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近,侯爷怎么还未开始筹办婚礼呢?”雁岁枝没看二人,垂目饮了饮热茶,淡声问道:“可是边陲有什么战况,还需处理军务?”
“边陲敌寇知我入京,近来不断派小部队偷袭,为此处理耽搁了时间,正打算开始筹办了。”
“皇陵失窃,殿帅审查的可还顺利?”雁岁枝浅浅微笑着道。
“案情么简单,不过近日风眠带人前去皇陵周围勘察,负责督工的兵将遇上一件棘手事情。”傅赐鸢看着她,缓缓道:“修缮皇陵有一处盗洞,最近一直在传闹鬼吃人,几名督工山民受惊,报到京兆尹府,京兆尹府的人也吓得没了神。”
“闹鬼吃人,先前我听闻皇陵内常有异响,是有盗贼在作怪,而今盗贼被抓,怎还会出现这等奇事?”
“我也好奇,正打算亲自带人,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殿帅捉拿住了,不妨让我也瞧瞧,我还未见过鬼神是何模样呢。”
闻言,傅赐鸢眉梢微挑,道:“你去凑什么热闹,旁人遇鬼邪退避来不及,没想到你竟主动要见鬼......”
“我是凡人,心也是血肉做的,难道殿帅认为,我会被吓到吗?”雁岁枝自嘲地叹了一口气,因被火烤的有些闷热,又不能解裘衣,便站起身到了窗台,想要看看窗外薄雪。
“你胆子倒是大啊......”傅赐鸢轻笑了一声,继续道:“那是去捉鬼怪,不是去射猎玩闹的,劝你还是不要凑这热闹,到时候吓哭了我可不管哄。”
雁岁枝转过身,朝他柔柔一笑,出声道:“殿帅大可放心,雁某只是好......”
话未说完,忽地门外侍卫白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抬手施礼后道:“侯爷,校练场出事了,薛副将与禁军兵卫打起来了,您快去看看。”
闻言,傅融雪面色肃然,站起了身,冷声道:“胡闹!”
闻此消息,堂内几人立即跟着忠勇侯的脚步出了书房,而后穿过客堂,一路上气氛寂然,谁也没有言语。
雁岁枝神情略疲,好像有些累了,傅赐鸢便没开口与她插科打诨,原事情也谈的差不多,本打算叫隐心回去的,谁知突生变故。
忠勇侯回京复命带了小部分的黑鹰军兵将领赏,因着城外校练场远,黑鹰军在京这段时间,只能与禁军挤一处校练场操练。
据白枫报来称,因着傅赐鸢率领的虎林营,曾是琅琊王少帅的旧部,这些年一直被禁军兵卫欺辱,身为曾是琅琊王主营的黑鹰军,心中便记着这口气,借着切磋为由私斗了起来。
禁军指挥同知穆丞与忠勇侯的薛副将,此刻在比武,不少兵将都围坐一团凑热闹。
穆丞虽是皇城禁军兵卫,但武学没半点逊色沙场武将,毕竟是禁军兵卫里一等一挑出来的人才,一身厉辣奇诡的武功更是叫人感到惊奇。
然原本与穆丞切磋的黑鹰军败下阵来后,接连有不少战将挨个与穆丞比试,威名赫赫的前锋武功竟与一个没上过沙场的禁军打成平手,又被那么多人围观,面上自然有些挂不住色。
穆丞面无表情,丝毫不把这些黑鹰军放在眼里,况禁军是皇贵妃一党的兵力,而皇贵妃早与傅家撕破脸,如此切磋便也不会手下留情,双方都各藏心思呢。
忠勇侯几人走到校练场时,那些黑鹰军小将都已经败下阵来了,但军旅之人,不论是战场杀敌,还是与人切磋,对输赢都极其敏感不服,见前锋打成平手后,就开始转由比试赛马了,想着从马背上赢过对方。
忠勇侯几人远远看着,也没叫人停,而是立在马场另一头,望着远处马背上的二人。
这时与穆丞比试赛马的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看着军装铠甲,应是忠勇侯身边的左前锋薛耀。人长的魁梧壮实,面上留着久经沙场风霜,周身气势更是虎虎生威。
他能当上忠勇侯前锋,不用猜也是个杀敌强手,可惜在前几场武学交手,输给一个禁军指挥同知后,就变得没什么气量了。
而穆丞性子沉稳,与人交起手来,一惯只知要赢到最后,他面色绷紧,待锣鼓敲响之后,一上来就拦了薛耀马匹的前道。
“薛将军,该不会是又怕输了吧!”
“黑鹰军这么多人都输给我了,多薛将军一个不丢人!”
围观看热闹的禁军们,大躁起哄,黑鹰军却有些挂不住脸。
薛耀是一直跟随忠勇侯在边陲杀敌的心腹悍将,不论是功绩,还是武学都甚受兵将们拥戴。
然今日当着这么多手下面,武学跟禁军打成平手倒也罢了,若是马术输了,黑鹰军的威信颜面何存?
