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做事很快，昭颜他们刚接到最新一期封面杂志的邀请，昨天的酒也算没白喝，他捂着肚子，想起昨晚莫云臻温柔地抚摸，幸好及时刹车，不然起了反应，更抹不开面。
正想着，洛洺进来说有个模特在化妆室晕倒了，人现在清醒，嘴里一直喊爸。
沈谙拧着眉来到休息室，其他人纷纷散了。
躺在床上的模特叫山奈，上次半夜敲门那个，想撑着身子起来，被他一声呵住。
“吃得少还是睡得晚？像这么晕倒是第几次了？”
山奈没吭声，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像是憋了很久，眼角猩红。
沈谙最见不得人哭，清了清嗓子，让他说事。
“我妈打电话说我爸吐血了，正在医院抢救，让我回去看最后一眼。”山奈越说哭声越大。
“什么病？”
“肺癌晚期。”山奈不停地擦着眼泪，声音哽咽。
“你家在哪？”
“重庆。”
“我让洛洺给你订机票，现在就回去。”
“可我下午还有拍摄，这是我第一次拍杂志，文文姐好不容易给我争取到的，我不想放弃，我......”
剩下的话，他卡进喉咙里，看着沈谙，眼里更多的是倔强。
“杂志我替你拍，费用还算你的，去吧。”
山奈眼里突然有了光，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说谢谢老板，沈谙没说话走了，问待会儿的拍摄内容，白青说水下，水都弄好了，就等模特就位了。
沈谙让文文先给杂志那边沟通好，确定没问题再定装，听说是他拍，杂志那边支支吾吾半天，说价格还是按山奈的来，他说没问题。
化妆的时候，洛洺说网络上正在炒他跟莫云臻的CP，嘴角一勾，说这是好事。
这种全凭网友兴起的热度，一时半会儿很难消下去，他是个生意人，多一份关注，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生意。
他无所谓，就是不知道我们的莫处长是喜是忧。
看他全副武装，洛洺趴在跟前儿唠叨，说他手上有伤，现在是秋天，池子里的水估计也没多热，说来说去，就是担心他生病。
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眼角细细勾勒。
“夏天拍冬装，冬天拍夏装，很常见的事，我之前还短袖短裤在雪地里跑呢，你又不是没见过，大惊小怪干嘛？冷潇潇查得怎么样了，好些天没个动静。”
“刚想跟你说来着，冷潇三年前因病逝世，去世前就跟冷潇潇的父亲离了婚，现在由她外婆抚养，挺开朗一老太太，说孩子的事她没意见，就是不要耽误了学习，开始培训了都。”
“没事去跟踪一下，有情况跟我说。”
“好嘞。”
摄影室内，一个超大的人工水池赫然醒目，沈谙穿着他们准备的白色薄纱连体衣，袖口跟下摆都死宽，在水里一荡一荡的，拍出来的效果估计会很好看。
跟白青沟通好姿势，沈谙一脚踏进水池里，水是温的，泡久了，慢慢就凉了，他钻进水里，白青架着摄影机在眼前晃荡，一直竖大拇指。
在水下估摸待了五分钟，换气的时候鼻子和嘴巴呛了水，他捂着胸口一直咳，白青问要不要歇会儿，他摇头，继续钻入水下，耳边都是冰凉的水，下一个动作要求闭眼，他调整呼吸，慢慢将眼睛闭上，胸口突然起伏很大，遥远的记忆冲进脑子，他在水里扑腾，猛地抬头，大口喘着粗气。
白青把摄影机丢到一边，拦腰把沈谙抱在沙发上，还在咳，浑身发抖，嘴唇也慢慢变紫。
“快去拿吹风机，快去！”白青冲一旁的摄影助理吼道。
沈谙被白色的浴巾包裹，没刚刚抖那么厉害了，耳边也没再出现轰隆声，胸口起伏趋于平稳。
白青一边给他擦头，一边吐槽：“下不了水逞什么能 ！都当老板了还这么不要命！”
沈谙不吭声，吹风机来了，白青站起来要给他吹头。
沈谙摆摆手说：“不吹了，等会儿还得下去。”
“不要命了？！刚呛水了都 ！”
白青狂吼一声，除了沈谙，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敢对老板发脾气，也就白青了。
“我没事儿，刚刚走了神，等会儿保证不会了。”
沈谙仰着头冲白青咧嘴，露出白晃晃的牙齿，睫毛上的水滴落在脸颊上，看起来楚楚可怜，白青见不得他这个样子，鼻子发出一长串怨气，说休息十分钟。
沈谙说好。
沈谙结束拍摄就立马泡了个热水澡，结果晚上还是发烧了，浑身疼的打哆嗦，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想出出汗，浑身发冷，开了空调，身上还是冷，只好把自己裹得更紧。
