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此事发生在崔宅,因何落水,为何挣扎?您要给棠梨个交代啊!”
听闻要交代,谢玄晖嗤笑一声,刚顺好的毛又炸了起来。
“什么交代?是她要害我。”
谢府和崔府是世交,这时候,谢家的信陵侯夫人自然是在的。
她隐在人群中,她自不会让此等意外,成为谢氏娶新妇的理由。
但若是闹大了,也终归对谢家是有影响的,故而她沉默的看着这场赵家‘自导自演’的戏。
信陵侯夫人横眼扫视了家中逆子,谢玄晖又被崔琰拉着,只得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侍女递上来披风,给赵棠梨系上。
崔夫人轻易便推脱道:“赵夫人,赵三姑娘,赶紧去客房换下这身衣裳吧,莫要感冒了。”
“多谢崔夫人。”
赵棠梨搭上赵夫人的手,止住她要理论的话,“母亲,陪女儿去换衣吧。”
自从前几年,出了新皇与谢贵妃在崔府邂逅的佳话后,效仿者众。
崔家的家仆侍女,见赵棠梨与小将军一道落水,见怪不怪,准备周全。
崔家侍女将脸上的看轻都隐了去,道:“我家夫人已经备好干净的衣裙,请赵三姑娘更衣梳洗。”
赵棠梨行走在这回廊之中,崔家自前朝起便是门阀之家,钟鸣鼎食,祖上位列诸公之人写满了族谱,改朝换代仍未曾影响崔家门楣。
历代皆传清河崔氏,陈郡谢氏,得了这两氏族,方可定天下。
也难怪她爹爹绞尽脑汁,要攀附这两家权势。
崔家连给人备用的衣裙,都挑不出来半点错处,是当下最新颖的款式,也相衬赵棠梨如今,户部侍郎之女的身份。
十年前后,境遇陡然不同。
赵棠梨看着自己手里的梳子,与婢子空掉的手,和她们稍有顿住的动作,尴尬道:“失礼。”
崔家侍女只做事,不说话。
更衣完毕侍女退去,赵夫人拉着赵棠梨往屋里坐下,“梨儿,方才你为何不许母亲说?”
“那小将军可有唐突你?”
“听人说,你们两人在水中扑腾了好些功夫。”
赵棠梨摘下头上的珠钗,擦去胭脂,铜镜里满头朱钗娇俏可爱的姑娘,变成了素颜冷眼的美人。
她可不敢跟赵夫人说,不是折腾,是在互相谋害。
赵夫人握紧帕子,苏锦帕子上绣着的金线并蒂莲,都被扯乱的丝线,想是方才在门外等着时,便在一直思索着这些事。
“母亲,我落水是事实。但谢家门第高,开国之臣,门阀之家,世袭罔替,我攀附不上也是实情。”
赵夫人犹豫片刻,欲要开口,又被赵棠梨堵回去,“母亲可知,刚才谢府的侯夫人在场?”
赵夫人是这月,赵大人晋升,这才算是入了这圈,如今尚未认得全这些夫人。
赵夫人皱眉,“这般大的事情,竟不出面?”
“梨儿,且等母亲去寻信陵侯夫人要个解释。”
赵棠梨:“方才谢玄晖的母亲便在场,却一句话都不说,谢家的意思,母亲还不知晓吗?”
想当做无事发生。
赵夫人咬着唇,又气又畏惧。
“他们怎可这般折辱我女儿……”
赵棠梨握住,赵夫人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的手,“母亲,即便这次要到了谢家解释,我日后在谢家也并不会好过的。”
赵棠梨叹了口气,道:“母亲,谢玄晖此人并非可依靠之良人,他有心仪之人。”
赵夫人:“谢府显贵,能帮到你父兄,你入府为平妻也并无不可。”
赵棠梨沉默片刻,装不来体面,石破天惊道:“母亲,他人品素来不行……且平妻不过是好听的妾而已。”
“谢家规矩未娶妻不纳妾,恐怕到时候我入不了他府邸,反而被名义拖累,是要去做外室。”
前世已然做了他好些年外室,后面还被他转手卖了……
赵夫人在原配死后,因得守孝三年之名,当过两年的外室,直到一双龙凤胎出生,这才抬作正妻。
果真说了见不得光的外室后,赵夫人脸色一变,不再强求了。
“梨儿……”
赵夫人眉眼一弯,眼角微红,浸着泪,又哭了出来。
“这女子名节何等大事!”
名节?
比起来日后十年夫死,三番四次的转手于人,今日算是最有名节的时候了。
“母亲想那般虚无缥缈的东西作甚,耽误了这般久,我们也该归家了。”
赵家人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回家了。
这对于旁人来说,好生稀奇。
毕竟赵家和赵棠梨的名声在外,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赵家因得赵大人右迁,置办的新宅子与崔家路程不近,要从安仁坊走至平康坊去。
赵棠梨归家之时,碰巧遇到挂着皇家旗帜的马车,需要回避让行。
赵夫人疑惑,哪位贵人行囊为何如此之多,绵延不绝,望不到尽头。
“圣人登基,这是哪位贵人从封地返京了?”
