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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韩笙

2

那年唐泽十六岁。

母亲终于托万宁王引荐自己入了太学,今天倒是他第一次上学。唐泽不是读书的料,他自小更乐意东奔西跑,若不是王夫人每日坚持监督他读书,怕是现在大字仍不识一个。

唐泽出身低微,学识较少,显得与他人有些格格不入。那些公子小姐身边大多都伴有待读,唐泽观察着身旁的人,独身一人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像他一样的贫穷人家,请不起侍读;另一种则是自诩清高,孤傲到不屑身旁有人侍读。

大多数的少爷小姐,则是带了多名侍从,就像他面前的那位少年,身旁足足三位家仆陪他念书。

少年感受到了唐泽的视线,无奈地笑笑,摊了摊手。

唐泽悄悄打量着那位少年。若是说第一印象,那便是温和。他很瘦,脸上带着不健康的苍白,脖颈和手腕都较常人更细些,可瘦削的下巴却没有应有的凌厉,倒给人易碎的感觉。

大家族的公子哪个不是养得圆润又红光满面?这病弱少年在其中倒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的眉眼很熟悉,瞳色略浅,深不见底。秋老虎还没走,他却穿着厚厚的青衫。

真是个怪人。唐泽想。

两人对视半时,再不搭话便有些尴尬了。少年遣退了身旁的三位待读,主动走来,柔声问道:“看公子一直注视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哪有什么指教,唐泽只是看着他就一有股富得流油的感觉。但话也不能那么说,唐泽随口道:“瞧公子气宇不凡,不知是何家少爷?”熟练的话术,他早不知说过多少。

少年似是愣了一下,随及轻笑:“不敢当,在下姓韩,单字一个笙。平日常见公子登门拜访家父,或许公子不认得我,但在下对你已是很熟悉了。”

实际上称少年倒也不太恰当,对方甚至比自己还大一岁,只是身材瘦小,比唐泽低了半个头。

这下轮到唐泽呆住了,他未料到对方是韩家人,韩笙这名字自己也从未耳闻,不过随及也想到了韩韵身为嫡女,自然有许多兄长姊妹,大抵是自己从未留意过。

唐泽正要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韩笙面露痛色,弯下腰用袖捂住口,却抑不住咳嗽。

唐泽有些手足无措,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位侍从瞬间围上来,手忙脚乱地为他添衣倒茶,扶他远去。

真是奇怪的人,唐泽心想。

他也认得韩家几位公子小姐,却从未见过这位名叫韩笙的少年。他似乎身体很差,韩甫台也格外重视的为他安排了三位侍读来照顾,但为何至今都籍籍无名?

唐泽挠挠头,一瞥眼看到了韩韶,便将韩笙丢在脑后,忙赶了上去。平日韩韶见他往往要喝诉几句,今日却只是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离开了,一脸愤愤的模样。

韩韶身旁的小书童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别生气了,他今日不过是运气好,放平日哪项比得上小姐?不管怎样,老爷最疼爱的还不是小姐您?”

韩韶听着待读的话,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的红了眼眶,音色发颤:“他出了房门,这个家哪里还有我的位置?我对爹爹心里有数,若非不是看重韩笙到了极致……”她深吸一口气,道:“怎会让全家上下都像对珍玉一样对待他?”

曾经韩笙深藏家内,连韩韶对他都没什么印象,见过面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那时,韩韶是韩家主最疼爱的女儿。

现在,韩笙走出了那间屋子,所有人都赞扬他彬彬有礼,温柔和蔼,所有人都赞扬他博览群书,聪慧机智。府上一大半的仆人都调去服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尽心照料他的吃穿住行。

韩笙第一次来到太学,瞬间展露出了他过人的才华,历考的分数将曾经第一的韩韶甩下不知多少。

一下子夺走了韩韶的全部,轻而易举。

唐泽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说不上来的怪,问道:“韩笙……是你的兄长吗?”