给洛洺打电话，问他在哪儿，洛洺说刚下飞机，对啊，他奶奶七十大寿来着，沈谙捏了捏眉心，洛洺问他怎么了，听声音不对，摸了摸额头，说好像发烧了。
洛洺让他去医院，他说不想挨针，洛洺说买了退烧药，等会儿外卖就送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头一抽一抽地疼，沈谙拿起手机想给洛洺打电话，问外卖小哥是不是迷路了，刚拿起手机有人敲门，他光着脚下床，似拖着沉重的脚链，每走一步，感觉身体都要散架。
他开了门，莫云臻提着一个白色药箱进来，脑门儿都是汗，但凡套个白大褂，都可以当个赤脚医生了。
“怎么是你？外卖员呢？”沈谙探着脑袋往门外看了眼，轻轻一晃，脑仁一抽一抽地疼，立马扶住头。
莫云臻换了鞋，顺便把门关了：“别看了，没人。”
沈谙懵懵的，莫云臻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低头看了眼光着的脚丫子，眉心拧的更紧，拉着他进了卧室，让他躺下。
从医药箱里拿出水银体温计，甩到35度以下，沈谙接过塞到腋下，冰冰凉，好舒服。
莫云臻转身就要走，沈谙问他去哪儿。
他说去烧水，不走。
沈谙闭了嘴，不吭声。
莫云臻回来的时候拿着一杯水，冒着热气，问沈谙要体温计，39度，真是要命。
“这是退烧药，吃了睡觉。”
沈谙坐起来，拿过莫云臻手心的粉色胶囊，闭眼丢进嘴里，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的水。
莫云臻见他吃了药，转身就要走。
被沈谙叫住了，你对所有朋友都这么好吗？
最近见面太频繁了，频繁到沈谙产生了错觉。
莫云臻沉默了半晌才转身：“我这叫投桃报李。”
“说人话。”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莫云臻这话沈谙听明白了，可他也没做什么，生日那事，也算受人之托。
“药箱里有咳嗽感冒的药，明天有什么症状就看药盒吃药，如果还发烧去趟医院，别硬扛，我走了。”
他的谢谢二字还卡在喉咙，莫云臻说完就真的关门走了，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摸了摸脑袋，好像没那么烫了，脑仁还是一抽一抽地疼，他把自己裹进柔软的蚕丝被里，翻来覆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
莫云臻回去的路上想了很多，自己到底把沈谙当成了什么，真的只是朋友吗？那为什么会在听到洛洺说他发烧后，着急的心脏砰砰跳，想第一时间见到他，昨晚听到他发的语音含糊不清，就迫切地想知道他在哪里，跟谁在一起，有没有被人欺负。
看到他画里的人是自己时，心里莫名有了期待，期待他说喜欢自己，得到的只有尴尬和失望。
前三十年的生涯中，没对任何男生有过这种感觉，起初以为是沉迷于沈谙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后来慢慢觉得不对劲，云汐生日会的前一天，他又失眠了，脑子里反复勾勒沈谙的模样，期待早点儿跟他见面，想他会穿什么样的衣服，该怎样跟他打招呼，才会不那么拘谨。
看他受伤会着急，甚至想替他疼，他被自己荒谬的想法吓到了，他试着远离，却在听到或者看到有关沈谙的消息时，总是莫名的激动，紧张，心脏乱跳，订阅了他所有的电子杂志，搜他过去所有的采访。
沈谙说不要调查他，可他像发了疯一样想知道他的过去。
通过那些杂志还有采访，往日的沈谙跟今日所见的沈谙慢慢重叠，变得具象。
年少的他有着婴儿肥，眼神坚毅，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野心，如今退去了稚嫩，更多的是洒脱，面对镜头，也更加坦然。
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人有了爱慕，他想疏远，却越靠越近。
今天中午看到网友给他俩P的结婚照，竟然有一丝开心，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却无比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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