听得手底下兵将此言,心中自然有些恼气,穆丞勒着缰绳,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眉宇间的怒气,且越跑越觉得对方要堵了自己去路,把自己往栏外拱去。
在四周的鼓励声中,雁岁枝面色从容,手抱着暖炉抬首而立,未言一语。
因为她知道,眼下切磋局面已经转变成了军队之间的较量,不是简单三言两语就能阻止的,加上这穆丞,一副不怕得罪忠勇侯的样子,应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果然,薛耀想要从旁侧超越,穆丞却又拨调马头,从另一边堵截,等后来挨近时候,二人就开始缩挤马道,直把人拖得紧挨边沿,随后一扬马鞭,马蹄后扬而起,马尾迅疾一甩,出其不意地踢到了薛耀的马头。
不过于薛耀而言,丝毫不惊,他这些年随忠勇侯上战场,杀了不少敌寇名将,沙场所见过的阴招,都远比这些狠辣,这点小把戏根本不在话下。
他拽着缰绳疾如流星,正要疾追时,却发现穆丞不知何时调转马头,竟然朝着雁岁枝方向冲去。
薛耀凝视着雁岁枝,双眸冷如寒刀,心中暗叫一声,道:“不好!”
穆丞目光如刀,隔着十几步时,眸中冷光就已锁定了这个目标,然雁岁枝定定不动,面色平静无波,但抱着暖炉的手已在奔袭间,用力捂紧了一下。
因为她看着马背上男子,眼眸微缩,目光直视着自己,知道这是转意冲她而来的。
若是以前在草原上,这样的马儿越是刚烈,她越是喜欢爬上马背驯服,但她如今身弱如细柳。
莫说是马儿,随时袭来一阵狂风都能把她卷走,更别说避开了。
况且对方来势汹汹,既是有意而为,那雁岁枝倒是想知道目的为何?
所以雁岁枝面色坦然,站在原地丝毫不慌。
薛耀勒着缰绳,此时也以迅捷速度追拦,尚未待马行近,傅赐鸢却先跨出两步,踩着台桩旋身而上,一脚狠狠地踹在了穆丞臂上,一脚把人踹下了马背,最后用劲勒住缰绳拨调马头。
马蹄仰天而起,嘶如雷鸣,若未及时拨转,便会直直落在雁岁枝身上,终究还是及时勒住了。
雁岁枝纹丝不动,看着那扬起马蹄,即使傅赐鸢不出手,想必隐心也会踹开的。
果然,隐心见穆丞蓄意胆敢对雁岁枝不轨,一时起了杀心,踩着木墩几个飞身来到躺在地上的穆丞身前,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手紧握成拳,正待快要落下时,却被雁岁枝出声喊住了!
雁岁枝定定不动,眼珠微转示意还有诸多禁军兵卫在场,隐心冷瞪了围观禁军一眼,随后放开了手,安静地站起了身。
还未待穆丞爬起身,周遭看热闹的兵将们纷纷跪下,齐声说:“侯爷恕罪!”
“穆同知比马受伤了,你们还不把他抬回去!”
话是傅赐鸢说的,说给禁军兵卫听的,知自己大哥面色发紧要,这儿还有诸多禁军兵卫,自己大哥当众训人,到底会让黑鹰军兵挂不住脸。
不消多时,禁军兵卫已全走光了,忠勇侯也没搭理下跪的军兵,转过身赔笑道:“御下无方,疏于监督,让雁公子受惊了。”
雁岁枝也不作笑,目如寒霜冷冷地锁着远处薛耀。
“薛将军,得了陛下赏赐,不仅威风了,就连胆子也大了不少。”傅赐鸢从勒停的马背上翻身下来,冷声说着道:“我虎林营的事儿,你也敢插手了!”
薛耀是忠勇侯的部将,战功累累,傅赐鸢非是黑鹰军首领,自无权在众目睽睽下数落薛耀,这么做会让他大哥有失威信。
薛耀自知有错,赶忙跪下道:“侯爷,是卑职一时鲁莽,与那穆丞比试没——”
忠勇侯垂眸看他,道:“一时鲁莽?我看你是忘了,什么叫军纪军规吧?你觉得自己适才所行没错?”
薛耀胸口起伏,不忿道:“侯爷何出此言,不论是黑鹰军,还是虎林营,过往都是随老王爷上过沙场的,黑鹰军与虎林营的兄弟,是生死之交,他们禁军在京城得了势,竟几番欺辱那些兄弟,我们为他们出这口气有何错?”
“虎林营是如今归殿前司管,与黑鹰军没有干系,虎林营受的气,也轮不着你来出,堂堂前锋少将的本事,就是与禁军私斗?”忠勇侯言辞凛冽,直视着他。
边陲大捷让黑鹰军扬眉吐气,风光无限,比起大明京都的巡防兵将,风头极盛,把谁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功高盖主,得意忘形,传到皇上耳边,可不是一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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