韩韶大抵是心情不好,难得依着唐泽的话:“是,他曾经身体不好,从不出门,常年在里屋服药。”

同父同母的血脉关系在那,韩韶不可能对他有多浓的恨意,只是曾经万人簇拥的名门骄女失去了身边的观众,一下跌落万人敬仰的高台,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红着眼,恶声恶气地问唐泽:“你呢?为什么还老跟在我屁股后面?不去找那位后起之秀拉拉关系?”

唐泽默默看着她,不知是悲伤还是怜悯。他脑中第一个出现的,是雪中那个小小的孩子。

小孩子把自己和他的命一同交给了唐泽,却被他随手丢掉了。正因心中有愧,所以天下人都可以辜负韩韶,只有他不行。这是唐泽的赎罪。

礼、书、数课后,便只剩骑射了。

骑射指导的先生在一旁准备,唐泽待在远处,拾起一把弓掂了掂。历考对于新生不会设太难,这里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先生也担心横生意外。

对于他们这群人,骑着马围场地跑两圈,箭能上靶便已经了不得了,唐泽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只有身体素质说得过去。他早早通过测试,在一旁观察其它学生。

未料到韩笙也在,唐泽看着他弱不禁风的身形,不禁怀疑他到底能不能拉开弓。

韩家这几位兄妹都站在一块,韩韶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束起头发,显得英姿飒爽,信心满满。韩甫台很宠自己的女儿,她喜欢马,便买了一两匹养在后院逗女儿开心。

唐泽完全不担心韩韶的骑射。

倒是韩笙看到唐泽走近,微笑着对他挥挥手打了个招乎

唐泽点头回礼,看着韩笙一身白色劲装,窄袖束腰勾勒出他的身形,显得比平日的青衫宽袍更纤弱。不觉问道:“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韩笙低咳两声,平静地说:“我身体不好就更应多加锻炼,我不会骑射就更应学习摸索了,我不愿依父亲一己想法埋于书间。”

只要韩笙咳一声,就有一群侍仆围上来嘘寒问暖,仿佛如临大敌一样,他是名门之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未来每次抉择都有人替他规划。有时唐泽觉得,韩笙像是囚笼中的鸟雀,没有自由,没有自我。

唐泽目送韩家兄妹上了马,等待先生指示。

他站在标靶旁,看着韩笙像云一样轻飘飘地翻上马背,抬起弓习惯下弓的重量,抽出一支箭模仿动作。

不知为何,虽知这是韩笙初次接触弓箭和马,唐泽却有预感,像他那样聪明的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掌握技巧。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泽似乎看到韩笙冲自己笑了一下。回过神时,韩笙仍在研究标靶和弓箭。

一声令下,韩韶的马同箭梭般冲了出去。

她考过很多次试了,本就热爱骑射的她更是成为人中的佼佼者,但最令唐泽吃惊的是,初次骑马的韩笙竟紧紧跟在韩韶不远处。

若是专业者来看,受过训练的韩韶远远胜过韩笙,她动作更加标准,无论是双腿的力度还是身体的弧度都无可挑剔。韩笙仅是全神贯注,与身下的马几乎融为一体,拼力去追赶韩韶。

令人震惊,也暗藏危机。

两人很快便了跑完第一圈,准备第二圈的射箭。

唐泽紧张地看着比拭,汗都快落下来了。

韩韶抽出箭,拉弓射出一气合成,箭以破云之势击中了她的靶子。

堪称完美!

