下了,只只,你若是想还银子,不如改日再请我吃顿饭?”
黎栀只好应下,坐上马车她还在想这件事,明明闻寂让她请吃饭,到最后她又欠了闻寂一顿饭。
再有一条街就到黎府了,和傍晚去的时候一样,马车在此处就停下,黎栀下来马车,不曾想闻寂跟着下来了。
黎栀忙道:“不用送我,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闻寂长身玉立,“索性我也无事,府里也没有人,不必急着回府,还是我送你吧,这样也更安全。”
两人并排而走,夜里的风透着凉意,此时街上行人稀少,黎栀看了眼闻寂,打破这过度的安静,“你好像瘦了不少。”
“是吗?”闻寂不太在意地,“神魂归体后,我养伤了一段时间,这几日又忙着处理公务,有时过了饭点才吃饭。”
闻寂还是“大树妖”的时候,明知闻寂不需要吃饭,黎栀也会给他投喂糕点和瓜果,结果不过月余时间,闻寂整个人瘦了一圈,黎栀有些担忧,“你们府里没有人吗?饭还是要按时吃才行啊!”
闻寂道:“府里没人,我母亲陪着太后她老人家在五台山礼佛,过几日才能回来,我父亲他,和我并不亲近。”
黎栀有些意外,忙道:“抱歉。”
“没事。”闻寂笑了一下,“只只,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和我父亲和离了,因为一些事情,我父亲还有他那边的亲戚,和我与我母亲并不常往来,前段时间他还把自己的私生子找回来了,更是不会想起我。我母亲她常外出游玩,一年有大半时间不在长安,所以,除了下人,我府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会惦记我有没有吃饭。”
难怪闻寂会随母姓,原来闻寂是在爹不疼娘也不在身边的情况下长大的,心弦像是被针挑了一下,黎栀心头涌出心疼的情绪,“没人惦记你,你也得好好吃饭才行啊!”
月夜里,闻寂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温柔,“好,你都这么说了,我明日就多吃几块肉,过几日你再检查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不好?”
这话透着暧昧,黎栀脸一热,“干嘛让我检查?”
闻寂勾了勾唇,“除了你,别的人我也不熟悉。”
黎栀道:“胡说,你可是世子,长公主的儿子,公子贵女们,都认识你的。”
闻寂停下来,注视着身旁的少女,“他们认识我,是因我的身份,真正在意我的,只有你!”
黎栀抬眸看向闻寂,不太好意思,“闻世子,我……”
闻寂又出了声,“只只,以前你可是直接叫我江渡的,是不是你也想要和我疏离?”
黎栀眨眨眼睛,目光闪烁,自然是。
她和闻寂不是一路人,知晓闻寂的真实身份后,她就想不再和他见面,可是,被闻寂这么注视着,黎栀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闻寂垂下眼眸,看上去有些落寞和可怜,“很多人,为了权势富贵想要攀附我,只只,我忙着处理京兆府的公务,就是想要和你见面,如果你也要疏远我,那就没人愿意陪我吃饭了。”
闻寂重新看向黎栀,“不要疏远我,好不好?”
黎栀抿了抿唇,此刻的闻寂,好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大狼狗。
很多人都很难对长得好看的人狠下心,黎栀也不例外,她结巴一下,“我…我当然不会疏远你。”
脸上的落寞和可怜散去,闻寂眸里浮出笑,“真的?只只,那你以后叫我的名字,好不好?”
黎栀犹豫道:“可是,你是世子啊!”
闻寂“控诉”道:“你刚刚才说过不会疏远我的,只只,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我想让你叫我的名字!”
也只有黎栀,能这样称呼他。不过担心吓着黎栀,闻寂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黎栀抿着唇,“…好吧。”
说是和以前一样,可黎栀能感受到,此刻萦绕在她和闻寂间的气氛,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看到黎府挂着的大红灯笼,她忙摆摆手,“闻世…闻寂,我先回府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望着少女匆匆回府的身影,闻寂眸里的笑意仍未消散。他是故意说这些话的,故意装可怜,只有这样,黎栀对他的态度才会松动。
回到肆月轩,黎栀沐浴后用锦被盖住了大半张脸,叹了口气。
其实,今夜之前,她是抱着吃完这顿饭就和闻寂“江湖不见”的打算的,若不是闻寂出了意外魂魄离体,她和闻寂是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可是,事情的走向和她想的不一样。当闻寂请求不要疏远他的时候,她舍不得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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