赵棠梨抬眼瞧去,只见八御的马车,正从后面驶来,马车上挂着的银铮,随着车子发出清脆动听的声音,仿若音律一般,一步一响,最前头的旗帜上挂着个晋字。
与马车一道的,还有一匹汗血宝马,马上是着外族服饰的青年,肩上挂着巨大的飞鹰,马前是六头猎犬开路。
是他们。
原来他们都这个时候,就已经归京了。
“母亲,我们东市绕路吧。”
赵棠梨避开人群后,趴在马车的窗口,看向车外。
已近黄昏。
东市的商户,大都已经准备闭店归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形色色的人,脸上大都洋溢着笑容,只是偶尔会有几个苦命之人,疾走于街道。
长安与外地是不同的,城门隔绝了平民与流民,市坊断了勋贵与百姓。
即便三年后,南方闹了洪涝灾害,流民千里,长安还是这般繁华热闹。
若非,她随便宜夫君外嫁,离开长安,赵棠梨这辈子便真以为,这世间的人,都是衣食无忧的。
当真‘无脑’女配。
“母亲。”
赵棠梨看向赵夫人这不展的愁眉,知晓她这娘,生性懦弱,却为母则刚。
赵夫人被赵棠梨着灼灼的目光瞧得好不自在,“梨儿,母亲今日妆哭花了?”
“不曾,母亲仍旧貌美,如同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
“你这妮子。”赵夫人指着赵棠梨的鼻尖,轻点她,“今日未曾攀附上崔谢两家,姜尚书又惯来不喜你爹爹,你爹爹在前朝,恐是难过啊。”
“爹爹是男子,男子为官之事,何须女子去竭力经营呢?”
“梨儿,为人子女,替父解忧……”
她爹可不是什么善茬,而是渣爹。
赵棠梨全然不听赵夫人说什么,只是靠在赵夫人身侧,闭眼假寐,享受这失而复得的惬意。
赵棠梨一回家,便看到了十年未曾见的四位侍女、两名嬷嬷,她们模样和姿态如记忆中的一样。
管事的柳嬷嬷,是老太太跟前拨过来的。
与其说是赵棠梨的嬷嬷,不如说是老太太的眼与嘴。
见到赵棠梨发髻不整的归家,柳嬷嬷便严肃道:“三姑娘在崔府落水的事,已经传回了家中,池水污染,恐是伤了三姑娘的肌肤,还请三姑娘沐浴更衣。”
牛奶温泡身子,敷料敷脸洁白,再佐以御医秘制的肌肤增香、嫩肤、顺滑的药粉,与四位侍女的按摩。
日复一日,这才有了赵棠梨吹弹可破的肌肤,与玲珑身材和异香体质。
只可惜,当朝以德才闻名,这般以色侍人的手段为闺房之乐,却不为门阀大族所喜。
也是,赵家栽培于她,也从未想过让她八抬大轿入朱门。
见到这些熟悉的人与物,赵棠梨来不及温存、寒暄几句,便被侍女们拉着,预备卸去了衣服。
“无需这般着急,日后,我也无需你们侍奉这般仔细。”
这牛奶,是多少人的口腹之食?
赵棠梨到底不适应,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诸事繁琐,若误了时辰,姑娘便得晚睡。”
经柳嬷嬷提醒,赵棠梨才想起来,之前她起榻入睡的时辰,都是家中计算好的。
赵棠梨任由些人摆布,整整两个时辰后,这繁琐的工作才算了了解,柳嬷嬷点了香炉,将赵棠梨安置在睡榻之上,又给她涂上了养颜之物。
“嬷嬷,够了。”
柳嬷嬷:“三姑娘当听话些。”
今日入水之事已经发生,这个时候,赵棠梨不能有脾气,也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折腾这般久,我乏了。”
柳嬷嬷:“今日三姑娘池水弄脏了身子,手底下人自然是弄得仔细些,耽误姑娘入睡的时辰了。”
赵棠梨这般看着她们,有条不理的收拾东西,然后依次退去,熄灭了蜡烛。
少不经事,任人摆布。
赵棠梨用茶水熄了香炉的熏香,这花香蜜人的很。
腻。
撑开窗户,夜风袭袭,月光皎洁无瑕。
她与谢玄晖素来不睦,如今他还年少,自己尚能逞一时口舌,但追着人咬的疯狗,是避不开的。
赵棠梨不解,谢家惯来家教甚严,信陵侯御下颇苛,信陵侯世子温润有礼,公子如玉举世无双,谢贵妃大家闺秀,名动长安。
怎的,谢家还养出来谢玄晖这么一条疯狗,还是一条专门盯着自己咬的疯狗?
没记错,今日是六月十八。
原书以女主赵浮岚的视角展开,今日以她落水为契机,推动了女主与男主、男二的关系。
同时,今日也是男二爬墙会女主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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