韩笙还不熟悉拉弓的感觉,微微皱眉,他立起身子,似乎尽全力去拉开这张弓,瞄准唐泽身旁的靶子。

就快近了。

韩笙咬牙,找准时机松手,但就在箭射出的那一刻却突生变故。

身后的金家三公子金嘉应策马追上,几乎相撞,韩笙的马为了躲闪只能转弯。倒底不是自小培养的马,一人一马间的默契还不曾建立,韩笙被这个急转一下子甩落马背。唐泽正站在标靶旁,看到突生状况一惊,来不及思考伸出手臂去接韩笙。

白衣少年一下子撞进唐泽的怀里,鼻尖萦绕着沉沉的药香。

韩笙身上的骨头有些硌,比唐泽想象中的还要轻,几乎不像个十七岁的少年,轻轻松松便抱住了。

唐泽这才发现,韩笙还在不住地轻颤,连他自己都难以发觉,手心中全是汗。

人群传来一阵惊呼——是韩笙的箭。

正中靶心。

先生同样又是感慨又是遗憾,原本满分的成绩却因落下马而记零。金家的小儿子金嘉应愤然抽了一下马鞭——他连靶子都没射中,这次骑射第一毫无疑问仍是韩韶。

韩韶轻盈翻下马背,身为第一的她却无人关注,所有人都跑到标靶旁议论纷纷。

韩笙深呼吸,抓了下唐泽的袖口道:“多谢唐公子了……把我放下来吧。”

唐泽恍神,手忙脚乱地忙松开韩笙,脑子乱七八糟。此刻本应去找韩韶喝喜,可他的脚却挪不动半步。

鬼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韩笙看着唐泽转目,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问道:“唐公子一直陪着小妹,可是心悦于她?”

唐泽微睁双目,没有料到对方突然这样问。韩笙见他不答,以为对方默认,勾起嘴角对唐泽一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下周是韶儿十五岁生辰,我会告诉父亲,她的笄礼邀请你参加。”

韩笙说话时的热气若隐若无地绕在他的耳边,唐泽看着他的神色,仍是初见时的微笑。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开口道:“韩老爷不会让我进门的。”

“不。”韩笙弯起眉眼,温和中带着笃定:“他会的。”

秋风萧瑟,枯叶飘落,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言。

韩笙摔下马一下子吓呆了侍仆们,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检查韩公子的身体状况,随即扶他离开休息。那一瞬,韩笙转头对他说了什么。

但唐泽没听清。

韩韶走来向他抱怨韩笙抢了自己的风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他心如乱麻,什么都听不进去。

唐泽一直觉得韩笙这个人很奇怪,分明两人才认识没多久。

名字就很奇怪,他不由得开始质疑韩甫台的品味,韩韶多好听,韩笙倒像个姑娘家名字惹人误会。

一群人围在他身边瞻前顾后,夏天怕热了,冬天怕冻了,感冒时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全围着他照顾,大小姐架子。

跟韩韶完全不同,唐泽想,韩韶小时候格外叛逆,分明是名门之子偏偏要和他这个穷小子整日鬼混,

不对,不对。

唐泽俯下身,把脸埋进自己的双膝中,拳头狠狠砸地,咬牙流泪。

他这辈子忘不掉那个下雪的冬日,是那个人的六岁生辰,明明比自己大啊,韩韶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

“韶儿。”回府的路上,韩笙突然开口。

“你的笄礼为什么不邀请唐泽呢?”他问。

韩韶撇嘴:“爹爹多不待见他你又不是不知,我邀请他爹爹肯定不准他进府,再说,他一个山野穷小子,根本配不上参加。”

“是吗?”韩笙勾起嘴角,淡淡地说:“我看你分明很享受他跟在你身后转悠,还以为他是你唯一的朋友。”

到底是兄妹,他很清楚妹妹的口是心非。

互相爱慕,父亲又怎会扫最疼爱的女儿的兴呢。韩笙抬起头,看黄叶在秋风中飘落,徒然生出一阵寒意。

“朗才女貌。”韩笙轻轻说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几场秋雨后越来越冷,连唐泽都穿上了厚衣。他破天荒地收到了韩府发来的请束,邀他参加韩韶的笄礼,他反反复复揉眼才确定请帖上的“唐泽”不是幻觉。

韩甫台那老头转性了?唐泽不确定地想,脑中又浮现出韩笙信誓旦旦对他保证的模样。

韩笙的位置空着,他上了两天学后又一连请了一周的假,唐泽一直未见着他。

礼学先生仍在涛涛不绝地讲着,却仍盖不住唐泽心底的雀跃,下了课他便能和韩韶一道回韩府了。

太学中的学生多为名门弟子,韩家自然也与他人发了请束,但大家族多多少少都带了些繁缛礼节,上祖下辈带着厚礼一道坐马车去韩府。

唐泽孑然一身,他能不要脸地蹭车马跟韩韶一同回去。

唐泽粘她也粘了三年了,韩韶早已习惯,随口嘟嚷两句就准了他。事实上,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唐家穷小子看上了韩姑娘。

看上又能怎样,顶多混个家仆的身份伺候小姐,唐家与韩家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唐泽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疏离的种子在他心底发芽,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韩韶,只能像往日一样仍她吆喝。

他这几年赎罪却认错了人,心底全是迷茫。

得知韩韶生辰后,他就在汴京寻了个铺子打杂,下了课就跑去干活,用一周的碎银买了支银杏簪子。

生辰宴上向她道明原因吧。唐泽想。

下课后,马车在外早已备好,唐泽和韩韶一道回了韩府。

韩氏不愧为当朝第一大世家,唐泽总是从侧门溜进来,这还是初次从正门进,可谓是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韩韶看着唐泽左顾右盼的模样也被逗笑了:“乡巴佬,待会跟着侍仆去换件衣服,可别丢人啊。”唐泽点点头,跟着侍仆下了车。

大概是韩笙先前已经打点好了,所有人都对他这个突然造访的穷小子见怪不怪,连衣服尺寸都刚刚好。

他第一次穿这等奢华的衣服,藏青色宽袖长袍,领间袖口还滚着银边,腰间挂着香囊玉佩,脚上穿着鹿皮长靴。

唐泽站在铜镜前,任由侍仆为他打理着装,差点认不出自己。待他穿好衣服后侍仆便退下去各忙各的了,无人搭理唐泽。

宴席即将开始,都在忙着布置,唐泽闲来无事便跑去后院闲逛。

后院很大,唐泽一眼就在行色匆匆的仆人中看到了安然自得的韩笙。

韩府后院的西角有一处凉亭,四周种着郁郁葱葱的青竹,比起院中的花团锦簇,这一角荒无人迹的凉亭倒显得幽淡轻雅。

韩笙穿着卵白长袍,外面还裹了件大氅,旁边的香炉徐徐升起烟雾。他闭眼抚琴,似乎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唐泽摸了摸下巴,对眼前的画面在心中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属实高雅。

韩笙听到渐近的脚步声,睁开眼,看到是唐泽眼中没有丝毫意外,笑着问:“衣服可还合身?”

唐泽一听便知道是韩笙派人为自己添置的衣服,点点头道:“多谢你了。”

“不谢。”韩笙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走近后唐泽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比上周见面时更重。韩笙的身旁还搁着个白瓷碗,盛着满满一碗黑褐色的液体。

看来这周韩笙是因生病而请假,唐泽看了那碗药半晌,问道:“你身子好些了吗?为何不喝药呢?”韩笙垂着眼苦笑一下,道:“看来我身上的气味连熏香都难以遮掩,这下难办了。”即将开始的宴席,他总不能带着一身病气过去。

“这药……“韩笙闭上眼轻叹一声,“喝了十年,也从来不曾好转,你帮我倒掉吧。”

唐泽差不多猜到韩笙溜到这无人之处是不想有人监视,但他也不敢轻意用他身体开玩笑,摇头道:“你身体太弱了,喝下药还能养养。”

韩笙无奈地笑了:“你啊……”半晌不知该说什么,随及换了个话题,“会弹琴么?”

唐泽再次摇头,上太学前琴琪书画他一样都没接触过,那都是他们家买不起的。

“来吧,我教你。”韩笙冲他点点头,示意唐泽坐到他的身旁。唐泽坐下,看着面前这张古朴大气的古檀琴,一根根闪着银光的玄丝弦,生怕弄坏了这不菲的古琴。

韩笙捏起唐泽的手指放在弦上,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不必忧虑,当做你那天救我的报答了。”

韩笙的手很冰,指尖泛红,随意拨了两下,便泄出流水般铮铮琴音。

在唐泽几乎在醉在琴曲中时,突然听到韩笙开口:“你现住在京何处?”

唐泽道:“南阳街的小屋而已,离韩府还有些距离。”

“王夫人现在身体可还好?”韩笙又问。

唐泽点头,说:“母亲已经四十,现在织云坊当女工,父亲过世后母亲偶尔有些小毛病复发,但也没什么大碍。”

等了半日,唐泽听到身后韩笙的声音:“你可以选择入韩府,你和母亲都可以住进侧屋,这里的生活可以让王夫人不再那样劳累,向韶儿提亲也方便。”

唐泽不知为何韩笙总想让他娶韩韶,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摇摇头,道:“父亲想让我做清官,不愿与任何一个大家有所牵连,更向况……”他扭头,看着韩笙的眼睛:“功无不受碌,我不接受突如其来的好处。”

韩笙嘴角的笑渐渐隐去了,他按停了振动的琴弦,默默道:“我原想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卫,方便我辞去那些侍从。”

唐泽沉了心,他俩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

“韩笙,”唐泽说:“你想给你说个故事。”

韩笙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从前,有一个富人家的孩子和一个穷小子,他俩自小便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门弟、财富、地位通通不重要,富家孩子像亲弟第一样对他,给了那个穷小孩在人间的第一缕善意。”

“穷小孩越发肆无忌惮,拉着对方满城乱跑,结果遇到了危险。在最冷的那天是富家孩子的生辰,两人被困雪坑,命悬一线时,富家孩子脱下自己唯一的厚衣给了穷孩子,帮他脱困。”

“那个富家孩子那样信任穷孩子,坚信他会叫人来救他,可最后穷孩子离开了那个地方,丢下了富家孩子独子一人在雪坑。”

韩笙安静的听着,垂着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原以为韩韶就是那个富家孩子,在我回来时几乎不敢面对她,后来拼命去补偿、道歉,我以为她对我爱搭不理是仍在怨恨我,但没想到,她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人。“唐泽的声音渐渐低弱,长叹一口气。

“那孩子早就死了”韩笙开口道:“二月天里,七岁大的孩童根本不可能在冰天雪地里活下来。”

平静的话语,却尖锐地扎进他最脆弱的伤口上。

唐泽紧紧攥着衣摆,自嘲地笑道:“是啊,只是我愧对于那个孩子,罪恶之心难以释怀,一直自欺欺人罢了。”

长像,性格,年纪一样也对不上,可他就是不想承认。

那孩子澄澈的眼睛望着他,一直以来对他的好,义无反顾的信赖。都化作雪坑中小小的骸骨,刺得唐泽心脏生疼。

韩笙站起来,伸出手将唐泽从地上拉了起来。

韩笙轻轻拍了的唐泽的肩,道:“我很小就被关在屋中,因身体羸弱从未间断过药,陪伴我这十几年的只有书、药、和数不清的大夫。我不知道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但人生仍在继续,我们都有未来,痛苦总会成为过去。”他像唐泽的兄长一样,虚虚搂住他的肩,安慰道:“那孩子会理解你的。”

唐泽像孩子一样依在韩笙的胸口,隔着厚厚的大氅,感受对方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闻着那一身清苦的药香,咽下心脏的若涩,疲倦地闭上眼睛。

唐泽说:“韩笙,那天你在雪坑中等了我多久?”

刮起的大风卷起树上金黄的银杏叶,从高空洒下,落在韩笙的肩上,他没动。远处的侍从正焦急地寻找唐泽,韩笙无声地笑了一下,推开唐泽道:“宴会即将开始了,跟着侍女入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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